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纠结,方清泽看在眼中,但面无表情的他,没任何同情的想法。他受命于师尊,要把鸿钧纳入宗门的保护范围,自然要把对方当成自己人,至于皇帝,不过是个没灵力的普通人罢了。
至于他对鸿钧和小师弟私下来往之事不满,那完全属于个人看法。
上次皇帝召见问仙台众仙师时,巫止嫌无聊没有来,这回鸿钧与对方父子相见,作为小伙伴的巫止觉得,他不能不去,人多气势足,他得给小伙伴壮胆啊。
鸿钧本来没打算跟皇帝相认,可方清泽告诉他,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皇室的一员,去留得由皇室说了算。更何况他也不是完全的小透明,没人关注的那种,起码五皇子鸿锏就把他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一直想要迫害他。
方清泽肯在其中斡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巫止想到以后能跟小伙伴作同门道友,觉得很开心,他拍着鸿钧的肩,鼓励道:“没关系,我也没见过皇帝呢,陪你一起去。”
鸿钧点头,他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不知满足。明明之前他的意愿就是陪在巫止的身边,不再分开,如今有了机会,他却又想要求更多。
“好,我们一起。”他暗暗告诉自己,别贪心别着急,慢慢来。
见他还算识相,方清泽对被迫强塞来的这趟差事,多少不再抵触,有了些心甘情愿的意味。他非常鸵鸟精神地自我安慰,为了小师弟和师尊,做什么都值得。
巫止脸上笑得云淡风轻,脑袋瓜子却飞速运转,想着花花师兄态度变化这叫一个快,估计是师尊那边说了些什么,他心里像被猫抓了般,着实想知道两人是怎么沟通的。
云妃娘家的势力,还在问仙台附近监视,但凭着方清泽的手段,想要蒙蔽他们的眼睛,简直是易如反掌。他没有急着处理这些人,而是带着巫止和鸿钧悄悄进宫,进行血脉验看,一旦父子相认,不相干的人自有皇帝亲手料理掉。
一行三人在僻静的偏殿,与皇帝相见。
皇帝的视线在巫止和鸿钧两人身上游移不定,最终锁定在了鸿钧的身上,他冲着对方招手,“你走近些,让孤好好看看。”
鸿钧:“……”感觉像在叫狗,不太想上前。
巫止与他并肩站着,伸手在他的掌心轻轻挠了两下,低声道:“不要怂,让你上前你就去,有我和花花师兄在后面挺你呢。”
赶鸭子上架似的,鸿钧总算是不情不愿地走近几步,他倔强又大胆的与皇帝目光直视,两人相对无言。皇帝见到这样的鸿钧,依稀记起呆在冷宫里,与他见最后一面的钧菲青,一大一小,一男一女两人的脸渐渐重叠。
这小孩子长的起码有六七分像钧菲青,至于剩下的,皇帝仔细打量,只觉得有几分面善,却想不起千夜侯水如空的模样,所以也无从比较,到底两人像与不像。
“陛下——”皇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面色颇有些异样,他对鸿钧在皇宫里的遭遇倒是有所耳闻,只是没见过对方本人,如今见了,不由得一惊。
当年的是非曲直,随着钧菲青的死亡,早已经尘埃落定。
因此很多人没再去关注鸿钧这个小孩子的情况,不,或许还是有人关心的,但对方抱持的究竟是什么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微微抬手,阻止了大太监的话,他以为对方是想说鸿钧与钧菲青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种废话他还真不想听,于事实毫无补益,皇帝抬首对方清泽说道:“仙师,孤已经准备好,开始吧。”
方清泽闻言,直接道:“不知其他皇子的血,可有取到?”
“有的。”皇帝示意大太监将东西呈上,他又接着道:“至于无关人的血,孤想着就取伴伴的,不知这样可行?”
没有回答他的话,方清泽用行动说明了那样完全可以。
他当场取了皇帝的血,绘制成阵法,然后把无名皇子以及鸿钧和大太监三人的血,置于其中,念动血脉探寻术,慢慢的四份血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两个皇子的血,在血脉探寻术的影响下,开始朝着阵法融合,就像在走迷宫般。反观大太监的血,则孤零零一动不动,没多久还被阵法排斥出了阵外,犹如迷宫里受困很久的人,突然被吐出来一样。
皇帝看的目瞪口呆,不用方清泽多作解释,他也知道鸿钧便是他的亲生儿子。
“结果已出,还请皇上依照承诺放人。”方清泽理直气壮的要人,这样的态度足以表明他是把鸿钧当成了自己人。
皇帝仿佛被打了脸,曾经坚持的认知,一旦被推翻,所有的理由和错误都可笑得让人同情。他失魂落魄地看着鸿钧,心中难言悲伤,是他不够信任钧菲青,才会导致生死别离。
他不但欠了钧菲青一个公道,还欠了面前这个儿子一个身份,明正言顺的皇子身份。
“我——你——”皇帝支吾半天,不知道要怎么去弥补鸿钧,他看到对方眼里的冷漠,心痛的无以附加,自己种下的果,终于尝到了苦涩。
思索良久,皇帝对方清泽以商量的口吻说道:“仙师,孤亏欠他们母子颇多,如今想要弥补一二,既然问仙台要收他,孤也不能阻拦,只求他随仙师等人回归元宗之前,能够以三皇子的身份行走,也算有个依仗。”
说完,他似乎觉得自己没有征求对方的意见,就兀自做了决定,说不得会招儿子讨厌。于是皇帝心虚地看向鸿钧,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叫鸿钧么?”
见鸿钧不理他,皇帝自言自语地又开口道:“孤这样安排,你有什么异议吗?”
鸿钧其实一直在愣神,被叫了这么多年的杂种,他有时候也以为自己不是皇帝的儿子,现在猛得知道真相,心里酸酸的,胀满了委屈。好在他早就对这些不报期待,异样的感触也不过是一瞬间,等忍过去后,鸿钧松了口气,觉得他跟皇室的缘份怕是要尽了。
从此以后,巫止便是他的道友,他的亲人,他的所有。
“没有。”鸿钧简单地回道,踏上修行之路,是他心中所求,他又怎么会有异议?
皇帝暗自叹息,这个孩子到底跟他生分了,这么些年不闻不问,若换成是他,也会如此难以释怀,不肯接受任何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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