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脑子是有毛病吗?演技不行整这些歪门邪道倒挺能啊,你这么能咋不上天呢!”
“还有,我不管你跟他是谈了多久的恋爱,感情多深,弄砸就一起卷铺盖卷滚蛋。”
……
喷口水喷了一个多小时,陈良才让人滚蛋。
端起杯子灌了口水,仍旧气得不行:“原本看着是老实的,没想到给我弄出这档子事儿。传出去标题都有了,就叫‘《妖怪屋》女主角言韵竟当小三’,‘两女一男剧组大打出手,竟是为了他’到时候还有谁会看我的剧?”
“消消气,消息已经封锁了,传不出去,就是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两个人?”羊鸣道。
陈良缓了怒气,粗声说:“还能怎么办?都已经拍了这么多,总不能换人。”
羊鸣:“是不能换人,但能削减戏份,而且有合约条款在,姓沈的也只能受着。”
虽然这回闹出事的人有三个,陈良和羊鸣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是偏向言韵的。这不仅仅是因为言韵是女主角,也不仅仅因为先动手的是黎璨,最重要的原因是言韵处事更圆滑,也就是这回被气着了,其他时候一向都很有分寸,是导演会选择合作的那种演员。
而沈从柏两个心高气傲都还掩不掉,用起来各种不顺手,这种时候能看的顺眼他们才奇怪。
陈良:“增加谁的戏份?”
“萧琰怎么样?有灵气、事儿少、还长得好。”
有灵气、事儿少还长得好的萧琰当天晚上就被叫过去了。
手里是薄薄几张纸,写着新的剧情走向。
新剧情把玄央从男四变成男三,在原剧情的基础上,玄央除了是妖怪屋主人、男女主外挂外,还成为最终BOSS。
他对柔萝的一切好,都是为了复活明菀,复活的最后一步是杀死柔萝。
但在最后的瞬间,重生在柔萝身上的明菀却拒绝回到尘世,人格连同记忆烟消云散,玄央这场历经千年的情劫终于结束,而他没有渡过,灰飞烟灭。
虽然戏份不如男女主和跟在男女主身边的男二多,却更加讨喜,可挖掘的层次也更深,很能给观众留下印象。
“怎么样?有没有问题?”羊鸣关心地问。
“我经验不足,未必能演好。”
这是一个他没有涉足过的、全新的领域,萧琰不会轻慢对待。
羊鸣:“没事儿,剧本也还没改好呢,我们这只是先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你最近表现得就不错,不要有压力。”
羊编剧年近四十,对萧琰这种沉稳安静的年轻人向来挺喜欢,也不吝惜夸奖。
回到房间后,萧琰给赵纪打电话说起这件事。
“接!当然接!有机会不抓住是傻子。”
又谈了几句事情就这么定了。
陈良和羊编动作也快,一个星期不到就搞定了新剧本。
新剧本男四变成了男三,男三变成了男二,男二戏份跌到了跟男四差不多。
发到演员手上的时候,沈从柏脸黑如锅底,但什么也不敢说。
和陈良羊编一样快的是齐漠,这边合约刚重新签订,那边他就得到了消息。
齐总觉得陈良很有眼光,一高兴,给这电视剧追加了百万投资。
再加上敲定萧琰角色的时候投资的四百万,对于《妖怪屋》剧组来说,已经是一位大金主了。
然后大金主齐总让人通知了陈良,他要来剧组视察。
陈良:视察什么视察,又不是上亿的电影项目,值得劳动你齐太子?
但金主的话是圣旨,这位金主更是天王老子,得供着。
心里已经列了许多个应对齐大金主的方案,但陈良没想到事到临头一个也没用上。
齐二少比想象的更好伺候。
作为齐总公司员工,萧琰在齐总带来的慰问品中得到了一个油纸包,对比其他人的或进口巧克力或高档咖啡或精美糖果,挺寒碜。
打开来是切成小块的马蹄糕,晶莹剔透、软糯爽滑。
是他的口味。
萧琰内敛俊美的脸上难得露出不明显的笑意。
能够在你一无所有之时,仍用心记住口味的人,自然是朋友。
而在世界都不一样了的如今,有这样一位朋友,是值得高兴的。
齐漠在剧组和萧琰并没很热络,他耐着性子端着派头听周围的人吹捧,终于熬到收工,暗搓搓开始了计划。
于是晚上的时候,几乎半个剧组都知道了齐总房间空调坏了,房间又满了,随行人员还都两人一间,于是只能纡尊降贵和公司艺人合住一晚上。
众人:萧琰真倒霉,得打地铺了。
萧琰因此接收到了一只齐二少。
抱着枕头、穿着睡袍的齐二少站在门口,头顶还有一撮头发十分桀骜不驯地翘着,但一点也没有盛气凌人的傲慢气势。
像一只傻兮兮的哈士奇。
微妙地戳中了萧琰自己都不知道的萌点。
让人登堂入室之后,萧琰的睡前活动有了很大变化。
从一个人看晚间新闻变成了两个人看晚间新闻,一个人看史书变成了两个人聊八卦。
这种感觉也挺新奇。
至少萧·太傅·琰过去从来没想过,会在这和人谈论高阳公主辩机和尚的风月艳闻。
……
罢了,到底不过弱冠不久的青年,好奇难免。
这么想的时候,萧太傅忘了当年他23岁时,已经用敌军的人头筑起了京观。
但这点双标又有什么关系?齐漠并不是出生于乱世。
对于这样的世界和时代,相距了至少千年时光的萧琰其实格格不入,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这太平盛世报以宽容的态度,而作为萧琰唯一的友人,齐漠也成了这种宽容最大的承接者。
简而言之,萧琰看齐漠自带了虽然脾气不好·但待人真诚·很像曾经的后辈的滤镜。
也不知道齐漠该不该哭一哭。
为了避免继续谈论公主和男宠的二三事,萧琰自动开启了讲故事技能。
到了这世界几个月,他无论容貌还是其他都渐渐往上辈子这个年岁靠拢。
此时讲着史传故事的人斜靠在沙发上,双腿一曲一放,指尖缓缓翻过书籍。
他的嗓音不疾不徐、低缓从容,长长的漆黑睫毛微垂,整个人笼上天塌不惊的沉静,有一种和缓而悠长的魅力。
好在齐漠活了两辈子什么都没涨,就是在萧琰面前掩饰情绪的功力涨了。
为了掩饰情绪,他顺手拿了茶几上的马克笔无意识画起来。
等到回过神来,就见到对面的人已经停了讲故事,在微黄灯光下看过来的样子俊美好看得不得了。
齐漠在美色的误导下,醉醺醺陶陶然对那只摊开的手交出了速写本。
本子离手马上反应过来,然而——为时已晚。
齐二少:齐漠你这个棒槌!
……
萧琰指着歪七扭八的Q版小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里含了丝笑意:“这是我?”
刚刚从美色中挣脱的齐总立马跌了回去。
十分不顶用。
飘飘然点了头。
低低的笑声从萧琰口中传出来。
表面上仍旧端着一张十分酷炫的反派脸,齐漠心里已经炸出了一朵朵蘑菇云。
这是两辈子加起来除了戏里,他见过的阿琰情绪最明显的时候。
而且还,这么撩。
撩,撩,撩……
笑笑笑,还在笑。
齐总十分煎熬,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他大概会控住不住自己,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把阿琰这样那样。
——在心里把萧琰当成娇花的齐总,今天也很有自信。
剩下的笑声被困在喉咙里,萧琰修长好看的手指头握起笔勾画起来。
沙沙的声音结束,一只Q版小人跃然纸上。
穿着西装,打着领结,两只眼睛超凶,然而头顶一撮呆毛。
齐总非常含蓄地称赞:“画得挺好看的。”
“挺像的。”萧琰答非所问,然后把速写本往前一递,“送给你。”
在心上人面前一贯没有智商的齐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在画我?
看了看萌得人心颤的小人,他真切地觉得没有画出他威武的气势。
但是。
这是。
阿琰画的。
齐总十分忧愁地想,这要是别人,他一定先让人揍一顿再说,但既然是阿琰画的,其实也可以勉为其难赞美一下的。
然后他就又夸了许多句不带重样的。
美滋滋。
回去就裱起来。
于是美滋滋的齐总成功失眠了。
……
B市时间,十一点。
萧琰放下书:“睡吗?”
“还不困,阿琰先睡吧。”
说话的时候,齐漠几乎以为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大得在房间里回响。
灯已经关了,只剩下音量调到零的电视还在发着光。
在这样半黑暗的环境中,齐漠窝在沙发上竖起耳朵,仔细捕捉那低低的呼吸。
这比他曾做过的最美的梦还美。
直到手机震了震,齐漠才动了动发僵的身体,回过神来。
蒋大:【齐二,恒子攒局子,在以前那会所,来玩儿呗。】
齐漠:【老子打算上进,以后不出去鬼混了。】
蒋明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往身边王恒腿上掐了一把,在听到“嗷”的一声后,仍然不敢相信。
“老蒋你他妈有病啊?干什么掐老子!”
蒋明翰恍恍惚惚:“恒子,齐二说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以后不跟咱鬼混了。”
王恒:“你小子别转移话——啥?齐二说他要洗心革面?你没逗我?”
一把抢过手机,确定姓蒋的没涮他之后,王恒噼里啪啦打字过去。
【怎么个上进法?跟兄弟说说,兄弟也想上进。】
齐漠:【以后酒吧、会所、迪厅反正一切不正经的地方,都别叫老子。】
王恒啪的一巴掌拍在蒋明翰背上,在同样的一声“嗷”中心满意足报了仇,纳闷道:“几月前他就不太正常,难道是齐老爷子停了他的卡,还是齐叔动了家法,总不能是大名鼎鼎的齐二少真要改邪归正了吧?”
蒋明翰灌了口酒压了压惊,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发小把他丢医院的事,狗胆包天道:“我看改邪归正没戏,发疯了才是真的。”
王恒:“行,我帮你把这话转达给齐二。”
“别别别,哥,王哥,王哥我错了。”
另一边齐漠发完短信,看了看时间,凌晨四十分。
轻手轻脚关了电视,挪到床边小心翼翼揭开被子,躺上去的时候心跳得贼快。
入睡前,齐漠朦朦胧胧还在想一定要好好睡,不能打扰到阿琰。
然而,事与愿违。
昨天晚上接近一点才睡,但齐二少破天荒醒得很早。
身边萧琰也刚醒,用手支着头,略长的刘海垂下来,眉目深邃而俊美,还带了一分刚醒的慵懒。
齐漠视线像着了火,一触即分。
然后就发现了自己霸道的睡姿。
一张不算太大的床,他占了足足四分之三,离躺下的地方十万八千里,还伸了只手把阿琰使劲往怀里抱。
齐二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萧琰趁着齐漠醒来起了身,放轻动作洗漱,给床上一看就没清醒的人拉了拉被子,压低声音道:“睡吧,还早。”
这句话仿佛自带催眠,原本还想挣扎着起来的齐漠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还做了个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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