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告终的初恋

    清楚山田阳射这个人的存在,是在原震闪高三那年开学典礼上。说来也巧,那一年拥有了临时执照的原震闪其实已经申请了课外实践,留在雄英的时间大大缩短,却将这个刚刚入学的学弟名字记得清清楚楚。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通往英雄科方向时,这个凭借潮流发型硬生生在新生身高中脱颖而出的少年用一种高亢但并不刺耳的声音对他身旁没精打采的同学自我介绍,“我是山田阳射,未来三年请多指教!你,是入学考的NO.1吧!”

    “啊,相泽消太,”黑发少年慢吞吞开口,大概是教养不允许他拒绝别人的友好,以与外在的孤僻截然不同的乖巧点头回应,“你好,请多指教。”

    其实新生里这样的相互交流绝不算少,但对波形震动一向敏感的原震闪很轻易就分辨出了这个叫山田阳射的学弟,大概拥有着与她老爸相似或同源的个性。

    雄英真有趣啊。原震闪在心里如是感慨,不过却也并没有当一回事,转身就抛在了脑后。

    她很神奇的就是拥有这种想不去记就不去记,能不去想就不去想的大心脏。

    真正互相认识的机会却也没想到会还算快的就来临。

    那时候世道还没这么安稳,在敌人作恶频频的情况下,英雄这个职业虽然看似光鲜,却是实打实的高危职业。这一点从英雄科送考临时执照还需要先进行一步校内筛选就能看出,毕竟校方也不愿意把还不算成熟的学生推入危险之中。香山睡和原震闪在二年级就拥有了机会且顺利通过考核本就算难得,没想到这一次有两个一年级的也取得了机会。

    香山睡作为班长将这则消息通知给班里的大家时,众人瞬间发出各式古怪的哀嚎。原震闪在一旁闷头恶补缺掉的功课,不知怎么班里的对话就牵扯到了她身上,“既然学校那一天放假,午夜你又要作为学生领队一起去考场,那干脆纽盖特也去给我们加油吧!”

    New Gate,一如既往充溢着她老父亲的殷切期望,这就是属于原震闪的英雄名。

    “行吧。”她温温吞吞应着,与她的强力个性不同,这是个只要不太出格就尽量不去拒绝他人的家伙。班里同学们也都清楚,这倒不是什么所谓的讨好型人格,纯粹是在她还尚未拥有自己的行程安排或计划的前提下,就是个习惯施与的老好人。

    当然老好人估计也没想到班级名额上报时,压根就没把自己这个独立应援团计算在内。

    原震闪站在一年级班主任身边时还是一脸懵逼,没搞懂什么叫大巴上没有位置需要她跟一年级两个学生一起坐老师的私家车前往考场。

    要不我撤了吧,跟陌生人进行几个小时的车程什么的好尴尬,我不是只是去给那群家伙加油的吗?老师是不是都觉得我是在添乱啊我是不是给别人添麻烦了?

    她正暗自纠结,表面云淡风轻内里改出了十几种遣词措句,就听见不远处小跑过来的两个人中一位个人色彩浓重的声音,他的情绪似乎能轻易从声音中透出,在一如既往的高亢之中,原震闪认为自己似乎分辨出了他热烈激昂过头的蓬勃兴致,“哇是原震学姐!学姐你是一年级的leader吗?What a surprise!”

    当少年站立在她面前,原震闪第一反应是男孩子们青春期居然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蹿这么高吗?原本还低她半头的少年居然已经能够跟她平视,他藏在浅色镜片后的眼眸在色彩掩映下呈现着闪闪发亮的碧色,对即将到来的考核无一丝一毫的忐忑,凡是满满的雀跃。这份自来熟很大程度驱散了原震闪内心的踌躇和尴尬,她下意识在他夸张表露的惊喜中摸了摸鼻子,“山田君,相泽君,考试加油啊!”

    比好友要沉稳地多的相泽消太微微躬身,“谢谢原震学姐。”

    根本就没想到两人的名字居然会被知晓的山田阳射眼中飞速滑过一抹别样情绪,之后又是活力十足的自我介绍,“我们已经都拥有各自的英雄名了,我是present·mic——当当当,”他自我配音地双手身处食指齐齐点向身旁,“eraser·head!”

    每次自我介绍都觉得有些羞耻的原震闪忙站正了自我介绍,“我、我的话,是New Gate!”

    “没必要每次这小子的话都乖乖应的,你这样他的话匣子更止不住了。”明显是两人班主任的老师吐槽道,没等原震闪回答,就见这个被一年级公认话唠的家伙又是双臂一振高呼道,“OK!那学姐今天就是我们的Captain!”

    太、这也太、可爱了叭!

    “噢噢噢好的,那我应该说——新时代没有能承载我的船?”

    “不等等学姐,这句话就算了吧?不吉利啊!”在原震闪和麦克莫名对上脑回路的同时,相泽消太无奈地说。

    “eraser你这就不行了,我们可是白胡子海贼团啊?”

    “那、那这时候是不是,eraser你退团吧?”

    白胡子海贼团三人在原震闪的带领下走向停车场,被抛在原地的班主任抽了抽嘴角,“喂你们等等,别擅自决定,难道我就只是个司机吗?——山田也就算了,相泽你是怎么回事?”

    真.一年级领队在一旁无语地看着莫名自嗨的两个人,和随大流的相泽消太。

    于是在这一天,三年级英雄科特意带到考场的应援,在看台上为两个一年级欢呼加油了整场了,带动的考场里某人的声调和音量都貌似突破了自己的极限。

    顺利拿到临时执照的山田阳射和相泽消太出来时,就见到三年级的学长学姐们都围在原震闪身边集体谴责她,某人像个小孩子似的呆在香山睡身后牵着她手臂,幼稚地撇嘴表示我自己都还在气头上。看到两人出现明显眼前一亮,她撒开手小跑过来,摊开手掌在左右两边,“Congratulation!Give me five!”

    “Yeahhhhh~”

    看着麦克很自然地击掌上去,若是往常的相泽消太恐怕还会吐槽一句为什么你也被带着说起了英语,但这一次不知是拿到执照过于喜悦,还是被整场麦克高昂情绪下刺激过头的声音震懵了,说不定也是她迎着的光有些过于刺眼了,他微微低头,额前的刘海自然地垂下遮挡住自己的视线,却也无言地伸手拍了过去。

    “午夜!你看她,根本没有在反省啦!”

    “再吵你们就都睡过去吧!”

    “再吵你们就都被我埋进地里吧!”

    “闪!你也给我闭嘴!”

    ————

    “说起来你三年级的时候好像跟麦克和相泽关系都挺不错的?”车停在广播大厦外等待某个录制音频等到深夜电台播放的身兼数职的家伙,午夜说道,“说不定未来都是同事呢!还有什么联系吗?”

    “...”为什么睡今天一问就能问到重点,她是去哪里进修了什么可怕的技能点吗,“earser的话工作上联系倒是蛮多,你知道的,相泽的个性总是那么优秀。”

    “嘛这倒也是,”午夜回应着,注意到麦克从大厦走出来,自然地控制摇下原震闪这侧的车窗。正思绪乱飞的原震闪感受到突然迎面吹来的风,微微眯起眼,等适应后睁开却正好对上了不远处凝视着缓步走来的麦克。他褪去英雄装扮时的金发柔顺地披散在肩背,镜片换成了好看的茶色,一时间分辨不清他遮挡在镜片后的眼,深色休闲装将他整个人本就高挑的身形衬得愈加修长。兴许是注意到她的视线,他微微偏头唇角上挑,精心修理的八字胡骚气满满,轻笑着冲她摆了摆手。

    原震闪年轻时在两人交往中,总爱亲吻他的唇角说他“超甜超可爱”,虽然这好像不该是属于男朋友的形容词,但每一次麦克都表现得很开心。她也很开心,每一次暂别后的亲密相处很开心,每一次的拥抱亲吻很开心,每一次无论是约会还是两人一起烹调晚餐很开心。她甚至记得他家里有个摆放在阳台的超柔超舒适的摇椅,自己窝在他的怀中两人躺在上面,明明一开始是为了守着流星雨,最后却莫名变成了两人的眼睛中谁的星星更亮的比赛。

    最后她没拗过他,‘不得不’在麦克的胁迫下承认是自己的眼睛更好看,是她输了。洋洋得意的获胜者轻轻捧起她的脸颊,唇吻上她的眼睑,下意识闭眼的原震闪窝进他的怀里,听着某人乐呵呵感慨,“真好看啊!”

    果然,英语太好也不行,你看他国文也就会说些‘漂亮’‘好看’来形容她!

    垃圾的语料库!国语形容词怕不是还没有英文多!

    她以“一期一会,世当珍惜”的心境来度过每一次的会面,那是她以为的最完美的爱情的表达方式。

    直到麦克因不满足于这种古怪的异地恋,而提出希望两人至少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哪怕是他去到她的城市也完全可以,这不是迁就,只是总会有的适当发展。

    原震闪其实并不觉得这种状态有什么奇怪,甚至于她其实不是那么喜欢改变那些固化的、习惯的现状。不过她终归没有拒绝,因为麦克的要求才是常态,而且这又不是会短期内就能实现的目标,说不定会有什么别的转机。

    后来转机倒是发生了,一直合作的前辈终于决定从事务所脱出,到另一座城市建立属于自己的事务所。因为个性搭档融洽的原震闪在面对前辈的邀请时欣然同意,由衷为乐于奋斗的前辈感到开心,而自己就是大佬账下的咸鱼。

    当把这个消息跟麦克说时,看到男朋友鲜少的糟糕脸色,她才后知后觉发现,在男友试图拉近两人的空间距离时,自己毫不犹豫的、甚至是毫无考虑的将距离硬生生拉扯更远了。

    “我、别看是新成立的事务所,袴田前辈招揽了很多厉害的人才,我肯定没有原来那么忙碌了,我保证我会经常去看你,我有更多的假期——”

    但无论如何,最终分手确确实实是麦克提出来的。

    这样想想,最开始原震闪是因为觉得异地恋恰好而同意了麦克的告白。

    而麦克则是在种种努力后,终归因为异地恋不顺而选择了分手。

    “爱情是时时相伴。”他如是说。

    这句话从此以后几乎成为了原震闪对麦克的最终印象,每一次当偶然听到或想起他,他悲伤的注视下说出的这句话语就像锋利的小刀不断在她大脑上纂刻。

    爱情是时时相伴,而她却只是享受短暂相聚的过程。

    所以她不懂爱吗?

    那是她这辈子第一次产生这种担忧。

    而从那开始,当然不会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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