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像一只炸毛的猫,条件反射地蹦起来,缩到离门最远的床角。
她捂住眼睛,生怕看见恐怖片的血盆大口亦或是鬼脸。
几分钟过去了,房间内只剩下她和季晏洲的呼吸声。
阮念终于确定了这不是场噩梦。
她心里的慌乱逐渐转变成诧异:“季晏洲,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你给我打了电话。”男人沉着地回,“让我买药。”
不对啊,她打电话给丁心,让丁心给她带一点退烧药……
该不会打错了吧?
阮念认真回想着当时的细节。
电话那头说话的,明显是个嗓音很好听的男人。
只不过她那个时候大脑里昏昏沉沉,连声音是男是女都分不出。
所以……就有了现在这种无比尴尬的局面。
她不敢去看季晏洲,“……现在几点了?”
“下午一点。”
阮念闻言,蓦然抬起头,惊讶得连细弱的声线都清晰了:“真的吗?”
那她岂不是在这里睡了至少两个小时?
而季晏洲,也在这守了两个小时!?
阮念看向季晏洲。
男人靠墙,站在她床头,修长手指正在把玩那只看着像樱桃发卡的钥匙扣。
难道之前她睡着的时候,他就这么一直站着的吗?
阮念忽然有些愧疚,双手捏着被角,像一个等待批评的乖学生:“对不起……”
她放在床头柜的手机蓦然一亮。
来电人上显示着“丁同学”三个大字。
季晏洲将手机递给她。
阮念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立刻缩得收回。
她接通了电话,丁心道:“《旧梦》的副导演跟我说,今晚陈儒要拍夜戏,好像是part6……”
“好呀,我马上就去。”
丁心顿了顿,语调似乎听出担忧:“你家里还有药吗?如果没有,我去片场的时候给你带点。受寒了可能会感冒。”
阮念的余光落在床头的药盒上:“不用了,我还有几盒。”
挂断电话后,阮念努力想着措辞和季晏洲告别。
他却忽然靠近,弯腰,指腹划过她的脸。
“你……”
“还没退烧。”季晏洲收回手,吐出四个字。
阮念意识到自己刚刚误会了她,抿着唇角,吞吞吐吐地回答:“只是低烧吧。”
她很白,脸上因为发烧而起的红晕格外明显。
季晏洲不动声色地蹙眉,语气冷感:“手机给我。”
“不给。”阮念下意识拒绝,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声音放得很轻:“你要做什么?”
“替你请假。”
阮念怔了怔,脑袋瞬间摇得更剧烈了。
直到她晃得有些头疼,这才停下。
阮念从内心里抗拒季晏洲的做法。
他拿她的手机打电话,无论是打给丁心还是孟毅,都一定会被人误会。
如果有心人听见了,肯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的绯闻。
那天微博开屏的“共度火热一夜”,已经给阮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里阴影。
——为了不重蹈覆辙,她一定要避嫌!
“晕在现场,剧组不会报销。”
“我不会晕的,”阮念仰着脸反驳。
季晏洲捏着发卡,眸色幽幽:“但我怕小道消息传出二叔虐待演员的丑闻,影响我的投资。”
阮念抓重点的能力一向很优秀。
她睫毛扇了扇:“《旧梦》是你投资的吗?”
她抬起脸想了想,这才似乎自言自语地道;“哦,所以你嫌弃我演技差,不想我赶客,给你的钱拖后腿……”
“阮念——”季晏洲蹙眉,深冷的眸子一低,似乎是很不满她的猜测。
“我不会给陈导拖后腿的。”阮念低下头,软声细气地朝他保证,“我知道我没有演戏的天赋,但能多努力一点就算一点呀。”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能因为发烧,而拖延了去剧组的时间。
她虽然背好了剧本,但还没跟人对过戏。
越早去片场,熟悉角色的时间就越多。
季晏洲把玩樱桃发卡的动作微微一停。
阮念以为他会不再搭理她。
谁知道隔了一会儿,男人才用平缓的嗓音道:“药在茶几上。”
也不等阮念说声谢谢,他就转身离开了。
阮念连忙将药盒撕开,圈成一个小喇叭,放在唇边,脆声道:“知道啦,谢谢你照顾我!”
*
来到剧组,阮念将part6的台词完完全全给丁心试了一遍。
丁心:“其他都还行,但这种跟人推推打打的戏份,必须得找人和你搭戏才能练。走吧,我听说演七姨太的女演员已经到了。你们多试几次。”
于是,阮念拿好厚厚的台词本,和丁心一同离开了私人化妆间。
走到转角处,她一不小心就从讨论声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阮念脑袋还有些昏,没太听清。
丁心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拉她站在门口。
透过狭窄的门缝,阮念看清楚了几个说话人的脸。
这些面孔,完全可以和那天邱清身边的人重合。
“阮念是不是真的脑子不正常啊,想火想疯了???陈儒把《旧梦》的内容捂得这么严实,她为了蹭热度,提前找人曝光了定妆照,把三个月来这么多工作人员的保密工作毁于一旦……”
“听说季晏洲之所以会这么纵容……其实也算不上纵容,反正会这么迁就她,就是因为她金|主是季家哪个六七十岁的老长辈。”
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真的吗”。
阮念看着丁心不断地翻白眼,后来翻累了,揉了揉眼睛,直接拉开了门。
丁心双手抱胸,梳高的马尾显得她十分盛气凌人:“曝光了什么定妆照,给我也看看呗。”
她拉开的门恰好挡住了阮念。
于是,阮念什么也没看见。
五分钟后,丁心甩手关上门,转头朝她吐槽道:“有人偷拍了你换的那套金边旗袍,还装成是你故意曝光的发到微博上,想在陈儒面前陷害你。”
说完后,又耸了耸肩:“结果没想到翻车了。评论全都是夸你漂亮的。”
对于故意曝光的那件旗袍,阮念还有些印象。
她来剧组第一次换上的就是那件。
至于夸她漂亮……阮念全归于经纪公司替她雇的水军起效果了。
她不以为然,抱着台词本继续走。
丁心低头回了个消息,然后就刷到了微博的新推送。
——“念念,过来过来看!”
“有人扒出来了,剧组的金边旗跑今年初露过面,是京城一个老匠师手工做的。但你穿的这件有独特的金箔绣文。同样的纹路只出现在……”
丁心说到这里,忍不住卡顿了一会儿,“只出现在两个月前被季晏洲一千万买下的那件旗袍上。”
听到熟悉的名字,阮念转头看向丁心的手机。
偷拍照里的她坐在镜子前,紧闭双眼,正等着还在试色的化妆师来上妆。
图片上配了文字解析,说独一无二并且非常好辨认的金箔绣文在她后领上。
阮念快看瞎了,最终只在后颈上找到一块很小的黑点。
丁心将图片不断放大。那块黑点最终还是一个高糊的小黑斑,连轮廓都不太清楚。
阮念甚至没看出来那是金箔。
她抬起头,迷茫地看着丁心:“这难道不是认错了吗?”
“你和所有网友想得一模一样。”丁心还在看一千万后面那七个零,久久挪不开眼。
“那你等下登一登公司的账号,让他们帮我发声明……”
“不对!你等等。”丁心刷新着评论,立刻打断了她的话。
阮念刚刚才松懈下去的心情,瞬间又有些紧张。
见丁心盯着手机不说话,她忐忐忑忑地问:“怎么啦?”
“一个小号刚刚放了偷拍照的高高高高高清版。这次能看见金箔绣文了。”
丁心抬起头:“顺便祝贺你喜提两个热搜,一个开屏广告和不知道多少个新闻推送。”
阮念这次是真把台词本给吓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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