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景行薄唇翕动,漆黑的瞳孔微微战栗,五官深邃,因为紧张紧紧的咬住下唇,徒劳的发出几个单音节词:“姐……”
林霜扭头看他,摸了摸他的呆毛头发:“诶呦,怎么啦?舍不得离开我了?放心吧,只要你想在这里住,没有人赶你走。”
覃景行视线闪躲,僵直着脊背,小声嘟囔:“谁舍不得你。”
林霜笑了笑,从玻璃碗里拿出个挂着水珠的草莓递给他:“呐,草莓给你吃。可甜了。”
覃景行默默的接过来,看着掌心里的草莓,递进嘴里,甘甜的汁水柔软的在舌尖绽开,很甜。
他看向窗外,蝉鸣空桑林,热风拂过夏天。
晚饭过后覃景行去冲凉,赤.裸着上身穿着黑色大裤衩子,头上耷拉着毛巾走出来,瘦削结实的肌里隐隐透出几块腹肌,皮肤上挂着未干的水珠,划过结实的肩胛骨,有一滴滴落在翻开的课本上。
林霜眨了眨眼,很嫌弃的看着他:“你怎么又不擦干啊?浴室里不是挂着毛巾吗。”
覃景行穿着的拖鞋啪嗒啪嗒的发出响声:“热。”
大院里的男性在夏天洗完澡后习惯性的不穿上衣,光着膀子,满眼都是白花花的肥硕肉体。覃景行和他们不一样。他年轻,身材结实,大长腿逆天,搭在课桌上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
林霜新奇的视线左右乱窜,带着点新奇惊讶:“你什么时候练出腹肌来啦?”
覃景行摇头:“没练。”
“难道是自己野生长出来的?”说着林霜若有所思的研究。
覃景行微微垂下眼帘,把头上的毛巾扯下来。他的碎发还沾湿着,眼底雾黑,眉眼也是湿濡的,看向林霜时偷偷的带着一点温柔。
用毛巾擦了水珠,覃景行才套上衣服。松松垮垮的白T恤,面颊干净,整个人像只听话的小白狗,因为得到了她的肯定,愉悦的摇着看不见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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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霜班里确定了九月份文艺汇演节目。
她有芭蕾舞独演。
又有她!
其实林霜很不想参加这类活动。耽误学习时间,费力不讨好,还得和舞台组协调音乐灯光背景,能把人头都搞大。可是班里没什么人主动参与,她这个文艺委员只能以身作则,第一个报名,还得站在讲台上可怜巴巴的征求别人的名单。
和前几次情况相同,没什么人理她。大家纷纷表示支持,却没有几个真正报名的。林霜很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同学们,文艺汇演表演节目是个很好的锻炼自己的机会,班主任说可以积极报名的。”
底下窃窃私语:“我们也想报名表演节目,可是我们不会啊。唱歌吧五音不全,跳舞吧又肢体不协调,霜,我们可是很支持你的工作,心有余而力不足阿。”
林霜叹气,刚要走下讲台,看见徐明泽举手。
“我报钢琴独奏。”
男生眼睛亮亮的,阳光俊朗,带着青春期男孩特有的活力。
这个声音对林霜而言简直是天籁之音。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太好了。马上给你写在表格上。还有人要报名吗?”
这就是领头羊的作用。在徐明泽之后,还有几个人报了节目。
林霜简直要感恩戴德了,奋笔疾书把几个人写在名单里,交给班主任过目。
下了课,林霜特地找到徐明泽表达了感激之情。徐明泽眉头一扬,笑的开朗:“这有什么。我们两个还算是老同学,要是真想谢我,放学后请我喝奶茶吧。”
林霜洒脱答应:“可以呀。没问题的。”
班里第一排的女生回头喊:“林霜,有人找你。”
走廊外面是个女生,穿着校服,抱着个礼物盒,有些拘谨,用探究眼神的看向教室里面。
林霜推开门,疑惑看着她:“你找我?”
女生点了点头,小声说:“学姐,我是高一二班徐瑗瑗,有些事情想要拜托你。”
林霜噢了声:“那你就是覃景行的同班同学了?”
走廊的栏杆前有人趴着说话。女生咬唇点头:“是的。姐姐,你能不能帮帮我把这个盒子送给覃景行呢?”
原来是为这事。
脸蛋羞红的小女孩儿,唯唯诺诺的语气,粉色的礼物盒。一看里面就放着什么传达情感的书信。
林霜很想做媒婆,可是一想起覃景行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就心里发怵。他前不久还警告过她不允许私自给他送别人送的情书。她犹豫片刻:“这个,学妹,我帮不了你。这个原因有点复杂,虽然小行话少,但是他心眼不坏,你可以自己送。”
长发女生眼睛微红,吸了吸鼻子:“不管用的。他不会收。姐姐,你行行好,就帮帮我吧。你和他关系那么好,他肯定听你的话。”
这么可怜。
林霜一咬牙:“前面把话和你说清楚噢。我送了他也不一定收。”
女生一看有希望,眼睛变亮了些,点了点脑袋把礼物盒飞快塞到她怀里:“好,谢谢姐姐。”然后又给林霜塞了一块巧克力:“请姐姐吃糖。”说完之后飞快的跑开了。
徐明泽推门出来:“刚刚那女孩儿是谁?”
林霜看着她的背影:“让我帮她送个东西。”
徐明泽哦了声,揉了揉林霜脑袋,自然而然的接着问:“是送给你弟弟的吧?”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林霜很不适应。她揉了揉鼻子,后退一小步,磕绊回答:“嗯,是。没准是小女生脸皮薄,不好意思自己送。”
徐明泽脸上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我听说你弟弟可是个风云人物。”
林霜搂着礼物盒趴着栏杆:“哪有哪有,就是个小毛孩子。”
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为了体现谦虚。覃景行确实是个风云人物,还是她弟弟。林霜的心里不免有些沾沾自喜,谁能想到三年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小男孩儿能长成现在这样优秀的大男生呢。林霜扬起下巴:“他很聪明,也懂事,就是话不多,很缠人。我都不敢想象他以后交了女朋友会是什么样子。”
徐明泽听的很认真,眉眼间看着她都是笑意:“是吗。那你这个做姐姐的可要多留心了。”
他们两个说的开心,没注意到不远处对面的角落里立着抹身影。
覃景行在对面一角阴暗处默默的看着她。
看着那么遥远,那么难以接近,那么招人视线的她。
她笑的很开心,眉眼弯弯,左手把鬓角边被风吹乱的发丝撩到耳朵后面,右手搂着礼物盒,一只脚踏在栏杆上,露出纤细瘦弱的脚踝。她对面是个男生,个子很高,清瘦俊朗,满眼笑意的看着她。
那个男生是她的同班同学,他们两个初中的时候就认识。覃景行知道。
他的胸膛里某个地方共振发出轰鸣的响声,让他的眼角泛红,连心脏都跟随着发出嗡嗡的共鸣。她笑的愈开心,那道声音就越震耳欲聋,他就越嫉妒,他嫉妒了,嫉妒要死,满心满眼都是酸和苦涩,让人跟着一起难过。
她为什么要笑?她为什么在朝着别人笑笑的那么开心?她手里搂着的礼物盒?是那个男生送的——她被别人表白了,然后在一起了——可是这并不公平,他呢?那他怎么办?
覃景行猝迩攥紧死死地手指,额角冒出冷汗,全身上下颤栗着,盯着她。他的难过逐渐演变成慌乱,脑海里回荡盘悬重复着同一句话,五脏六腑都在烧灼——那他要怎么办?
徐东跟着覃景行身后,一看他情况不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行哥,你看见什么了看这么入迷?”
一看是对面趴着栏杆说话的是覃景行的姐姐林霜,徐东拍了拍脑袋:“那不是咱姐吗?咱姐姐长的可真好看。她旁边站着的男生是谁不会是咱姐夫吧!诶哟哟,这不就是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吗!”
他话音未落,覃景行脸上阴沉,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容睥了徐东一眼。
徐东顿时胆战心惊,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即噤声,老实的捂住嘴巴:“行哥,快上课了,我就先进去了。”
覃景行扭头,视线和对面的男生对上。他冷漠的打量了他几眼,神情带着不屑与敌视,他居高临下的站着,像是与入侵者对峙的国王,沉默守护自己的疆土。这种带着强烈敌意的视线很快被注意到,徐明泽看见了对面教学楼里那个五官俊美的高个子男生,他有些不知所措,揉了揉脑袋:“对面那小孩儿是你弟弟吗?”
林霜是个大近视眼,瞪着眼睛向对面巡视了几圈:“哪个啊?”
“就二楼拐角那个。那小孩儿怎么老盯着我看呢?怪吓人的。”
林霜顺着徐明泽的示意朝对面看,看见了熟悉的身形。唔,大高个子,不用戴眼镜都知道是谁。林霜笑容灿烂的挥手朝他:“阿行!”
覃景行收回视线,看着对面的她。林霜朝他挥手,笑的唇红齿白,一脸朝气。她又叫了一声:“阿行!”
覃景行一脸冷漠,没有再多看她一眼,扭头转身进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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