话匣子一旦打开便再也关不上了，大家都和身边的人讨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只有陈铭一个人在高高的C位上显得有些寂寞，葛元青突然觉得这次的祭天剧本可能轮不上这傻小子了。
不过那个黄毛的话倒是引起了葛元青的注意，当时和嵇鸿远同一批海选的人，只有陈铭和朱乘舟。那些评委就算八卦，也绝不会和练习生们说这些闲话，所以嵇鸿远不会跳舞，是靠葛元青过海选的消息只可能是这两个练习生传出去的。
单看两人性格，葛元青觉得大概率是陈铭说了出去。但其中未必没有朱乘舟的推波助澜，也不用多做什么，只要随便说两句话激激陈铭，他就能自己爆炸了。
朱乘舟更加隐忍，段数要比那俩毛头小子高得多，现在还安稳坐在嵇鸿远身边，保持着温柔的微笑倾听嵇鸿远和刘月至的谈话。
“你学武术的啊？”刘月至是个乖孩子，把少上网多练习作为座右铭贴在床头的那种。这些八卦多少听了一嘴，但没深究过，所以不知道这一点。毕竟这些东西是真是假和自己最后呈现出来的结果无关，要是整天猜来猜去毁了心态，那还不如多练习。
“是啊，学了十几年了，刚从山里出来没多久呢。”嵇鸿远下意识地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再往回咽已经来不及。
刘月至没注意到嵇鸿远的异状，有些惊奇地轻叫了一声：“好厉害，是那种表演性质的吗？还是真的能像动作电影里一样？”
“额，就普通的那种吧……？”嵇鸿远语气不太确定，但不等他继续说，刘月至的问题就接踵而至。
“你说从山里出来没多久，是一直在山里学武吗？是在哪座山哪个武馆？”说出武馆这词的瞬间，刘月至感觉自己有点穿越，但他是个老实人，能从嵇鸿远身上嗅到同样的老实人气息，没觉得对方是在说假话骗他。
“师父说这个不能和别人说，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门派机密，对吧？”都不用嵇鸿远说什么，刘月至都能自己絮叨起来，自言自语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和人谈话，“啊我太激动了，我从小就喜欢看武打动作片，我偶像是李小龙，听说你练武就没忍住，真是不好意思。”
“……李小龙？”嵇鸿远有些迟疑，迅速略过这个名字，接着上面的话头继续解释：“不是什么机密啦，我师父他们很少和外面接触，就觉得山底下都是坏人，天天说外面的社会多么黑暗，我出来要多小心，搞得我出来之后每天都战战兢兢的。但是我觉得他们就是想太多了，我这一路上遇到的都是好人啊，而且外面的人也很傻，根本不像师父说得那么精明能算计，好多人都被网上的谣言骗到了。”
坐在嵇鸿远周围，能听见他说话的、很傻的、外面的人们不由得集体静默了一会儿。
这人是真的单纯天真，还是指桑骂槐明嘲暗讽？
“编这种故事也有人信……”隐约能听见有人低声吐槽。
刘月至听到嵇鸿远说得内容也有些汗颜，但听他这说话方式，他完全相信这功夫小子是刚从深山里出来。而且练武的一定都是好人！刘月至抓过嵇鸿远的手拍了拍，语气真诚：“别管他们，我相信你。”
朱乘舟很有礼貌地等他俩说得差不多了才插进话题里：“我一开始也对鸿远有误会，还差点打了他，现在想想实在是太冲动了。大家都是被网上的谣言带了节奏，我相信等真正相处下来，大家都会知道鸿远是什么样的人。”
“你也练过？”刘月至听到他差点把嵇鸿远给打了，心下一惊，视线往他腰上一扫，默默记住了朱乘舟三个大字。
朱乘舟被噎了一下，勉强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不是，是鸿远没跟我计较罢了。”
“不打不相识嘛……”刘月至莫名不太喜欢朱乘舟的笑，感觉那笑容像是长在他脸上似的，看着不大舒服，于是草草结束了对话。
在刘月至之后进场的几波练习生都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普通地按流程打招呼选位置，一点没能带动演播厅的氛围。基本都是一头雾水地坐下，再过一会儿就兴高采烈地加入了讨论。
播映室的导师们听着演播厅里的种种讨论猜测，转脸对着葛元青就有些尴尬，只能努力地把话题往别的地方扯。
“你们不用在意我，在圈里不都要经受这些嘛，让他们聊着吧，我们也正常录，好吧？他们也就能聊这一会儿，等今天录完定了等级没收手机重新分寝，就想聊也没得聊了。”
葛元青自觉很善解人意，十足人性化，而且比起前两天的自己，在面对这些流言蜚语时的表现有了长足的进步。
随后俞星河这个主持便顺势接上了话头，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已经看了这么久，练习生半数都已经进场选好了自己的座位，元青哥有比较欣赏的选手吗？”
几位导师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明摆的吗还用得着问？再联系前两天两人拉黑闹僵的事，他们总觉得这二人隔得不远的座位中间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
“当然有啊，我看这个嵇鸿远就不错。”答案呼之欲出，葛元青完全不加掩饰，这坦坦荡荡的态度倒让人说不出话来，播映室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秒。
“我也看出来了，元青哥似乎对嵇鸿远这位选手格外喜欢，他确实外形条件不错，在刚刚的事件中能看出性格也很好，就是不知道业务能力如何了，等会儿评级表演我可要多注意咯。”俞星河作为顶级爱豆，表情管理临场反应都不是盖的，虽然是和葛元青说话，但末尾却是冲着镜头俏皮地笑了笑。
葛元青和俞星河的互动有来有往，不显僵硬，看不出是前几天还在网上引起过腥风血雨的关系。但其余的导师并不会就此认为这两人关系依然很好，毕竟在这个圈子里，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但这样看来，不管他们的关系如何，是否在暗地battle，都应该不会影响到节目的录制，几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看过他的几个练习室视频，唱得还不错，音域很宽，音色音准都很不错。”歌唱导师王诗音加入话题。
“舞蹈视频我也有看，虽然跳得不算好，但绝不是完全不会跳舞，只是刚接触舞蹈不久的新手毛病。而且这种小公司估计也找不到优秀的老师来教导练习生，两个月零基础跳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能看出练习量很大，而且有一定天赋。”
讲到专业领域后，播映室里尴尬的气氛散去了些，由嵇鸿远这个头讨论起几位赛前就有些关注度的练习生来。
虽然最后节目放出来的成片只有一个半小时，但录制前后需要花整整一天的时间，光是进场选位置就花了一个半小时，赶上一集正片时长了。
101个练习生全部坐好位置后，就该主持人和导师们出场了。
俞星河拿着麦和手卡从升降台出现在舞台中央，现场顿时沸腾起来。毕竟俞星河就是偶像计划第一季C位出道的第一名，随后就开辟了属于俞星河的偶像时代，在座的练习生多少都做过这样的梦，现在梦出现在眼前，自然会兴奋。
“全体练习生大家好，我是全民制作人代表俞星河。”
“在管理学中，计划具有两种含义。第一是计划工作，第二是计划形式。计划又可以根据重要性、时间界限、明确性抽象性等标准具体分为各种类别。你们的偶像是什么样的呢？各位训练生，请在接下来几个月的节目进程中交上你们的答卷。”*
俞星河一板一眼地念主持人稿，字正腔圆，感情充沛，有些轻薄的声线也能镇得住场。
随后在俞星河的介绍下歌唱导师王诗音，舞蹈老师程家，rap导师丘丘依次进场。
“最后欢迎我们的投资人代表——葛元青老师！”
俞星河每说出一个名字，大屏幕上便会播放一段这位老师的个人VCR，然后导师在全场的欢呼中入座。而葛元青没什么影像资料，剪辑师只能用几张万年不变的照片快剪了一下，勉强凑出三十秒的介绍。
除去俞星河，葛元青出场的时候现场气氛最为热烈，葛元青向座位走去，一路不停地朝对面的练习生们挥手，觉得自己像是领导视察，就差来一句“同志们辛苦了”。
葛元青入座，拿起面前的手麦，转向身后的众人：“预祝大家都能够完成自己的偶像计划。”
练习生们继续热烈鼓掌，鼓了这么久手都有点疼了，刘月至总觉得葛元青的视线落在自己身边。他当然不会自恋的以为葛元青在看自己，刘月至不由自主地多注意了点隔壁的嵇鸿远，只见他身板挺得笔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下方的导师席，仿佛从刚刚那句简单的官话里获得了莫大的力量。
刘月至趁着没人注意的档口，悄悄问出自己的疑惑：“那个……你和葛老师关系怎么样啊？”
“嗯？葛老师他……”嵇鸿远稍有犹豫，鼓掌的节奏慢了半拍思索了一会儿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葛老师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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