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班,我看见轻一进了三班,之前还做作的不告诉我,”江周铭把头收回来,攘开椅子面对厉牧骁坐,“不过要是轻一和咱们在一块儿那就好玩了,为什么没转来咱们班呀?”
厉牧骁懒洋洋抬了下眼,“这事儿你得去问我姑父,我怎么知道。”
江周铭想了想还是不去问了,“轻一中考的成绩好吗?”
“不知道。”厉牧骁低头看手机。
“她之前的初中是在坞江中学吧,我那天问了一同学,说坞江中学就一班好,其他班的全是渣渣,什么混混都有,她在几班呀?”江周铭又问。
“不知道。”厉牧骁说。
“轻一姓路,你姑父姓萧,姑姑姓厉,为什么姓不一样呢?”江周铭不知疲倦地发问。
厉牧骁滑屏幕的手指停了下,却也一如既往地回答:“不知道。”
江周铭啧啧两声,“那轻一有没有男朋友这个你总该知道了吧?”
“我知道这个干嘛,还有你问题怎么那么多,”厉牧骁终于抬起头,“不去当狗仔委屈你了。”
江周铭笑,冲厉牧骁挑眉头:“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觉得轻一长挺好看的,你看我......”
“她好看跟你有毛关系,又不是你家的,”厉牧骁一脚蹬在江周铭胯间的椅子边上,“江周铭我可警告你啊,别动什么歪心思,要带坏她,我姑第一个饶不了你!”
“你姑这么宝贝轻一啊?青春期里的那点事儿都不让发生的?”江周铭疑问。
“来报个名都让我寸步不离跟着,你说宝不宝贝?”厉牧骁睨他一眼,继续瞄手机。
“那还是算了,我最怕你姑,上学期你犯事儿跟隔壁二中高二的呛架,我可是亲眼看见你姑把你从派出所里打上车,”江周铭又像个惆怅诗人那般感慨,“那如明月般的莲花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厉牧骁叹息,却不是接江周铭的话,“操!我是凉了吗?前天晚上拍了三个小时的视频到现在只有五千的赞,还有人问老子是不是黎嘉越的小号,老子都不知道这人谁,这些假粉丝!”
“......现在微博上和你走一个路数卖肉博眼球的数不胜数,黎嘉越背后还有他哥的经纪公司捧,你肯定凉。”江周铭拿出手机来拍了张教室全景发到他们三人的群里。
“你怎么知道?”厉牧骁问。
“我妈喜欢他。”江周铭说。
“但我卖的不是凤凰肉,那好歹也是龙肉啊。”厉牧骁说。
“请问您是哪吒吗?”江周铭说。
厉牧骁乐着蹬了一下江周铭的椅子,关掉手机揣兜里,身体往后倒,靠着白墙全方位扫了一眼教室里的其他人,江周铭占的这个位置好,靠窗最后一桌,视野宽阔。
北城是全国重点发展城市,大大小小的中学分散在各个区,二中和他之前读的民中一样,都是初中的性质,而全北城最牛逼的高中就是他现在呆的这所,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更无关乎成绩在全城的排位,既是说牛逼的地方就在于它是砸钱来学习的,因为这里有最好的师资团队和学习条件,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寒门学子出身。
这些未来的同学们三两坐在一块儿叙旧,看样子认识,有像他和江周铭这样被分到一起的挺正常,不认识的搭讪两句就认识了。
“走牧骁,下楼,杨帆在小树林等咱们,”江周铭发了条语音到群里就站起来,“有好东西,他姐从国外带回来的。”
“什么牌子的?”厉牧骁收回视线询问。
“不知道,一串英文,好像是这样读的,步拉克......哎呀我不认识,”江周铭说,“还有半小时才开班会,照这人数到达趋势,班会还早呢。”
厉牧骁便起身,椅子都不用挪的,直接抬腿就跨出去,江周铭看看他的腰线再比比自己的,嫉妒的跟上去:“你个腿精,又显摆!”
厉牧骁抄兜晃着走了几步,“要不下次我露腿吧。”
“穿短小紧绷喵霸小内裤露?”江周铭认真地问。
“穿你丫的!”厉牧骁乐着拐了江周铭一肘。
江周铭哈哈地笑。
两人刚出教室后门就闻到一大股浓郁的榴莲香味,厉牧骁不喜欢榴莲,收紧眉心就捂着鼻子快步往楼梯口走,一班旁边也有楼梯口,但是四班那边的楼梯离去小树林的距离要近些,还顺路。
“我操!谁他妈刚开学就放毒!”江周铭赶紧追上厉牧骁的脚步,“三班的人有毒吧,开班会吃榴莲,是想干倒一片儿为咱学校人口GDP做贡献呢想!”
“你怎么知道是三班?”厉牧骁边走边问。
“单身狗的嗅觉你不知道有多厉害。”江周铭说。
厉牧骁差点儿被说乐,这差的一点儿就是路过三班后门的时候,厉牧骁突然停下来,笑容还未来得及放出去,表情先冷凝了八个度。
“怎么了怎么了?”江周铭忙询问,一胸口撞上厉牧骁的胳膊,疼得他往后退了几步。
“找事儿的来了,”厉牧骁说了句,捂鼻子的那只手放下来揣进裤兜里,抬腿再把三班开了一半的后门全部给踢开,“干什么呢孙烨?”
围在路轻一面前的孙烨和两个三班小喽啰动作一致地扭头瞧后面,三班的人来得估计有大半了,一双双眼睛全朝这里撂来,新北一中的管理还算可以,建校十几年来鲜少出现打架斗殴事件,在座各位也都是有身份地位的家庭出生的孩子,除了极个别刺头儿喜欢滋事以外,其余的都跟着学校规章制度走。
因此出现这样的场面,大家不免也跟着好奇激动起来。
“怎么着,收保护费碍着你了?”孙烨一见是厉牧骁,新仇旧恨便一股脑涌上头了。
路轻一手上确实捏着张五十的人民币正欲递给孙烨,玻璃瓶碎了,孙烨说那是前女友给做的榴莲罐头,光是买榴莲就得花不少钱,孙烨跟个地头蛇一样大吼大叫,路轻一便想打商量赔点钱给他。
谁知道孙烨忽然怒气腾腾瞪住路轻一,问她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她还没说出口,厉牧骁就踹门而入。
“这就什么年代了还收保护费呢,”江周铭走进来,“现在是法治社会,没听说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上海杜月笙的俗家弟子啊!”
“因为她,我的榴莲罐头摔碎了,我收点保护自己手指不被划破的费用怎么了?”孙烨说,“再说了江周铭,你一个一班吊车尾的瞎管什么闲事儿呢你!”
“怕不是你自己摔碎诬陷别人的。”江周铭说。
“嘿你!我孙烨行得正坐得端,我诬陷谁了我!”
“谁知道你,莴笋叶!”
......
这一来二去的,厉牧骁都没什么反应,路轻一看出他的神色仿佛不是很好,像在憋着什么劲儿,额头上隐隐约约冒了些青筋出来。
“阿骁。”路轻一小声喊他。
厉牧骁狭长的眼在此刻一抬,画面像冻住了几秒钟那般,厉牧骁长长吐了一口气出来,但表情还是很难受,伸手扒拉开挡路的两个小弟,抓住路轻一的手腕就往教室外边走。
“厉牧骁你等等!”
孙烨扬高声调,看看周围围观的人,一般情况下,孙烨基本上是不会跟厉牧骁硬碰硬的,可不能就这么煞了面子,张嘴还想继续放点什么狠话,厉牧骁便十分不耐烦了。
“叫老子干嘛啊,我他妈快憋不住这股味儿都要吐了还不走,我是脑子进水了吗?”
路轻一:“......”
江周铭:“......”
孙烨:“......额那个......”
教室气氛瞬然间静默了半晌,然后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有人就说:“快打扫下吧,等会儿班主任一来,闻着榴莲开班会太刺激了。”
“孙烨,看你就是三班最有话语权的,都交给你了。”
吩咐完,厉牧骁拉着路轻一就往四班旁边的楼梯下去,空气这才清新许多,一直走到一楼下面,厉牧骁刹住脚,松开路轻一问:“我刚刚还是帅的吧?”
“......帅,”路轻一回答,望着厉牧骁又道,“玻璃瓶是他突然踢门,我往后躲碰到椅子就摔碎了。”
“没事,回去他不敢拿你怎么样的,那孙烨喜欢找茬,大事小事都特能找,你以后少搭理他就行,”厉牧骁拉开衣领闻了闻,又拍拍身上,“还好没味儿,不然又得买衣服。”
路轻一点头,似想到什么就开口问:“你买那么多衣服做什么呀?”
“当然是做正事。”厉牧骁把T恤整理平整。
“能说是什么正事吗?”路轻一问。
厉牧骁抬起头,撞上路轻一求知若渴的目光,他眼眸一动,说:“这个嘛,你得先答应为我做一件事我才能告诉你,就算你不想知道,你也得答应,前几天我给你当肉垫,今天还帮你,路轻一,你欠我人情了。”
阿公说过人情债最难还,严重的甚至要用一生去偿过。
路轻一想起解决周涎之后医药费的问题那天,她放学回家就被周怀军叫到里屋去,也是当时才知道医药费的事情,她答应会回萧家后,周怀军突然就抱着她哭了,一直在说对不起,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亏欠了她,这份人情一辈子是无论如何都还不了,只能愿她以后在萧家过得好,别再来坞江镇。
这五年里,周怀军虽然不常在家,家里的事都是奶奶在管,但周怀军待她的方式是带着父爱的,她也将周怀军视作亲人,觉得亏欠的还不还都没关系。
现在她也欠眼前的男孩人情了,明白了父亲当时的心情。
路轻一婉婉地弯起唇角,笑容如沐和煦夏风般,“我答应,如果你告诉我了,我就为你做一件事。”
“成交!”厉牧骁由里到外都散发着高兴的多巴胺,抬手拍拍路轻一的肩膀,“但是我现在还没想好要你做什么,等想好了再跟你说。”
“嗯!”路轻一也开心。
这时候,学校的广播响了,通知让新生迅速回到各自班级,班主任好跟大家见面开会。
通知重复了三遍才关掉。
教学楼前的高一新生们陆陆续续往楼里走,高一年级的教室安排在2、3两个楼层,走廊上站着聊天的人也进教室里了。
趁着人都往楼梯离挤,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完,厉牧骁让路轻一开完班会等他后,就跑去另一栋教学楼的小卖部买水涮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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