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还没有回来。”reborn看着面前燃着火焰看起来很焦躁的沢田言纲,绷着脸严肃的回答他的问题,“十年后的那个男人在和十年后的你碰头后就去了云雀的住所,十年后的你也跟我回到了沢田家。在刚才十年后的那个男人和十年后的你几乎同时消失了,但……本该出现在家里的你却出现在并盛神社,而云雀索性就没回来。应该是十年后火箭筒被云雀抽故障的缘故,修复就可以了。只是……”

    “只是,不能确定十年后火箭筒修复期间恭弥的安全。”沢田言纲面无表情的接话,金橙色的眸子暗沉,带着难言的压抑感。

    reborn看着这样的沢田言纲,黑曜石般的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思绪,他沉声应道:“嗯。”

    言纲见此,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面色更加冰冷。

    “阿纲!”

    “十代目!”

    随着门外脚步声响起的称呼彰显着来人的身份,言纲身形一顿,看向reborn。

    “是我通知的,我认为作为云雀的朋友,作为蠢纲的同伴,他们应该知道这件事。”reborn抬起帽檐,黑眸直视言纲被火焰缭绕的金橙色眸子。

    “嗤--”言纲冷冷的勾起唇角,泻出一丝明显的轻蔑与敌意,“恭弥的朋友?应该知道?reborn,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那又如何?”reborn面色不变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沢田言纲,回以冷冷一笑,“你阻止不了我。”

    沢田言纲眸中带上了怒意,但他终是忍耐了下来,闭了闭眸,再睁开时金橙色褪去变成了晦涩的棕色。

    看着沢田纲吉回归时那眸中明显的不甘,reborn了然一笑:“有斗志了吗,蠢纲。”

    “嗯,”沢田纲吉沉着的点头,“教我使用那个子弹,reborn。”

    “啊,”reborn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眸中带上了一丝亮光,“我可不会手软的。”

    “十代目,听reborn桑说风纪变态失踪了!”

    “阿纲,小鬼说云雀失踪了!”

    随着开门声响起的是两位好友兼情敌的问话,沢田纲吉棕色的眸微眯,嘴唇紧紧抿起,话语中的担忧真是分外明显且……碍眼!

    如果不是自己伙伴的话……

    沢田纲吉突然觉得有些手痒,想揍人。毕竟被云雀养了四年,和风纪委员混久了难免染上了一丝不良的习性。

    如果云雀知道……一定会后悔自己这几年当着兔子面揍人的行为→_→

    先不论沢田纲吉是怎样安抚两位好友的,仍身处四年前意大利的云雀看着低着头坐在床上好像在发呆的白发白衣的少年,由衷的感到了棘手。

    他仔细打量了下白发少年,突然想起听到的那两个女声。也就是说……这就是她们所说的杰索少爷?

    一眼看上去白皙到近乎苍白的皮肤带着病态,半遮半掩看不分明的五官尤带着稚气,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柔弱少年。

    但,云雀没有忽视少年脚踝处禁锢着他行动的黑色锁链,以及……

    这个少年身上散发着的黯淡死寂的气息。

    云雀缓缓走进那间奢华的卧室,视线牢牢钉在那抹单薄的白色身影上,他面无表情的思索着:是打晕呢还是打晕呢还是打晕呢?

    果然还是打晕吧。

    他走到床边,停下,一手握浮萍拐,一手成刀,正要下劈,后者似有所感的抬头,紫色的眸子正对上云雀灰蓝色的凤眸。

    云雀的动作骤然停下。

    准确的说,是因为他浑身的力量都突然消失了以至于他不得不停下。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

    本该带着炫目光芒的漂亮紫眸此刻了无生机,明明没什么出奇的,但是,云雀从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久远的过去。

    有多久远呢?

    大概……

    有一辈子那么远。

    在那个让他痛恨的,久远的过去……

    有一双黑色的眼睛,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无声的诉说:我没什么不能失去的,所以……怎样都无所谓了。

    猝不及防地扑面而来的悲哀将云雀淹没,他突然想起那段无力的岁月,和那个无能为力的14岁的自己。

    呵!真是可笑!

    因为不愿面对,他将记忆封印在内心深处,裹上一层层的黑布,盲目的,一遍遍的,催眠着自己。

    于是记忆开始模糊,感情变得淡薄,慢慢的,他竟真的以为自己不再在意。

    但自我欺骗其实是最愚蠢最无用的选择。

    因为,当你看到似曾相识的事物时,一切的催眠都只是无用之功。

    脆弱的那个人,说不定是他呢……

    “什么都没有了……哥,我只有你了。”

    因为那句话,而得到救赎的人,又到底是谁呢?

    云雀以手掩面,想要遮掩自己此刻的狼狈。不是早就决定了吗?不会再让任何人看到他丢脸的样子。熟人尚且如此,更别说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你在哭吗?”青涩低哑处于变声期的少年音带着久未开口的干涩,有些迷茫的问他。

    云雀深吸口气,强行稳下心绪,放下掩面的手,挑眉冷淡道:“怎么可能?”

    他面上干爽,没有泪痕;

    凤眸凌厉,没有泛红;

    神色冰冷,不见悲伤。

    “你在哭。”白发少年却如此确切的下了结论。那双紫色的眸子仿佛因他这般坚定的样子而有了几许光彩。

    “你似乎眼神不太好呢,杰,索,少,爷。”云雀唇角的笑容带上了一丝嘲讽,声线冰冷。

    白发少年的神色更加黯淡了,紫眸也再次被灰暗侵染。

    “……”云雀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出于自我保护的话语。

    --他似乎伤害到了这个本就很脆弱的少年。

    “我,不是少爷。”正当他暗自懊恼时就听到白发少年艰难的开口说着,“我,只是个,阶下囚,而已。”

    “……”云雀沉默下来。

    黑手党家族内部的纷争从不曾停息,云雀从白发少年脚上的镣铐以及屋外女仆提及后者时忌讳莫深的态度中,大致猜出了一些事情。

    所以……

    他手掌虚握片刻后,终是抵不过内心的愧疚感,妥协的伸出,在少年迷茫的目光下,轻轻落在后者的头上,带着一丝安抚的揉了揉他白色的发丝。

    “为什么这样做?”少年坐在床上,抬头茫然地看着云雀。

    “不知道……”云雀收回手,微低下头,灰蓝色的眸子对上那双因充斥着情绪而突然变得亮晶晶的紫眸。

    像上好的紫水晶一样呢,原来当这双眸子有了神采,是这么漂亮啊。

    “或许是因为,我喜欢你的眼睛。”他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句话。

    “喜,欢?”少年却好像被他这句话触动一般,“你,喜欢,我吗?”他定定的看着云雀,漂亮的紫眸中流转的情绪,是--期待?

    面对那般纯粹的情绪,云雀突然有些无措。他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少年见此,失落的垂下头,苍白的指尖微颤,轻搭在黑色的脚镣上,显得整个人越发虚弱单薄。像一只奄奄一息的白狐一样,带着一种颓丧的近乎绮丽的美感。

    云雀突然觉得心头微颤,像是被什么在心口轻轻拂过,带来细微的酥痒感。

    云雀陡然一惊,这是……什么感觉?

    喜……欢?

    如果这种想要疼惜,想要呵护的冲动叫做喜欢……

    “或许,”他声线柔和下来,带着绝对的认真说,“我喜欢你。”

    白发少年身形一颤,像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抬头,紫水晶一样的眸子带着点点晶莹,像银河中的光亮,璀璨耀眼。

    他似乎是想笑,但是长久以来都没有表情的脸上似乎很难露出什么别样的情绪,所以唇角抽动几下后,意识到自身情况的少年无奈的放弃,转而用语言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我很开心。”

    “嗯。”云雀应了一声,眸光柔和。

    “我叫白兰,不是白兰.杰索哦。”

    “好,”云雀顺从的应下,“白兰。”

    “你叫什么名字?”

    “……云雀恭弥。”他沉默片刻,这样说道,“但我更想听你叫我--楚云。”

    “两个名字吗?”

    “可以这么说吧。”云雀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确实对这个少年抱有超乎寻常的纵容。

    不,或许……他是知道的。

    “那么……楚云,”他白皙的不正常的手指放开了黑色的锁链,转而拉住云雀的衣袖。他看着后者低头,灰蓝色的凤眸中清晰的映出他的身影,满意的继续说道:“带我走。”

    云雀沉默片刻后,唇角勾起一抹浅显的微笑。

    他温柔的应声:“好。”

    #

    “哥,我只有你了。”

    “嗯。”

    “哥……”

    “我在这里。”

    “你会一直在吗?”

    “会的。”

    “带我走吧,哥,去哪里都好。”

    “……好。”

    我带你走,离开这里,离开所有人。

    你知道的,我永远无法拒绝你,亲爱的妹妹。

    我唯一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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