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零系统为您服务。】
作为长久的任务伙伴，零系统此刻显得有些沉默，但是姬淮并没有询问的打算，照常从系统那里接受许愿者的记忆，然后准备进入任务世界。
许愿者的姓名也叫姬淮，出生在一个七十年代普通的农村家庭中，是独子。
六七十年代的独生子是不多见的。
原身的父母亲都是地道的农民，父亲姬六士倒是一个勤快人，家里家外一把抓，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
原身的母亲本也不是什么大家小姐，却在婚后被勤恳的丈夫养得有些惫懒，平日里也就干一些洗衣服、做饭的零碎事。
这样普通家庭长大的原身，却因着独子的缘故，被母亲宠得有些不知世事，又不懂得男子担当。
从小就表现出一副受不得苦的样子，初中时就因受不了学习的枯燥自作主张地辍学，父母亲对此也不过是大骂了一顿之后就没了下文。
这样一直浑浑噩噩地过着日子直到成年，终于到了该要娶亲的年龄了，但附近的好姑娘们都多少听说过他不干事情的谣言，都没有结亲的意向。
不过，好赖原身有一副不差的皮囊，一米七八的身材配上一张清俊的脸是可以暂时迷惑那些不知内情的年轻姑娘。
原身的妻子一开始就是为他的英俊外表所吸引，在身边几个追求者之间摇摆了一段时间以后，最终还是选择了他。
总归是那身好皮囊占了大便宜。
但在婚后，夫妻之间却产生了不小的矛盾，妻子要强，上进心也不小，但他却更加适应原先那种得过且过的日子。
他觉得，生活嘛，有房住，有的吃就好了，何必要辛辛苦苦，又承担风险地去赚大钱呢。
就这样保持现状，不是很好么。
但妻子不认同，她想要给两个女儿更好的生活条件，所以她拼了命地赚钱，为此甚至熬坏了身体。
可这时作为丈夫的原身，非但没有鼓励，反而一副烦恼不懂事的样子，觉得自己经常被妻子派遣做事，浪费了他耍完休息的时间，经常摆出一副刻薄、恼怒的脸色来拖后腿。
再加上原身在后来几件大事上显露出来的缺乏责任心这一致命点，让原身的妻子几乎面临了打击性的重创。
妻子怨他，两个女儿也怨他。
这些他都能感觉到，但还好，本身他就是一个对什么事情都不是很上心的人。
难过是有的，但在他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直到晚年，直到他被自己的两个女儿送到了附近的一个养老院里面，每个月会收到一笔最基本的生活费，不少但也不多，足够日常花销。
但是他的女儿们却再也没有见他。
院里别的老人在节假日里经常会有亲戚拜访或是儿女们的陪伴，唯独他，孤身一人。
渐渐的，他成为了养老院里面的“怪老头”，经常会一个人低着头坐在角落里想着过去的事儿，也不主动开口和人说话。
他不是忏悔，他只是在计算着，自他的妻子过世以后，他和他的女儿们到底有过几次见面。
或许是一次，或许是两次，更或许是没有……
罢了罢了，或许是自己老了，忘记了见面的次数吧。
这道算数题，对于他来说似乎有点难度，以至于他花费了一整个黄昏来计算，却还是没有得出结果。
然而，最终当死亡降临的时候，原身想起了自己的妻子，两个女儿，以及自己的父母，突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后悔茫然的情绪。
他终究是亏欠的，不管是作为丈夫、父亲还是儿子……
但是这些事情没有人教过他，他也不会，就算有重来的机会，他也没有这个信心能够做好。
所以，他希望，有一个比他强大的人可以代替他做好。
至少不要让他的妻子晚年缠绵病榻以至于早早离去。
至少不要让他的女儿们在成家之后就对他避而不见。
至少不要让他的父母因为他的不成器晚年一直为他操劳。
……
【叮，记忆传输完毕。】
【请任务执行者准备进入主世界。】
姬淮并没有问零系统具体进入主世界的时间段，这是他向来的习惯。
但，也源自于他对自身强大的自信。
“淮子，快，你媳妇已经生了，快和我去趟医院。”一个皮肤略有些黑的年轻小伙子抓住姬淮右胳膊就往车站跑去。
姬淮略微调整了一下步伐朝着青年所指的车站跑去，右手却不动声色地使了一个巧劲挣脱出来。
神态匆忙的青年也顾不得这些细节，他的主要任务就是传话，至于神色间浮现的焦急也不过是源自对孙秀秀现尴尬处境的担心。
孙秀秀怀胎十月，生了一个女儿。
本来这也没什么，农村户口的夫妻可以在头胎是女儿的情况下申请二胎。
但奈何姬淮的母亲、姬母，在护士回答婴儿的性别为女时，瞬间拉长的脸。
甚至在回到病房后显摆了一身作为婆婆的威风，表示要收拾包袱回去，并无要照顾媳妇的意愿。
虽然原身是个混子，但是却如普通人一样也享受着初做父亲的喜悦，在妻子怀孕期间也是鞍前鞍后地帮了不少的忙。
但是，他只是沉浸在自己为人父的新鲜中。
却没有很好的照顾了妻子初怀孕的茫然和不安，他并没有感受到妻子承受的来自婆母、来自邻舍言语、行动之间的压力。
“你儿媳妇这么嗜酸，八成肚子里的是个男娃娃吧？”
“诶诶诶，我也瞅着她肚子一副尖尖的样子，也说不准……哈哈哈……”
如果这时原身也在场，则会没心没肺地加上一句，“女儿儿子都一样，都挺好，挺好。”
完全看不懂姬母在一旁变得阴沉沉的脸色。
这周围一切一切的闲谈蜚语看似微不足道，但足以击垮一个本就婚姻不幸，丈夫在孕期不体贴的孕妇。
她的妻子在原身看不见的时候患上了轻微的抑郁症和狂躁症。
但这，都是在姬淮没来之前。
姬淮随着黑脸青年赶到病房的时候，姬母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病房里面的护士也恰巧不在。
只有一个因脱力陷入昏睡的女人以及旁边小床上安然入睡着的婴儿。
这是他的女儿啊。
姬淮禁不住柔和了脸色，放轻了脚步。
小小的婴儿被包裹在浅蓝色的连体服里面，握着小拳头睡得香甜。
软软湿湿的胎发服帖在小脑袋上，小脸脱去了刚出生时的通红，已经可以看清几分五官的模样了。
额头，像他。
鼻子，像他。
嘴巴，像他。
唔，眼睛，没睁开，应该也像他。
姬淮满意了，他的女儿果然很有眼光，照着他的样子在长。
“唔……”
床上的女人发出轻哼声，显示着她将要醒来。
姬淮转身走出病房。
女人醒来，发现病房里除了她们母女空无一人，不禁低头微微苦笑，眼里有着一闪而逝的黯然。
但她很快调整过来，“孙秀秀，为了女儿，你也要坚强努力起来……”
因为是剖腹产，所以产妇在生产以后要比平常孕妇更加注重恢复休养，至少未来三天她最好不要下床。
为着自己的身体，孙秀秀也不会乱来，所以现在她只是坐在床上目光温柔地看向小床上的婴儿。
准备等值班护士过来以后拜托护士把小婴儿抱过来。
“吧嗒”
病房的门被推开，孙秀秀侧过头看向门口，来人却是在自己意料之外的丈夫。
结婚两年，她差不多已经看透自己的丈夫了。
没什么上进心，也没什么做事能力，当然，也没什么责任担当。
就算一时来兴要做什么事情，也不过是三分热度。
所以这次她怀孕，他虽然表现出一副极欢喜的模样，孙秀秀也不太敢交出信任。
她怕，他只是三分热度。
姬淮走进病房的时候，就感受到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知道是他的妻子醒了。
他神色不变地继续着自己的动作，手中提着从食堂打包的一份小米粥以及顺道买的水果放在柜子上。
转身却对上妻子眼中没有掩饰完全的诧异。
或许是源自对丈夫难得的细心体贴的诧异，也或许是诧异丈夫在婆母表现出嫌弃之后仍然保持的那份热忱。
姬淮没有开口，他只是沉默着把床边收缩的小桌子支起，把装小米粥的塑料碗上的盖子打开，又细心地把塑料勺子放在妻子的右手边。
孙秀秀也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拿起勺子喝粥。
粥还很烫，她只是张嘴微微抿了一小口到嘴里。
只是——
慢慢地，当粥入胃以后，身体的暖意似乎也微微蔓延到了左胸口的位置。
此时，姬母已经下了公交车，却仍旧拉长着脸，挎着一包衣服，步伐急躁地往村里赶去。
正要进村的时候，就在村口碰上了一个以说闲话闻名姬村的殷婆子，旁边还围了不少爱凑热闹的大妈婆子。
看见神色不佳又挎着一个包裹的姬母，立马就如闻到酸臭味的苍蝇一样“翁嗡嗡”的围上来。
如果是往常，姬母肯定乐意停下脚步跟她们好好唠几句，但是今天不行。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几个嘴巴臭的婆子是想要看她的热闹。
“诶呦，淮子妈揣着这么包东西是赶着要上哪去咧？”
“谁惹着你了，脸色黑成这样？”
“今天可不是赶集的日子哩!”
有脑子转得快的，马上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还能是谁呗，不是说她家那位发动了……难不成生出来一个不带把的……”
把事儿都兜得差不多了，姬母也不好再摆一副生人脸，却也只能僵硬地挤出一个笑脸，敷衍一下。
却在转身之后，明显加快了步伐。
回到家里之后，姬母原本是想找姬父好好说道说道，抱怨一下她所经受的嘲笑。
毕竟，这个重男轻女的观念虽然都是默认存在的，但拿到台面上来说给外人听终归是不太合适的。
但说给自己的丈夫听，就不算什么了。
“我就说，当初淮子娶了这么一个女人不好，屁股不大，一看就不好生……儿子……”
但奈何在姬母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原本沉默坐着抽烟的姬父却突然站起来，掐掉烟头，往外走去。
姬母见此，憋在胸口的闷气找不到出口发泄，更加沉郁了，却也没有多想。
以为自己的丈夫只是闲不住了，到田间去了。
却说姬父这边出了家门口，往村外走去。
姬父是一个地道的农民汉，又继承了中国人传统的节俭美德，根本就没想过乘公交赶路。
他只是穿着一双凉拖，凭着自己的一双脚。
到医院的时候，天差不多已经微微擦黑，整个医院也变得有些安静。
等凭着为数不多的记忆找到护士台的时候，姬父看着对面护士一身白衣无暇的样子，原本有些兴奋的情绪逐渐退却，转而为自己裤脚边因赶路而沾染的泥土变得有些瑟缩。
“孙秀秀……的病房往哪里走？”
人和人之间终是不同的，他为自己与这里的格格不入而有些紧张。
对面的小护士似乎不以为怪，这个年代吃公饭的人总是比别人高一等的，何况面对这个有些年老沧桑的农民呢。
“楼梯上去，三楼307。”
护士说完，就转身一副忙自己事情的样子。
在姬父的连声道谢以后也没有再转身给予一个眼神。
好不容易找到房间号后，之前撑着姬父他的那股气又突然散了大半。
深吸一口气以后，姬父推门进去。
姬淮在孙秀秀喝完粥以后，就很主动地把东西收拾了。
又很自觉地坐在一边削起了苹果。
之后值班护士就过来了，例行检查以后，说是情况还不错，走的时候又提醒说要让孙秀秀尽快通奶，不然小婴儿根本吃不到母奶。
护士说这句话本是好心提醒。
毕竟她知道这对夫妻是初为人父母的，病房里也没有看见年老一些的长辈，怕有些事情根本不懂。
看这个丈夫在旁边削苹果，想也是个体贴的，就趁机暗示了几句。
没想到反而把两个人弄了个尴尬。
不是没有做过更亲密的事情，但是那是在夜里关起房间内只有两个人做的事情。
而不是现在在大白天被第三个人明晃晃地暗示，即使这个人是个护士。
一阵沉默之后，姬淮率先站起来。
“来吧，再过一会儿，小囡囡就要饿了。”
“嗯。”
极低的一声回答，孙秀秀在经历了婆婆的嫌弃之后，丈夫对女儿的珍重还是让她感动的。
之后的事情进展没有想象中的顺利，姬淮努力了一段时间后才把两边都疏通了。
确认怀孕之后，孙秀秀就不让丈夫碰她了，算起来夫妻之间已经有八个月没有亲近了。
“唔——嗯哼”
没想到刚亲近，第一个动情的竟然会是自己，孙秀秀莫名感到有些羞燥。
妻子略有些情动的娇吟掠入耳中的时候，姬淮也有些意动，但他压抑住脑海中不断涌现的杂念，极力感受唇齿间的柔软，逐渐发力。
“吁——呜”
有些疼，但更多的却是麻痒，孙秀秀把快要溢出喉咙的极力压制着。
似乎连腰腹之间因麻醉消散而愈发明显的疼痛在此刻也远离她了，所有感官都集聚在胸前……
姬淮去了病房里带着的卫生间。
床上仰躺着的孙秀秀微微急促着喘气，有些脱力。
听到关门声后，脸上的红晕却更加明显了，甚至蔓延到了后颈。
厕所里的姬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许疑惑，他知道刚刚那一瞬间，自己是真的动情了。
不仅仅是这具身体。
深邃的眼眸瞬间染上了一层阴影，变成了纯黑色。
“看来有些人，最近不怎么安稳呢。”
隐身着的零系统看着自己宿主身上隐隐散发的怒气，努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企图让自己不被波及。
半个小时以后，姬淮从卫生间出来。
房间内仍有一点淡淡的暧昧流动，直到被一声娇嫩嫩的婴儿啼哭打破。
“哇——”
第一声刚落下，姬淮就把婴儿抱起来，动作之间虽有生疏，却极其温柔。
“喔，我的小囡囡，宝贝，怎么哭了，是不是饿了？”
孙秀秀坐在床上看着丈夫流露出难得的温柔小心，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她想过她的丈夫或许没有婆婆那般重男轻女，心中到底是有一些介意的，但此刻这一幕却明白地推翻了她之前的自以为是。
他是喜爱他们的女儿的。
由原先不太熟练的姿势到后来光是婴儿皱个眉头就能随之调整出相应的姿势。
姬淮这个新手爸爸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
在把女儿交给妻子喂奶以后，姬淮为了避免出现刚刚的尴尬，很有眼色地避开，并且顺手把房间的门关上了。
病房内，孙秀秀把女儿搂在怀里，眼神温柔似水，撩开衣服时避开了伤口，让怀里嗷嗷待哺的小囡囡得到了满足。
“我的宝贝，妈妈爱你，爸爸也爱你哟!”
姬父到的时候，孙秀秀正好喂完两轮奶，靠在床边休息，姬淮抱着女儿在房间里面晃着走，一边晃，一边好像还在轻哼着什么。
孙秀秀是首先发现姬父的，“爸。”
姬父应了一声，目光却投向姬淮的方向，其中的渴望实在明显。
晃悠着的姬淮此时也发现了姬父的到来，他抱着怀里的小囡囡走过去。
“好看，小女娃真好看，这五官，长得像我……”
姬父下了结论，并为这个结论沾沾自喜。
姬淮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嘴角咧到耳后的姬父，不置一言。
姬父并没有要求抱婴儿，想来是之前的比对让他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尘灰至多，实在不适合和刚出生的婴儿零距离接触。
孙秀秀在自己公公对女儿表现出毫不掩饰的欢喜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姬父这趟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看完婴儿之后就又回去的话，不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即使在姬父自己看来，这很正常。
本来自己就是来看看大孙女的，既然现在已经看过一面了，之后当然就可以回去了。
“爸，你今晚留下来吧，旁边的床位刚好空着，可以休息一晚，明早再走。”
姬淮开口挽留。
“不不不……”
姬父看了一眼干净洁白的床，局促感又浮现上在心头。
“只是借，不花钱。”
姬淮知道自己父亲那德行，干脆这样说道。
姬父有些犹豫了，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媳妇。
孙秀秀也加入劝说行列，“爸，晚上就在这里住一晚，不碍事的，还能多看看小囡囡。”
这下可抓住了老爷子的命脉，姬父咬咬牙答应，“好，那我明早再回去。”
解决了老爷子今晚的去留，姬淮也要准备去解决三个人的晚饭问题了。
刚刚耽误这么一下子，现在去医院食堂肯定打不了什么好菜。
自己可以随便对付一下，但是妻子和老爷子肯定要吃点有营养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想了一下，为了避免妻子尴尬，把自己的老父亲也捎带出来。
“爸，和我一起吃晚饭去。”
姬淮拍了一下姬父的手臂，转身往外走去。
姬父见状，乖乖地跟着自己儿子走，他也不多问什么，虽然来过几次医院，但是对于吃饭的地方，他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姬淮直接往医院的大门口走去，在附近找到了一家餐馆。
可能是因为价格略高的原因，餐馆里人不是很多，一些好菜也剩了一点。
姬淮姿态从容地拿了一个托盘，让打菜员帮忙打了一份红烧土豆牛腩，一份白菜粉丝，一份韭菜鸡蛋。
姬淮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不错，每道菜都泛着油光，分量也挺足。
在吃之前，姬淮问服务员要了一个打包盒，舀了三两饭，又挑了不少菜，堆得满满的才罢手。
姬父在一旁什么意见也没有发表。
他只是在感慨，刚刚他瞥了一眼菜价，啧，那价格简直了，都不敢看第二眼。
至于儿子把给儿媳妇的菜夹得满满的举动，他一点都不觉得不对，这么好的菜当然要留给儿媳妇，这样才能把他的大孙女喂得白白胖胖的。
想到这里，老爷子不禁眼前出现了他白白胖胖的大孙女笑着喊他“爷爷”的画面……
呵呵……
姬淮回过头拿起筷子就看见自家老爷子笑成了一朵菊花样儿。
不禁恶寒，“爸。”
好了，刚刚都只是个错觉，什么白白胖胖的孙女，只有眼前这个糟心的儿子。
他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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