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直破天际的秦女士，禤冉觉得小葵花姐姐课堂可以开课了，她看了一下小咘咘还乖乖的玩没有注意这边之后，压低声音，说：“秦女士，我是说，咘咘毕竟才四岁正是孩子天性最旺盛的时候，而且你们家境优越，根本没有必要急着逼她成熟懂事啊。”
秦霈：“禤冉，我不反对你说孩子天性的观点，但是咘咘会成熟懂事是她的天性，研究表明有一部分孩子是会相对比较早慧，这不能代表这部分孩子不幸福……”
“不不不……”禤冉着急的打断她：“秦女士，我没有说咘咘不幸福，只是你有点压抑她的天性了，你知道我每次看到咘咘接完你电话之后乖巧的模样，都觉得她就像是一个马戏团被驯服的小动物，因为怕你不高兴，所以压抑自己的天性让你只看到她的乖巧。”
秦霈的嘴唇慢慢的抿着，驯服，马戏团这样的字眼，拿她的咘咘跟马戏团的小丑比较，哪怕对方是出于善意这么说，但这些都是在有意的映射她对咘咘的严厉和控制欲。
一直都温声细语的秦霈，第一次对小邻居的语气有点不悦，禤冉忙着解释自己想说的，没有发现对方异常的沉默：“就好像昨天晚上你让她一个人晚上回去睡觉，她虽然乖巧的答应了你，但是你知道嘛，在这之前，我才邀请了她在我家过夜的，那个时候她的高兴是无法掩饰的。但是因为是你的要求，她为了做个乖小孩，只能一个人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
秦霈：“但是这并不能说明……”
禤冉又打断她：“这说明她在你面前表现的跟她实际的意愿是有差别的……昨晚，她出门之后我跟在她后面，发现她其实很畏惧一个回家里的，但是她必须去做，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你想要看到她乖巧的模样，所以她做了。”
“还有，秦女士，我能看得出你家挺高科技的，那个长得像凳子那么高的扫地机器人应该有监控记录之类的功能，让你可以第一时间知道咘咘没有回家睡觉。”
“又或者，你可以给她找很多保姆很多玩具，但是这些都不是你，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代替父母给孩子的爱。”
秦霈沉默了片刻，觉得有点胀痛的头更痛了，她揉了揉太阳穴，干脆走到沙发上坐着。
禤冉说了一通之后，听到秦女士沉默了，小心翼翼的问：“秦女士……你，还在吗？”
秦霈：“嗯，我在……”。
禤冉：“那你能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吧。”
感觉到她的咄咄逼人，秦霈有点不耐烦的说：“大概吧。”
禤冉急了：“这不能大概啊，为人父母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艰难的工作了，你要学习要付出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妈妈……我跟你说，别看小孩子好像懵懵懂懂的，其实她都懂的，而且敏感得很，大人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她的心理成长的……”
秦霈打断她：“禤冉，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秦女士语气中明显的不耐烦，让本来滔滔不绝的说着的禤冉愣了一下，意识到秦女士在说什么，她的面色慢慢的变得凝重起来，说：“秦女士，你……说什么？”
秦霈：“我说，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做一个好妈妈，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禤冉猛然的站起来，她过大的活动让小咘咘和卤蛋一下子看过来，小咘咘的脸上似乎有着担忧，禤冉努力朝她笑了笑，然后拿着手机跑进了洗手间，压低声音：“秦女士，什么是更重要的事，难道家人不应该才是最重要的嘛，尤其是小咘咘才四岁，正是最需要你这个母亲陪伴在身边的时候。”
“不是……咘咘对于我来说，很重要，但是她不是最重要的事。”秦霈毫不掩饰的坦白，让她的话听起来又冷漠又无情。
“我猜你也许你会对这个答案很失望，但是这是我的真实想法……咘咘是我的女儿，但是她不会是我人生中最主要的事。禤冉，也许在你的观念里，家庭或者父母这样的角色会占据人生中最重要的对位，但是对于我来说，不管是家庭还是母亲，都是生物社会里常规的一种生活形态，我不认为这样一个常规的生活形态需要让我付出比重最高的精力和时间。”
“当然，你对家庭或者母亲的身份有自己的价值取向，我不反对，但是求同存异，我尊重你的价值取向，但是也希望你可以理解我。”
禤冉怔住了，因为秦女士的观念，感觉已经颠覆了自己所有的观点和认知，让她有点崩溃的恐慌，她努力的想要说服秦霈，说：“不对不对，秦女士你的观念有问题……古人都有说，齐家治国平天下……家庭才是一切幸福和实现自我价值或者其他的基石……”
禤冉说到后面，显得有点无力，她像个被刺破了的气球，慢慢的往后靠坐在马桶上面，秦女士的话有理有据，说得沉着冷静，显得禤冉的慌乱又无理，她有点无法说服自己。
但是又必须说服自己她的想法和观念都是对的，要不然这么多年支撑自己的信念就会一下子崩塌，她会崩溃的。
秦霈：“禤冉，你是好邻居，我很感激你对咘咘的照顾，但是在对于家庭和母亲的观念上，成长的经历和个人性格的不同，我们产生差异是很正常的。”
“从这几次的聊天中，我能猜到你大概是什么样的人，你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长大，家庭和睦，被父母保护得很好。你善良、喜欢孩子和小动物，喜欢烹饪，富有童真，因为这样，在你眼里家庭是一切幸福的根源……但是不是每个人都具备你这样的成长环境，而家庭对于其他人来说也未必就是幸福和港湾……”
“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毕竟我们只是邻居，认识的时间不长，彼此也不了解有争论也是正常……只是，如果家庭母亲和事业之间需要取舍的时候，我会选择我的事业，你懂吗？”秦霈说着有些许的疲惫，走到厨房拿起杯子从饮水机里倒了杯温水。
秦女士的话冷静沉着又无情，禤冉的脸上多了些许的愤怒和讽刺：“够了，秦女士，干嘛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如果家庭女儿真的这么不重要，那你把她生下来做什么？既然生了又不好好养，真的当做母亲不用考试持证上岗就可以随心所欲嘛？你不想生，有人拿刀逼着你嘛？”
“咘咘那么不重要，那你生她出来做什么，你完全可以跟我一样做单身狗，这样你喜欢草天日地都没人管你。”
禤冉无力又粗俗的话让秦霈把手里的杯子啪一下放在桌子上：“我根本就不是自愿做母亲的……我根本就不想做一个母亲，咘咘她只是一个意外……”
她这一解释，就像是在禤冉积攒了满满的火|药桶里丢了根火柴，禤冉一下子就炸了：“什么叫不是自愿的，你TM不知道生理常识的做|爱不带套，还是不知道有避|孕药这个东西或者堕|胎这个动作……我管你是不是自愿的，既然你生了她，你就要对她负责……要不然，你TM跟人渣有什么区别……”
“禤冉……注意你的措辞……”
“狗屁措辞，你TM就是个大傻逼……咘咘那么爱你，你既然觉得她那么乖巧那么懂事早熟，有本事你自己直白的跟她说，她就是你这个渣妈意外弄出来的，你一点都不期待她的出生……她跟你的事业比起来，什么都不是……你看她还会不会成熟乖巧懂事的跟你说没问题……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有什么资格做她的妈妈？”
秦霈第一次怒火中烧，她对着手机吼：“Enough……你父母没有教过你基本的礼貌就是不要只知道片面的消息就主观臆断的去批判别人……”
禤冉忍不住不压抑嗓子大声骂了一句：“傻逼……人渣……”然后就把电话挂了，眼看里的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她用力的擦着自己的眼泪，傻逼，明明有孩子为什么不好好的照顾，既然孩子不重要，那生来做什么……
说什么她主观臆断的批判没家教，说什么家庭和睦被保护得很好……就是因为那些她都没有拥有过……如果她有……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渴望，不会把家庭当成是一个童话一样美好的，当成一辈子的目标来追求来憧憬。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更加忍不住的滑落，她咬着手背让自己不要哭出声音来……
咚……咚……咚……洗手间的门被轻轻的敲响……禤冉一下子惊醒，赶紧拿起毛巾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努力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然后打开门。
小咘咘和卤蛋一起站在门口，小咘咘仰头看着她，眼里有着担忧，怯怯的说：“姐姐……你，是不是跟麻麻吵架了？”
禤冉又深吸了一口气，把又要出来的眼泪憋回去，努力的笑着说：“没有，姐姐好着呢。”禤冉蹲下来，揉了揉咘咘的小脑袋。
想到咘咘对于母亲的依赖和爱，又说：“咘咘的麻麻这么好，怎么会跟姐姐吵架呢。”
小咘咘还是有点疑惑：“但是，姐姐刚刚说话好大声……”
禤冉：“我是在跟咘咘麻麻讨论问题啊，但是咘咘麻麻太厉害，姐姐说不过麻麻……”
她一解释，小咘咘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的捂着嘴笑起来：“麻麻可厉害了，之前就看过Yolanda阿姨说不过麻麻然后也是这样说话很大声的。”
说着她凑过来抱着禤冉，说：“不怕不怕，姐姐可厉害啦，虽然比起麻麻差了一点，但是姐姐是咘咘心目中第二厉害的人啦。”
禤冉一下子笑了，小咘咘还轻轻的拍着禤冉的头在安抚她，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让禤冉原本崩塌的内心一下子又暖暖的。
她用力的抱着小咘咘，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咘咘可以在秦女士面前摘下乖巧可爱的面具，做她自己，一个有点娇气又特别可爱的熊孩子。
而不是眼前这个，为了讨好别人，而委屈自己带上乖巧面具……姐姐真不想你变成……变成当年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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