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有想过放杨难走的。
虽然过去的感情大都是他先提出分手, 但这种事,本来就是两情相悦的。
杨楠要不愿意了,他也没必要勉强。
他这么给自己说着, 可到底是勉强着。
杨家的那些人,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
他当时出手帮杨楠处理她弟弟的事情, 就想过有这一天。
不过那时候他以为会是杨楠向他提。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也许能淡漠物质上的东西, 却无法漠视权势带来的方便。
他虽然出声优渥,却不是天生就坐在这个位置上, 事实上他少年时期,正是李家子弟都比较艰难的时候。
那个时候办事情是什么样,现在办事情是什么样,何须去特意比较
对他尚且如此, 更不要说普通人了。
但杨楠从来没有提过, 他知道她接了家里的电话会沉默两天, 但当他问她,她总是说没事。
不过到底是有人来提了。
想没想过拒绝呢也是想过一下的,杨楠那么倔, 这事如果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也就罢了,从别人嘴里, 哪怕是至亲,她也是要有些难堪的。
只是那些事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而且, 就像他最初拿张明明逗杨楠一样, 也有几分要拿这事逗她的恶劣心思。
生活费都要算一算,买的礼物都要对比一下价值,那这看病调动工作怎么算
他不知道,那时候他面对的,是一份多么纯粹的感情。
那就是最上等的一块水晶,没有丝毫杂质,看起来如同玻璃,仿佛是假的,却是那么的真,而且,完全是天然的。
那种世间少有的东西,多么珍贵都不为过,却被他随意的逗弄着。
或者他潜意识也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怎么都放不开手。
一开始,倒没想过拿这事禁锢杨楠,但是当他发现她有要走的心思的时候,就本能的,反击了。
杨家人本来就有需求,他稍稍一配合,这要求就立刻扩大。
而当杨楠真的转身,她身后,自然有力量让她再转过来。
不是不心疼的,只是想着,你在世间也靠不上别的了,那是再不能走了。
如果一般人,可能也就这么认了,但这个,就像他最初的判断那样,那是宁肯折了,也不愿意弯。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每一次都回头了,而脸上的神情也慢慢的不一样了。
当年那个总是下巴抬的高高的小姑娘已经不再抬下巴,眼中,对这个世界都有了一份疏离,对他,更是如此。
他不自觉地,就慌了。
他内敛习惯了,这种心思是万万不会表露出来的,但他自己知道,是慌了。
但这一次,他有些无处下手,再帮杨家处理事情,不过是顺手,事实上那些事根本就不用他做,高成过来报一下,他点点头也就是了。
三线城市的房子能值多少
平级调动一个人的工作有什么麻烦的哪怕是要调到另外一个地方。
治病是麻烦了点,但能撑着那就撑呗,也无非就是报销一下自费药的事。
真的都是小事,高成对他说,也就是让他知道罢了。
但就是那一点点的小事,把杨楠给惹恼了,当她对这个世界疏离到极限的时候,对他说了那样的话
“再有一次,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很轻松的口气,嘴边还带着笑,却绝对的认真,他也丝毫不怀疑,这个小姑娘,能做到。
愤怒吗当然,可是比愤怒更猛烈的情绪却是惧怕。
真的害怕,有两个晚上,他都睡不着,要杨楠睡着了,低头去看她。
那时候他也想过,就这么算了吧,这真的是到极限了。
可还是不行。
那个时候,他其实已经意识到,在这段感情里,不能放手的,其实是他。
只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那个早先对着他眼冒星星的小姑娘怎么就没了呢
不,不是杨楠厌恶他了,这一点他非常肯定。
虽然不像过去那么明显那么频繁,但偶尔的,他还是能看到杨楠看向他的,充满痴迷的目光。
他见了不由一笑,有时候也要自嘲的想,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要靠脸来迷惑女孩了。
不过自觉不自觉地,他开始向这方面倾斜。
双排扣的带肩章的大衣,掐腰毛领皮衣,各色西装。
经常的,小姑娘面上装的一本正经,眼角却不由自主的往他身上瞥。
那时候,也是他们的幸福时光吧。
也许和最初不太一样,但他们是要比早先有更多的话题。
杨楠这个年龄才学钢琴,是再努力也到不了大师的地步的,但就像她唱歌一样,也许情感上是外行的,表达上却有自己的理解。
过去她理论上比较欠缺,现在却是连这一块也补上了。
他们可以谈精神分析和心理分析;
可以谈纯血马,可以谈斯诺克的各种球杆,甚至可以谈陶力打时的习惯。
这些就夹杂在日常生活中,他除了越来越离不开杨楠外,并没有别的感觉早先他上哪儿都带着杨楠是担心,后来是习惯,到了再后来,则是必须。
他是习惯带着杨楠的,杨楠却不是,出来玩也就罢了,跟着她出差也能接受反正他忙事情,她自己去溜达,就当是旅游了。
但对于同他参加宴会,则有抱怨,还对他点评过“这种装逼的地方,第一次去是惶恐,第二次去是兴奋,第三次去是习惯,第四第五次去就是麻烦了。你说我去干什么是能去勾搭人啊,还是能去被人勾搭啊”
他听了磨牙“你就不怕我被人勾搭走了。”
杨楠看了他一眼,摸摸鼻子,却没说什么,他却更为郁闷那一眼包含的,大概就是,你赶快被勾搭走吧。
更不是太愿意同他一起见朋友,对此她是这么说的“我们又不熟。”
“不熟”他们一起吃过多少次饭,打过多少次牌都能总结出陶力打牌的规律了
“心里不熟啊。”
对这话,他只能当做没听到。
有的时候,小姑娘对他又是撒娇,又是抱怨,那么短途的时候,他也就放她自由了,但难受的,却是自己。
他已经习惯睡觉的时候,给杨楠留一半的位置,点餐的时候,起码带一道有辣味的菜;
他已经习惯了穿衣服的时候,对着镜子去找杨楠的身影,走路的时候去拉她的手。
没有了,不只是不习惯,更是难以忍受。
他的生物钟极其规律,却会因为身边没有杨楠而失眠。
第一次出现这种事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两次三次之后,就只有苦笑了。
那个时候,他已经有要和杨楠在一起一辈子的觉悟了,不是早先那种不能不管的一辈子,而是,就这么在一起的一辈子。
有了觉悟,再看,更能发现杨楠的好。
也许不是那种十分漂亮的,却自有一种魅力,不是那种早先倔强的活力,而是另外一种活力,带了点,不管这个世界如何,她都是她的感觉。
但这一点他能看出来,别人,也能看出来。
陶力那个没心没肺的就说过“早先不觉得杨楠这小姑娘多好看,现在却是有点让人转不开眼了,平时也不显,偶尔一看你,仿佛能看到你心里,也没觉得那眼多亮啊”
当然这话说完,陶力就被丁丁锤了一通,他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却是不舒服的。
他知道陶力没有别的意思,也不可能有别的意思,却还是不舒服。
他对自己的这个心思有些不能理解,杨楠越好不是应该越好吗他难道还怕杨楠好的超过他了
但他,的确是不舒服的。
李黄道颇能同杨楠说到一起,整个李家,他最亲近的,恐怕就是这个侄子,如果不是这孩子既没这方面的心思也没这方面的能力,他真愿意手把手的教。
但是看到他同杨楠聊的那么欢畅的时候,他却觉得刺眼了。
他其实也非常清楚,无论是李黄道还是杨楠都没有别的心思,但是他们在一起的那种感觉要怎么说呢大概就是很好
他一开始还不能理解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后来也就知道了。
李黄道可以说一路是被当做别人家的小孩长大的就算是在李家,也是别人家的小孩了。
容貌好,又生在长房,聪明懂事不张狂,从不给家里惹事。
按照家里的要求学了音乐,上了学,之后发现自己不是经商的材料,再加上兴趣就进了娱乐圈。
虽然这地方是个染缸,但那些东西又怎么会到他身上
该懂的东西他都懂,,却是不用去理会,于是身上始终都有那么一股纯粹;
杨楠的经历与他相反,气质,却相近。
这两人在一起,就如同相近的两棵树两朵花两个同族,所以他们相处和睦而又互相欣赏。
“你喜欢阿道”那一天,他状似无意的问。
“是啊。”
杨楠的回答理所当然,他知道没有别的意思,却稍稍的动了点手段,将李黄道打发到了其他城市。
杨楠没有感觉,李黄道却是明白了,只是再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却和他预期的大大不一样。
“三叔,您您还喜欢楠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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