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1

    权智律在海边的一个小镇出生,这里幽静又封闭,靠海吃海,镇民捕鱼为生。

    海难中她失去了父母,大姐为生计去了首尔,最后杳无音信,留下10岁的她跟奶奶相依为命。

    接连的打击奶奶没有崩溃,因为还有孙女要照顾,所以坚强起来。在她的世界里,奶奶如同天神一样,无所不能。

    做海女运气好的话收入还不错,还有低保补助,一直这么过来了。

    在权智律18岁的时候,有导演到这里取材,看重了她,她得到人生第一个角色——饰演空灵的小镇少女。

    小镇里只有老人跟小孩,民风简朴邻居互相看顾,所以权智律18年的人生环境是很单纯的。放学也都懂事地回家帮助奶奶一起处理海鲜,在学校里也是独来独往。

    即便长得好看,但自己并没有什么意识,年少早熟又在海边生长使她有一种独特悠然的气质。小镇里经常看没什么意识,外来的导演却一眼相中了。

    权智律第一次靠自己获得了报酬,还不菲。摆出合适的表情,说出固定的台词,挣的钱差不多是奶奶工作三个月的劳动所得。

    对权智律来说,是一种冲击。

    第一次对外面的世界有了好奇:是什么样的呢?

    对于出走就失去消息的大姐,在家里是禁忌,一提起来奶奶就大发雷霆,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提起了。

    她有一张偷偷藏起来的照片,上面是大姐抱着她拍的。爸妈去世,大姐去首尔后,奶奶将所有的合照收起来,或许是怕看到就会维持不住坚强的样子吧。

    导演在拍完后,开玩笑说:“智律xi在演技上很有天赋,要不要以这次契机做演员呢?”

    权智律看着奶奶的眼色,拒绝了。

    导演没说什么,只留下了名片,道,“如果改变想法,可以打这个电话。”

    她看了下,是一家经纪公司的名片。

    奶奶没表现出什么特殊的情绪,但她本能地感到心虚。因为她产生动摇……

    她安心上学,把这件事忘在脑后,直到电影上映。

    意外的火爆,有同学还问她是不是出演电影了,以后是不是会成为演员?

    权智律有些恍惚,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那张导演给的名片跟与姐姐唯一合照的照片放在铁皮盒子里,她看着那张名片,眼里明明灭灭的闪着光。

    名片比起崭新,被反复摩擦的已经半旧,但是边角仍然整整齐齐,可以看出主人的珍惜对待。

    房门突然被打开,权智律猝不及防,盒子没来得及收起,有些无措地站起。看着因为起身,凌乱散在被单上的铁盒子,还有里面的东西,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

    奶奶六十多岁仍然精神矍铄,独自把她拉扯大,绝对是位伟大坚强的女性。脾气够硬,才能撑起家,她虽然跟奶奶亲近,但怕也是真怕的。

    不是每个人都善良,有人到奶奶的摊子闹事,权智律亲眼看她操起鞋底光着脚追了人好几条街。后来好多人开玩笑都会叫奶奶[光脚斗士],奶奶面上会爽朗的笑一笑……

    权智律既心酸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奶奶撑着家,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现过脆弱的情绪。但她依稀还记得小时候奶奶是个慈眉善目的小老太,现在是粗着嗓门说话大街上都能听到的[光脚斗士]。

    人们时常会艳羡地对老太太说,智律多乖的孩子啊,你有福啊。

    老太太很喜欢人家夸自己孩子,这时候总与有荣焉。

    权智律心疼奶奶并且理解奶奶,所以让自己更乖一些。

    现在,她似乎走上了违背奶奶的道路。

    在老太太洞悉一切的目光中,她无所遁形。

    “不是的……”她反射性地要解释什么,又强烈地不安着。

    严格来说这是她第一次做出违反奶奶理念的行为。

    “去吧,如果是智律你想做的话。”老太太背仍然挺得那么直,精神上好似无坚不摧,此时却又好像压抑着什么,“别像你姐样就行。”

    嘴上不饶人的老太太,虽然多年撑着家的重担压着逼自己变了一个人却仍然是个通情达理,也有脆弱的一面,“没忘记老太婆的话,打个电话。”

    权智律紧绷的神经放松,应该高兴的,却又如同吃了柠檬般止不住的酸涩。能说出的只有苍白的,“对不起。”

    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珠子流淌下来,虽然她被奶奶教导得很好,很坚强,没有因为自己比起别人不幸而自卑,但仍有很多地方与正常孩子不同。

    这个年纪有着幸福生活的孩子哭泣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哭起来是无声的,没有激动的表情,安静的如果不是看到眼泪都不会知道她在哭。

    “哭什么,出去后可没有谁会心疼你,决定好方向努力的,就往那方面狂奔吧。”

    老太太总是很心疼,虽然表面上做出不耐烦她这样的表情。其实是怕她受委屈也自己咽,什么也不说。这个世上,没有谁会始终注视着谁,委屈自己不诉说的话,人是神吗?会那么恰好的发现。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看着儿子儿媳的照片,捶着胸口无法呼吸。埋怨他们撒手就走的潇洒,她能给智律所拥有的最好的,但以后呢,她总有一天也是要先走的,到那时智律该怎么办?会有个懂她,知冷暖的人陪着,呵护着吗?

    权智律眼睛红红的,抱着奶奶,大声说,“我会努力的!等我在首尔安顿下来,就买大房子,接您过来一起住!”

    老太太摸摸她的头,心中五味杂陈,却也熨帖。

    权智律总算拨通了无比珍重且看了无数次都可以背下来的电话号码,报上了导演——李智胜的名字,虽然时隔几个月,却也顺利沟通下来了。

    因为未成年奶奶全程旁听,本来是联系立刻签约去首尔的,在老太太的坚持下,权智律必须完成学业后才能参与工作。老太太很清醒,学历在如今这个社会是重要的,不管为了什么也不能本末倒置。

    或许对权智律还是很重视的,公司直接派了人过来,先把合同给签上了。

    是最普通的新人合约,没有太剥削但也没有太优待,但权智律本人并没有异议。做什么事,拿什么实惠,这是她从小的教育。

    况且签约时也说了,她能成长到什么程度,合同也会相应的变动。不是什么大公司,却也拥有不少具有知名度的演员。

    公司全名是king kong娱乐,一般被称为金刚。拥有人气实力都好的李东旭、比起演员其实综艺更闻名的RM固定成员的李光朱,还有花样男子出身的金范,女演员现在出名的有金智源。

    这些都是能够从网上查到的,所以没什么大见识的小镇市民老太太及权智律不怕被骗。导演留下的直接是金刚娱乐的名片,跟其中的室长是熟人,觉得权智律有可塑性,所以提过一句。

    电影算成功,权智律虽然饰演的一个小角色,但却是沉重剧情中唯一的轻松点,有了些知名度。哪怕给亲故一个面子,也确实是好苗子,室长才会同意了奶奶的要求。

    毕竟从哪方面来说,趁现在电影上映热潮还未消退,哪怕上点小节目宣传都会把一部分关注变为粉丝,获取更高的回报率。

    事后权智律联系了导演,感谢他提供的机会,以及留给她的名片。

    导演笑笑,“看见你的地一刻我就觉得你不会有小镇上过平凡的一生,会出头的孩子终会出头,区别在早晚,而我做了这个伯乐而已。”

    “不管怎么说,仍然感谢您。”

    挂掉电话后,权智律心情复杂,既有喜悦又有为自己的决定而对未来感到迷茫,更有将要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而惆怅。

    因为要完成学业,在了解她在学校的一惯表现后,公司跟她做了约定,参加今年的高考,考首尔的大学。她填了建国大学的戏剧电影专业,周末时会去金刚上演技课。

    她虽然演戏起步就是电影,但本身并没有进行系统学习过,培养她的演技也是公司的前期投资之一。

    虽然已经正式签约,但并没有给她安排行程。低调的只是在官网上更新了她的资料,哪怕因为电影好奇搜索她的,也因为没有后续动作而渐渐遗忘。

    权智律按部就班的过着日子,考试,参加招生面试,开始收拾离家的行李。

    她是个恋旧的人,这个放不下那个想要带走,独自收拾了很多东西出来。奶奶看得直摇头,“干脆把整个屋子也都搬走好了,带几件衣服,然后去买新的就好了。首尔还能没有这些东西?”

    一边挑挑拣拣,给她的行李缩水了一大圈。

    别远行就跟不回来了一样什么都带走,老太太忍不住心酸地想着。

    不舍的情绪在蔓延,动作忙碌着空气中带着无言,直到权智律抱着老太太也不说话,赖着是在撒娇。

    对自觉稳重了长大了的权智律来说,是很难得的举动。

    奶奶拍拍她的手,好一会儿才开口,“如果……如果碰上你姐,也不必说什么,确认她死没死就成。”

    这话并不客气,但以权智律的了解却知道她是在嘴硬。

    出走后也不知是死是活的大孙女权智率,老太太嘴上说着白眼狼,也不准权智律提起姐姐,但同样是孙女,老太太也不是真狠心当没那个人。

    不用刻意去找,只要确认平安就好。哪怕一定程度上出走首尔就再没消息的权智率,不出意外是抛弃了她们老少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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