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宋辞一觉睡到了下午,睁开眼睛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头疼得像是被大卡车碾过似的。
他用力地揉着脑袋,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
.......昨晚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身体难受成这样?
他记得昨晚好像下楼喝了点酒,然后纪淮也下来了.......纪淮好像又对他发火了, 一直冷着脸来着。
卧槽,纪淮该不会是一直等着他神志不清的那一刻, 还想着中心公园的那一出,于是伺机跟踪他出去,然后把他打了一顿吧?
宋辞赶紧捋起袖子和衣服,查看自己的身体。
......没有伤痕。
他走下床,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洗手间里面, 不死心地去照镜子。
镜子里的人的眼睛略微有些肿,嘴角像是破了皮一样。
宋辞俨然觉得自己找到了活证据!看看这眼睛!看看这嘴角!这肯定是纪淮昨天晚上打的!
他果然有暴力倾向!
他怎么能这样?
夫妻之间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床上解决吗?非得动拳头?!
宋辞看着镜子摸了摸嘴角,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过转念一想, 纪淮对他积怨已久,他不仅在纪淮的家人面前胡说八道, 还总吃纪淮的豆腐.......这么让他打一打, 两个人也算是扯平了吧?
至少以后纪淮不会想着突然要跟他去黑黢黢的地方来个让人胆颤心惊的二人世界。
所以想一想, 其实还.......挺值的?
宋辞在洗手台前洗漱完毕,自我开导完毕,忽然也就觉得眼睛和嘴角上的伤算不得什么了。
***
纪淮在开车回家的路上,车载电话里平稳地传出方怀柔波澜不惊的声音:“怎么回事?”
纪淮还没来得及回答, 方怀柔便咄咄逼人道:“纪淮,你从小到大我和你爸怎么教你的?什么是守时观念?你出去和人谈合作也会临时要求改时间?你妹妹都回来等着了,你就让我们一大家子的人全都等你们夫妻俩?”
纪淮打方向盘,态度良好地承认自己的错误:“是,我不对。但事发突然,宋辞他昨晚睡得比较晚,然后出了点小状况,所以我今天想让他多睡会儿,如果耽误了你们的时间,我在此非常郑重地道歉。如果你觉得一句道歉弥补不了你们的损失,不如咱们这次见面就算了吧,宋辞他身体不舒服,何必平白折腾人呢。”
瞧瞧这官腔打得,一点感情都没有。
刻板冷漠得就像是纪父一样。
方怀柔都要被他气笑了:“哟?娶了媳妇儿就忘了娘?合着我见你们一面还得三请四接,沐浴焚香,三拜九扣?”
“我没有这个意思。”纪淮的声音很平稳,“但是你是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
这句话就是在护短,顺便告诉方怀柔他的立场了。
方怀柔冷笑,知道他的意思,故意道:“我在家里摆了十八道酷刑,有鞭子有烙铁还有火盆钩子,就等着招待你俩呢。”
纪淮:“........”
方怀柔怕再跟他聊下去她的心脏病都要被气出来,她转移话题道:“刚才跟宋辞打过电话了。”
纪淮皱眉:“嗯?”
“他说等你回去,就可以过来了,你别让他等太久。”说完这话方怀柔就想挂电话,但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终于忍不住道,“他还跟我一直道歉,说不好意思起晚了,你看看你!”
纪淮连个电话都不打,直接发短信跟她说晚点回去,还要她主动打电话过来问他!
这一刻她真的不由得想,纪淮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纪淮:“.......”
方怀柔挂了电话。
纪淮刚把车开到了家门口,便看见宋辞坐在屋子外面的秋千上,天气有点冷,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外搭一件浅棕色的长款风衣,风衣没有合上,就这么随意敞开着,看上去挺拔而俊秀,气质温和,像是天生的衣架子似的。
刚好一阵风起,金黄的落叶打着卷儿地往下飘,有一片飘到了他的肩上,他也没有察觉,他一只手握住了秋千的柱子,脚踩在地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
整个场景像是一幅漂亮的油画。
纪淮往后靠,没吱声,拿出了一根烟来,深深地吸了一口。
宋辞跟高全在打电话,他别的什么事情都没提,只说自己没有去试镜,爽约了,想跟导演那边道个歉,高全跟他说没必要,这种事他去就行了。
宋辞说这件事责任全在他,无论如何他都得去道歉。
高全被逼无奈,才说了实话——其实他早就跟导演庄然那边联系过了,庄然没待见他,后面高全再去联系他的时候,直接转给他的助理处理了。
宋辞没说话,沉默了很久,挂了电话。
他抬起头看了会儿天空,手指攥紧了,咬着牙强迫自己整理好情绪。
焦虑是没有用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去解决问题。
没想到刚一转眼,宋辞便看见了纪淮的车停在外面,他蓦地站起来,往车那边走过去了几步,看见纪淮坐在驾驶座上的时候,宋辞收拾好心情,对他扬起了一抹笑容,语气轻快:“纪淮!”
纪淮嗯了一声,随手把烟掐灭了。
宋辞原本想上副驾驶座的,但是又想起来之前在副驾驶座上面发生的事情,脸上一烧,手霎时便缩了回来,脚步一转,但还没等他走到后座那边,纪淮便摇下车窗,喊他的名字:“宋辞。”
宋辞停住步子,回头:“啊?”
纪淮看着他,声音很淡:“我从来不给人当司机。”
——虽然事实是从来都没人敢坐他的副驾驶座。
宋辞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他有些忐忑地伸手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懂他的意思,下意识地道:“.......那换我来开车?”
纪淮:“.......”
纪淮伸手敲了敲方向盘,似是很不耐烦:“坐到前面来。”
宋辞:“........”
不,我不要。
春梦过去的时间还太短,现在让宋辞重新故地重游,而且还是和纪淮同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不亚于要了他的命。
但是纪淮面无表情,眼神冷冷的,他的五官本来就深邃,如此一来看上去就有点凶。
宋辞妥协了。
他真是用龟速挪到了副驾驶座上,哭丧着脸拉开了车门坐了上去,坐上去的时候,不自觉地便往外倾了一下身体,尽量远离了些纪淮。
纪淮什么都没说,发动车子,打方向盘,黑色的车漂亮地转了个弯,往外驶去了。
给纪家的人备下的礼物全都放在后备箱里面了,王婶怕他们忘记,早就给他们先放好了。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宋辞在心里默默地背着纪家人的喜好。
他记得的原著不多,穿过来后发生的事情全都是书上没有的,他无暇顾及其他,所以桥上的你这本书记得的剧情已经没剩多少了,但大概的印象是方怀柔是个狠角色,年轻的时候就雷厉风行惯了,年纪大了后才开始变佛系,但护短得厉害,一旦涉及到她放在心上的人,她连天王老子都敢刚。
.......她和原主只见过一次,那一次好像是让原主去跪家门口来着,让他跪三天三夜。
该不会.......他一过去方怀柔就让他也跪下吧?
宋辞有点紧张,偏头看着窗外。
纪淮不仅有个妹妹,还有个姐姐,这两人叫什么名字他忘记了,但是这个时间点,他姐姐应该还在国外进修表演学,这时候不在家。
纪淮的妹妹喜欢写作,好像是个编剧来着......或者是什么网络作家。
宋辞不记得了,唯一对她印象深刻的是她泼辣直率的性格,读者送称号辣妹子。
纪淮的爸爸是个直男癌,不解风情,家里的事情一概不管,只有出大事才劳烦他出手,他为人处事一向干脆利落,狠戾无情。
一言以蔽之.......这一家人就没一个是好相与的。
宋辞的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浑身紧绷。
车厢内一片寂静。
宋辞偷偷地偏头去看纪淮,纪淮很专心的在看路,但坐姿却很是随意慵懒。
过了会儿,宋辞又转移视线去看他。
这一次盯的时间长了些,后知后觉地怕被纪淮发现,宋辞移开视线。
如此重复几次后,纪淮冷声道:“有事就说。”
宋辞没想到他居然注意到了自己的小动作,立刻顺着杆子往下爬:“纪淮,我要跟你说件事!”
纪淮:“嗯。”
宋辞现在满脑子全都是等会儿一进门方怀柔会不会拿着刀让他跪下的场景,于是一股脑地道:“我跟你说,我有风湿病!我还骨折过!之前跳舞的时候还有过膝盖积水!老师说我过段时间最好是去医院检查一下,说不定要装假肢!”
纪淮:“.........?”
恰好到了地方,一座漂亮的庄园似的别墅近在眼前。
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宋辞昨天想的还是怎么讨他们的欢心,让他们对自己改观,但是现在坐在车上想了一遍原著,宋辞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地方是刑场,而在里面装着的,全都是会吃人的狼,还是不吐骨头的那种。
宋辞的脸色都有点发白,半晌,他伸手轻轻地拉了一下纪淮的袖子:“........那什么,咱俩在一起睡了这么久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是不是?”
顿了会儿,宋辞咽了口口水:“所以,等会儿要是你妈不喜欢我,要放狗把我撵出去,你能看在夫妻情分的面上........劝她把狗收回去,给我体面地留个全尸吗?”
原著里方怀柔根本不是这个时间点召见原主的,剧情完全不一样了。
万一不下跪,要放狗咬他呢?
万一要拿棍子把他打出去呢?
万一要把他绑了沉海呢?
万一........
宋辞连之前的那个有颜色的梦都忘记了,窒息到只想原路返回。
纪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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