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惜一觉醒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庭院内没有人,饭菜摆在桌上用暖炉温着,还有淡淡的香气飘来。
手机上有谈一然发来的信息,是一串地址,以及一句话:吃完饭直接过来吧,带你看看店铺。
地址赫然显示着位置在江北市的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晁惜翻看了一下江北市的租赁价目表,30平的沿街房,光租金每月就要十万元。
押一付三,哪里能租赁的起。
晁惜倒也不在意,房子本就不是那么好找的,谈一然能帮自己这个忙,已经是感谢了,于是快速的吃了饭,叫了个车便抵达了地点。
门店在大悦城的后巷,周边开着一整排的网红店铺,价格虽然高,但是因为离着市中心近,周遭又有学校加成,生意火爆。
晁惜很容易的找到了地点,在一排的店铺中间只有这家是没有门牌的。看样子原来应该是一家奶茶店,不知道什么时候关闭的,还刷着粉嫩的墙面。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谈一然随意的站在屋内,对面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毕恭毕敬的跟他说这话。这模样仿佛他就是个房产大佬,对面是工作人员。
晁惜推门而进的时候,谈一然迅速冲她招了招手问道:“这个地方怎么样?”
“好是好,就是太贵了。谢谢你啊。”晁惜认真的说道。
谈一然对面的男人接下了话,取出一本价格册子递了上去,“晁惜小姐,这个门面原本的价格是不低,但是由于原有的店铺违约在先,支付了我们一半的租金作为违约金,而我们急于租赁店铺,不然多放一天我们也多赔钱一点,所以以市价的一半租赁给您,您看如何?”
市价的一半,这样的位置,天降馅饼一样的好运气。
晁惜轻笑了一声,问道:“可以给我看一下这排沿街房的产权人是谁吗?”
“这……”房产经理人迟疑了一下,眼眸看着谈一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晁惜也不为难他,转头看向谈小爷,笑着致谢,“谢谢你,就这样拿出一间门面房来给一个姑娘,你爸爸会生气的。”
谈一然也不介意,他一早就知道,以晁惜的聪明肯定不会猜不出中间的缘由,随手拿过房产经理人手上的表单,翻了两页递给了晁惜。
“整个这一排商铺的产权人是我,不是我的父亲,所以我愿意拿出一间店铺给我的好朋友,应该不为过吧。”
“更何况这样的优惠政策只给你一年,一年后若是盈利了得,再付我足额的租金就好了。”
谈一然说得坦荡,把所有的事情坦露出来。
晁惜安静了几分钟,没有说任何话语,拿人手软,若是说从前,肯定是她做不出来的事情,但现在到底是不一样了。
这件事情与谈一然而言,不过是上下嘴唇一碰的事情,或许这一年的房租也不过是他随意买点什么的花销,但是对于她和妈妈而言,却是可以摆脱掉现在风吹日晒的境地。
自命清高的矫情和真实的生活比起来,不值得一提。
可到底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拿了这份情,怕是以后再面对谈一然的时候,晁惜就不可能这般随心了。
她低垂着头,手指轻扣着被修剪的干净小巧的指甲盖,头发绒绒的缀在肩头,安静的很。
“谈一然,谢谢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段时间考虑一下。”晁惜抬起了头,一双眼睛清亮的望着他。
终究还是很难在当下作出决定,思绪混乱嘈杂,怕是要等到艺术节结束,她才可以好好思考这样的事情。
谈一然了然似的点了点头,从房产经理人那里拿过了房屋协议书,直接递给了晁惜。
“你回家仔细看看,有决定了给我打电话。”
“好。”
晁惜把协议书攥在手心里,乖巧的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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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惜第二天来了个大早,不到七点的时间,校学生会的学生们还在忙碌的布置着签到处,硕大的一整面签字板,甚至还煞有介事的从校门口处铺上了一整条红毯。
之前看到论坛里有人说,这届艺术节请来了当前最当红的小生祝衡柯,校门口已经有粉丝前来应援,花墙和易拉宝摆的满满当当的。
晁惜凭借着学生卡进了校门,签到后甚至还发了一个精致的鹅黄色腕花,看不出什么品种,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节目排的靠前的人已经先行去后台候场,音乐厅里空旷,晁惜推开门进去,直接走到了她惯常摆放大提琴的地方。
依旧是那个旧旧的木盒,打开来晁惜却愣怔了一下,这哪里是她过去使用的那把学校的练习琴。
顺滑细腻的大提琴面板,琴纹正直,疏密均匀,随意拨动着琴弦,声音嘹亮而清脆,饶是晁惜这种大提琴的业余爱好者也能辨认的出,J.B.Vuillaume早起的复刻琴,现在只能在收藏家手里才可以找到的大提琴。
晁惜手指轻抚过琴面,脑海中闪现过的,是那天谈一然噙着笑的跟她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能拿到这样一把琴,并且把它放在旧的琴盒中的,只能是谈一然。
眼眶突然湿热,晁惜感觉到心内温热涌动,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感动。
晁惜从小就知道,自己没有父亲,全靠母亲一个人维系着两个人的生活,虽然母亲坚强,但到底是个女人,维持生计已然艰难,又哪里会顾及着晁惜的成长与心理。
所以不过三岁的小晁惜就知道,她必须要比旁人早早成熟起来,才可以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妈妈。而且在她的认知里,成绩是改变生活的唯一出路,不论何种环境中,都无法困扰她想要学习的心。
所以不论是在长桐市还是江北市,不论是北城高中还是盛华一高,晁惜都知晓着自己的目标,旁人都不过是旁人,掀不起她半分的涟漪。
可现在不一样,谈一然给过她的,太多太多。
谈一然刚一进到音乐厅,就看到晁惜瘦瘦小小的一个人儿,穿了件米黄色的针织罩衫,靠在怀里的大提琴上,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的模样,手臂白皙,跟红棕色的琴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怎么了这是?“谈一然径直走了进去,取了个长凳,坐在了晁惜的身边。
晁惜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清亮的声音,抬眸看向谈一然,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是清可见底的透彻。
“谢谢,不过我只在演出的时候用一用,还是会还给你的。”
谈一然也不燥,笑着勾起嘴角,点了点头,玩味而又自然的说道:“也好,这样才有机会把你骗到家里去练琴。”
“谈一然!”晁惜恨恨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在全校女生眼里高高在上的校霸少爷简直变成了流氓无赖,每天以逗她为趣。
谈一然伸手就揉搓了一把晁惜的发顶,浅笑着,带她出了排练厅。
*****
林店长的礼服送的准时,还带来了一名专业的化妆师,晁惜一看,扬起了嘴角。
祝梵音也随手捏了捏晁惜的脸颊,呸呸轻叹了两声,“那天见你第一眼就有想要出山的念头,昨天谈少爷给我打电话说今天有你们两个的演出,我即卖了个人情,也过了个瘾,是不是很聪明。”祝梵音笑着说道。
晁惜也开心,有熟人陪着,总是会安心许多。
因为后台参演的人员多,原定的双人化妆间里挤满了人,林店长费了好大的劲才寻找了一方净土,摆上移动化妆箱,就把晁惜摁在了镜子前。
晁惜皮肤细腻白皙,连遮瑕都不需要刻意去涂抹,眼眸虽不至于像江迎织一般大大的,但是胜在眼型清秀,弧度漂亮的一双杏眼,眼眸含水,勾人于无形。
祝梵音动作利落熟练,以干净为主题,搭配着晁惜的抹胸白色长裙,给她画了一个清淡的樱花妆。
头发以花苞的形式盘起,高高的堆叠在脑后。祝梵音带了一方硬质白纱,轻轻挂在了丸子上方,恰若嫁帘。
白色的绸缎长裙把本就高挑的晁惜显得越发瘦长,虽然从未穿过高跟鞋,可还是在祝梵音的要求下,换上了一双杏色的精致小高跟。
晁惜围着化妆间来回走了几圈就已经可以适应。
谈一然敲门而入时,晁惜正牵着裙边,从房间的深处向门口走来,一席白裙拖地,发顶还飘散着白纱,颈间带了祝梵音的珍珠项链,手腕上还有入场时发的浅色的腕花。
修长白皙的脖子全部坦露,美得像是一个待嫁的新娘。
听到门被推开,晁惜抬了头,一眼就望到了穿好了礼服的谈一然。
藏蓝色的卡身西装,他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垂在腿边,手腕上是同样的腕花。
只见谈一然向着晁惜缓缓走来,眉眼间挂着浓郁的笑容,眼神里全都是她。直到走到了晁惜的面前,谈一然依旧始终注视着晁惜的双眸,直到晁惜不好意思的偏过脸去,羞红了一张脸,轻声嘟囔道:“你在看什么啊?”
“我在看,我未来的新娘。”
谈一然向前俯身,在晁惜的耳边说着,笑意渐浓,伸手牵过了面前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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