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是她,”他说着摇了摇头,“我知道南十字星,她是苏联特工,和我一样经历过二战,不该这么年轻。”
“美国队长也不该这么年轻。”维蒂希道。
“他注射了超级血清,这众所周知。”
维蒂希问:“你想表达些什么?”
他皱眉:“我想知道你是谁?”
“就现在来看这个问题不重要。”维蒂希转身往回走,“你觉得他会去哪?我说的是罗杰斯……史蒂夫。”
“你去哪?”他在她身后叫喊,他这样说着,却抬步跟了上去。
“当然是去找他,”她微微偏头,眉尾在细碎婉转的灯光下挑起一个凌厉的弧度,“你不应该比我更担心他吗?巴恩斯……中士。”
他听到这个称呼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
他们沿着楼顶梯走下去,他才道:“你认识我?”
“我一天前才看过美国队长的谷歌词条,里头就有你的介绍。刚才天太黑了没认出来而已。”
巴基狐疑道:“是吗?”
“不然呢?”维蒂希回头去看他,“我也很奇怪,你不是应该早几十年前就英勇就义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纽约?”
“你不是也一样?”巴基反唇相讥,“我们这些‘老古董’都来了纽约,要不要去史密森尼博物馆开个聚会?”
维蒂希不动声色的笑:“我和你可不一样。”
巴基没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属于哪种状态。
他睁开眼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将近百年。
说来神奇,他醒来在西伯利亚一座无人的山洞里,山洞一看就人迹罕至,而刚开始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咆哮突击队和红骷髅上,他以为自己是在落下山崖不久之后。
直到他恢复了知觉,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臂莫名其妙成了金属,他才明白过来,自己的记忆确实是有点断片。
而等他一路跋涉下了雪山,终于在平原上遇到一个猎人时,他觉得自己恐怕已经不能叫断片了,这中间隔了个太平洋。
新世纪让他头晕目眩,刚开始的时候极其难以适应。亲朋友都已经不存于世,只剩下他自己,像个被时代抛弃的怪物,站在时间洪流里不知所措。
可是忽然有一天,他在电视上看到了纽约之战的报道。
过去了将近一百年,在他人生最最迷惘彷徨的时候得知史蒂夫还活着,并且他看上去和从前没什么两样。这不可能不叫他欣喜若狂。
美国是他的故土,这里还有他的朋友,于是他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归程。
回来的倒是很顺利,可是刚一站在美国国土上就开始被追杀这件事就没那么美好了,最主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
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就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这些超于常人,几乎和美国队长无异的力量从何而来。
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还算不算个人。
……
他沉浸在自己的各种思绪里,维蒂希也再没有开口说话。两个人就在这样长久的沉默中一直到找到了天快亮,几乎找遍了附近三个街区,可是连美国队长的影子都没见到,别说美国队长,连那群杀手也忽然就不知所踪了。
黎明到来之际维蒂希和巴基回到了出发时候的小巷,她的眉头皱的很深,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心存不能理解。而在巷口看见对面街上的公用电话亭时,她这才想起,自己本来是要离开这地方的。
可是一夜过去,她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又惹了点麻烦在身上。
“我说……南十字星——不,我应该记得你的名字的,”巴基回想了半天,道,“索菲尔.帕琳娜?索菲娜.帕林卡?还是——”
“别叫那个名字。”走在前面的维蒂希忽然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清晨的冷光浸透她的声音,因此这句话也冷硬如冰,而她再次重复,“不准叫那个名字!”
巴基奇怪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维蒂希继续往前走,只是这次的脚步明显快了很多。
她往回走,差不多走到楼下的小巷子时,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对巴基说:“我没有告诉你我叫我叫维蒂希。”
巴基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维蒂希皱着眉往四处望了望:“谁在叫——”
这句话只说了一半。
然后她就停住脚步站在了原地,因为她发现,那个叫她名字的声音并非来自于外界,而是来自于她脑子里。
这是一件非常之奇妙的事情,有人在和你说话,却只有你自己能听的到对方的声音,你还得说服自己这并非幻觉。
“维蒂希?”那个声音又叫了一遍。
于是维蒂希原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越发显得僵木冷硬不近人情,她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可是如果仔细看,就能看见她略微颤抖的下睫毛,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我没想到你会在曼哈顿……”脑海里的声音语气中多了许多叹息的意味。
“我记得我曾对你说过,”维蒂希一字一字,非常缓慢的在心里默道,“永远,不要进入我的脑子,你还记得吗,查尔斯?”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变种人能逃脱戴着脑波强化器的x教授,最强大的心灵感应者,除非他能采取某些极端措施。
“我记得。”查尔斯轻声说,“但是我有——”
“任何事情都不是你违背承诺的理由!”
“‘孤岛’被攻陷了!”查尔斯的话几乎是接着她话语的最后一个字,“埃里克逃走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维蒂希冷漠的问。
“我以为……”
“你以为是我干的?”她的声音尖锐起来,冷笑,“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这样毫无理由的猜忌怀疑起别人了?”
“听我说维蒂希,这件事有古怪,你得注意——”
“滚出我的脑子!”
这句话她吼出了声。
旁边的巴基奇怪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维蒂希盯着他:“你有落脚的地方吗?”
巴基还没有回答维蒂希就接着说:“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
“有,不过在——”
“走,马上过去,”维蒂希说着就往巷子口走去,“离开这个鬼地方!”
“喂,”巴基跟上去,“我还没有答应你呢!”
维蒂希头也不回,语气嫌恶的道:“我还没有追究你半夜闯入我家的过错。”
巴基:“……”
她猛的转过来,神情比说话语气还要凶残:“——两次。”
巴基:“……”
行吧。
……
维蒂希没有想到他说的落脚地竟然会在地狱厨房。
曼哈顿西中城,或者说克林顿区,半点也称不上好地方。
“你怎么会在这落脚?”维蒂希问,她的语气又恢复了正常,听起来没那么恶狠狠了,“我以为你会回布鲁克林。”
巴基随口说:“只有在这才不容易引起注意——你怎么知道我家……曾经在布鲁克林?”
“队长告诉我他在布鲁克林长大。”
“他回告诉你这个,”巴基把头上的鸭舌帽正过来,又刻意的压了压帽檐,几乎遮去了半张脸,语气若有所思,“看来你和他关系确实不错。”
维蒂希没有回答。
巴基继续道:“他肯定不知道你是谁,要是知道了……”
“知道了会怎么样?”维蒂希故意问。
“反正肯定不会像我,”巴基耸肩,“我知道你是南十字星的时候,第一感觉是不能相信。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是庆幸。”
“什么?”她觉得这句话听上去有点可笑。
“如果只是觉得自己睡了一觉,或者昏迷了一阵子,醒来之后发现已经过去了一百年,”巴基微微抬起来头,绿沉沉的眼睛注视着她,“那么见到一个曾经和你同时代生活过的人这件事将对你至关重要——哪怕只是个陌生人。”
“要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几个人会提起‘苏联’这个词了,他们理所当然的也忘记了二战。”
维蒂希笑了一下,几乎转瞬即逝的,她淡淡道:“我不是说了,我和你,和队长不一样。”
这个时候他们站在了第八大道的边缘地带,跨过这条街就是地狱厨房。
维蒂希在街口的便利店前停住,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她说着走进了便利店。
巴基也跟着进去了,他见维蒂希往左边的货架的食品区走,以为她要买吃的,于是道:“你可以买点水果,比如李子……”
结果维蒂希走到一半似乎发现自己走错了,又折了回来,问他:“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巴基:“……”
他道:“我什么都没说。”
然后自己去食品区挑了一袋李子。
出来结账的时候他发现维蒂希的东西已经买好了,她两手空空,就是……头上多了一顶和他一摸一样的鸭舌帽。
她看见他的时候惊讶道:“咦,难道你也是在这里买的?”
巴基:“……”
呵呵,谁知道便利店里卖的帽子都是同一款呢。
巴基提着他的李子,带着维蒂希去了他的窝点(?)。
他所谓落脚的地方,其实就是一座烂尾楼。四面透风上下敞亮,是个好地方。
烂尾楼明显已经有些年份了,位置非常偏僻,一般人还真找不到这里来。墙壁上甚至布满了纵横的蛛网般裂纹,里头生出青茸茸的苔藓。
“你确定这里不会有人来?”维蒂希问。
“就算有人来也来得及离开,”巴基说,“到处都很通畅。”
维蒂希很随意的坐在了一处窗台上。从窗户里望出去能看见广阔的哈德孙河,春天许多的植物都正在发芽,迷迷蒙蒙一片新绿。
这个时候,她才开始思考早上查尔斯所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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