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靡裹紧浴巾，盯着屈膝半蹲在她脚边的徐恩行。
他头发在滴水，白衬衫也湿了。一手抓她脚踝，一手在拆她小腿上的绷带。
表情凶巴巴，动作却轻轻的。
拆下绷带，徐恩行蹙眉检查她的伤口，嘴角不悦地绷直。
夏靡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他视线这才从她小腿上离开。扫了她一眼，起身到衣柜前翻出几件她的衣服，扔给她后手拿着绷带离开。
门关上。
夏靡低头，一只手把睡裙抖开，从睡裙里掉出了她的内衣。她表情有一秒钟凝固，吐出口气，自暴自弃地扯下浴巾换上睡裙。
几分钟后，徐恩行拿着医药箱走进来，在她面前坐下。夏靡看着他隐约透出肤色的白衬衫，说：“你 …先换衣服。”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徐恩行一顿，站起来。一面扯领带和衬衫扣子，一面往衣柜的方向走。衣柜前，他毫不避讳地背对着夏靡脱了衬衫，露出精瘦的腰线。夏靡呆愣一瞬，没来得及别开视线，徐恩行拿出睡衣套在了身上，往回走。
夏靡咳了一声，赶紧找话题问：“不去公司了吗？”
徐恩行重新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沉声：“嗯。”
他开始给她上药，脸距离她小腿很近，眉头皱着，很认真的样子。夏靡想到这双平常只触摸文件和签字笔的手，今天不但烧了饭，还给她上药缠绷带，恍惚间觉得很不真实。
上完了药，徐恩行拿出干净的纱布缠在她小腿上，冰凉的指尖时不时触碰到她的皮肤。夏靡感到被他碰过的地方麻麻地在发痒，小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做完了这些，徐恩行开始收拾医药箱。夏靡抬头看钟，十点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小时前徐恩行说要去公司，突然间又回来说不去了。夏靡怕是自己耽误了他的事，想道歉，又更怕自作多情。
徐恩行拿着医药箱出去，不一会端着杯水回来。他把水给她，另一只手是几粒药。
“感冒药。”他说。
夏靡皱了皱鼻子：“我没有感……”话没说完，打了个喷嚏。
徐恩行静静看着她：“要我喂你吗。”
“啊？”夏靡眨巴眨巴眼睛：“啊……不要。”说着接过药和杯子，一口气把药片吞了，接连喝了好几次水。
徐恩行把空了的杯子拿回来，扫一眼腕表，说：“睡吧，我去书房。”
夏靡小心把伤腿挪到床上，点点头：“嗯。”
徐恩行看着她躺下，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他到门口，夏靡突然出声：“徐恩行，谢谢你。”
徐恩行：“谢什么？”
夏靡语无伦次：“你帮我包扎，帮我拿药，嗯……还做了面给我吃……”
静了片刻。
徐恩行回头：“嗯，你打算怎么谢我？”
夏靡一愣。
他好像只是随口逗她一句，也没有等她回答，问完后就开门离开了。这次没再回来。
夏靡望着天花板发呆。
徐恩行今天为她做了这么多，她该怎么谢啊……
没等理出头绪，夏靡合眼睡了过去。她睡着没多久，门一开一合，一条龙钻了进来。
卧室灯光熄灭，一片黑暗中，黑龙爬上床蜷缩在夏靡身侧。夏靡一翻身，整个人压在龙的身上。龙避开她的小腿，委委屈屈在她身下缩着。
没安静多久，夏靡手臂甩过来搭在龙的头上，手揪住了龙的角。龙想躲开，她睡梦中无意识地哼唧几声，他不敢动了。
-
第二天一早，夏靡睁开眼睛，对上一只龙头。龙头被她两只手臂紧紧缠着，身体也被她压得动弹不得。
她猛地后退。
龙被惊醒，也睁开了眼睛。夏靡想起徐恩行还在，扯过被子把它整个遮住。
龙想动，她拿手臂压住他，手指放在唇边：“嘘——”
龙于是不动了。
夏靡钻进被子里，用气音跟他说：“家里还有别人，不要让他发现你了。”
龙眨了眨眼睛。
“你会吓到他，知道吗？”
龙犹豫着点了点头。
夏靡退出去，把龙严严实实挡住，两手撑着身体慢慢挪到床边试图下床。
突然间，一个黑影倏地窜出去，门一开一合，嘭地一声。床上原本鼓起一条的被子迅速瘪了下去。
夏靡心提到嗓子眼，生怕龙不小心遇上徐恩行。她穿上拖鞋，扶着墙壁一蹦一跳地追出去。打开门，正撞见徐恩行匆匆朝这边走来。
他神色如常，不像遭遇过未知生物。夏靡悬着的心霎时落地。
徐恩行弯腰把她抱起来，夏靡两手扶稳他肩膀。听他问：“想去哪？”
夏靡指指浴室：“洗脸。”
“嗯。”徐恩行应一声，抱着她走过去，把她在洗手台前放下，然后就站在她身后，也没有走。
夏靡扭头，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他平静道：“我在排队。”
夏靡：“……哦。”
-
夏靡以为被人盯着洗脸刷牙已经很不自在，结果更不自在的还在后面等着她。每天忙到不行，觉都没时间睡的徐恩行，今天破天荒地在家休息。
夏靡靠在沙发上看电影，徐恩行坐在她身侧。她稍微一动，手臂就碰到他。她往另一侧挪，试着跟他拉开距离，没几分钟中间又没了空隙。
转眼间，夏靡被逼到角落。她忍不住扭头瞪徐恩行，徐恩行神色自若，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察觉到她的眼神，问：“怎么？”
夏靡向他身侧空出来的，能坐下三个人的位置望了望。
徐恩行故作不解：“嗯？”
夏靡委婉提醒：“你不觉得挤吗？”
徐恩行：“不觉得。”
夏靡：“……也不觉得热吗？”
徐恩行：“热了？”他拿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低。
夏靡无语地瞪了他片刻，收回视线看电视屏幕。
电视上放着十年前的老片子，讲的是人妖相恋，悲剧收尾。跟夏靡爸妈年轻时候的故事有点相似。
她憋着泪，把眼圈揉的红红的。突然画面一闪，电视上换了部喜剧片。
徐恩行面无表情地给她递纸：“都是假的。”
……
吃过午饭，徐恩行从书房拿出电脑，在桌子上处理公务。夏靡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零食。
徐恩行说：“有事喊我。”
夏靡点点头，实际上想做什么还是不会喊他。
下午静悄悄的，突然响起了电话声，声音来源就在夏靡手边。夏靡四下张了张，在餐桌上看到徐恩行。徐恩行专注地凝视着电脑屏幕，时不时点头，好像在开视频会议。听见铃声，示意她接电话。
她只好把响个不停的电话接起来。话筒里传出大着舌头，吐字不清的男声：“明天就是奶……奶奶生日，奶奶生日你还不回来？我们……就算我们都欠你的，奶奶她不欠你的……嗝……你说话啊。”
夏靡向餐桌方向瞥一眼，徐恩行正在往过走。她说：“你稍等，他很快——”
话筒里的声音吼：“你谁啊你！？”
“我？”夏靡犹豫了一下：“我是他的家人。”
“呸！你是他家人，我就是他爸爸！”对方说完就撂了电话。
徐恩行问：“说什么了？”
夏靡举着话筒不知所措，弱弱地答：“他说…他是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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