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景行眨了眨湿润的眼睫,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多余的尘土:“没事。”
林霜看着他站起来,扶着车子。她安慰他:“这很正常的。谁骑自行车的时候都得摔倒那么几回才可以。我看看有没有摔伤?”
她穿着到膝盖的蓝色裙子,额前别着一个浅蓝色卡子把碎头发固定住。蹲下身的时候两个膝盖抱在胸前,眼睛很大,水灵灵的,满是担忧。
看着林霜眼里的担忧,覃景行忽然油然而生一股极其陌生的喜悦。这股十分陌生的喜悦与满足促使着他重新站起来。他压抑住涌动的情绪,依旧面无表情,推着车子:“我没事。”
林霜也站起来:“没事就好。要不然我在后面扶着车,你在前面骑车。只要找到平衡感就好了。”
这样想,她像只恬躁的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把骑车的注意事项一股脑都说出来。
覃景行点头,骑上自行车,车轱辘摇摇晃晃转起来。林霜在后面费劲扒拉的扶着车后座,大喊:“喂喂喂,往左边啊,不要一个劲儿的往右拐……”
话音未落,车子又像秋风里的落叶似的跌落在地上。
林霜的小腿被划了一下,她没往心里去,愁眉苦脸的把地上的自行车和人一起拽起来,俯身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说的话你都不记得啦?不能急功近利,得慢慢来,你一开始骑那么快做什么?”
覃景行的视线落在她裸露在外笔直纤细的小腿上。很白,但是有一道流血了,在白皙的皮肤上很刺眼。
他徒劳的张嘴:“姐,你腿流血了。”
林霜低头看了一眼,没什么事,只是被划了一道。她拿出纸巾擦了擦,摇头:“没事,我再陪你练一会儿。”
呀,林霜后知后觉他叫他姐姐了。真好听。
这么说她还是平白无故捡了个便宜弟弟呢。
林霜自顾自高兴,覃景行脸色却阴沉下来,推着车子往前走:“今天就练到这里吧。”
他神色很不自然,撇了一眼林霜冒着血珠的小腿,目光躲闪:“你去抹点药。”
林霜把伤口简单处理了,点头:“好。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去洗澡了。这大热天。”
覃景行进了房间里,和林霜妈妈打了招呼,坐在房间里陷入沉思。不一会儿,林霜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湿答答的披散在肩膀上,白皙皮肤上挂着水珠,脸蛋儿被水群汽蒸红了,眼底也湿漉漉,薄薄的轻纱睡裙在灯光下勾勒出细细的腰。
覃景行像是触电一样僵了僵,收回视线。
林霜边擦头发敲了敲他的窗户:“我洗好了。你去洗吧,洗完之后早点睡,明天不要睡过头啦。”
覃景行木讷的点了点头。换上睡衣,去了浴室。
浴室里水汽迷蒙,镜子被糊上了一层模糊的蒸汽,弥漫着桃子味洗发水的香味。
覃景行垂下头,心脏不由自主的越跳越快,他呼吸困难,捂住胸口,擦了擦镜子,看着里面那张漂亮阴郁的脸。
这真是种奇怪的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着,叫嚣着,来势汹汹的寻找出口。他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手指紧紧攥着浴巾,脑子里浮现出熟悉的声音。叽叽喳喳,烦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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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景行似乎接受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白天林霜载着他去上学,晚上林霜帮助他学自行车。
学自行车的时候,往往还没骑几圈,自行车就会歪倒。
林霜简直要抓狂,这个小孩儿也太笨了,学的时间也很久了,他还是这副老样子。她又着急又生气,跺着脚:“我都说了几百遍了!你怎么还是记不住呢?”
这时候林霜就会凑过来,扶住车把,嘴里喋喋不休:“说你笨吧又怕伤了你的心,你看看你,你只要一直保持一条直线就好了!就像这样。够简单的吧。”
她离他很近的时候,覃景行就会闻见一股甜甜的香气。他偷偷的打量着她,近到毫无瑕疵的皮肤,跟碎玉似的,干干净净的一双眼睛。她生气起来有趣极了,两条细长的秀眉微微簇起来,唇红齿白,眼底雀跃着星星点点的微光。
林霜又把注意事项说了一遍,愁眉苦脸问他:“会了吗?”
覃景行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林霜简直是要抓狂。都快一个月了,他还没学会骑自行车。是不是她这个老师太失败了她抱着肩膀后退两步,用眼神命令他:“重新试一试吧。”
覃景行嗯了声,踩下脚蹬子,他偷偷减少了力气,没多久,自行车又歪倒在旁边的万年青花丛里。
林霜垂头丧气的,没来扶他,低着脑袋:“唉,我教不了你了,还是让我爸爸来教你吧。再这样下去我都毕业了。”
覃景行立即从花丛里爬起来,徒劳的张了张嘴:“喂……”
林霜瞟了他一眼,蹲在马路牙子上,嘴里碎碎叨叨:“你在这里等着吧,我把我爸爸叫过来教你。这叫什么事儿啊,我也太失败了吧。”
覃景行茫然的揪住衣角,企图通过语言来留下她,语气滞涩:“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太笨了。你能把我教会的。”
林霜想笑,刚想过来揉揉他的呆毛脑袋,就看见了穿着拖拉板儿出门倒垃圾的顾帆。
林霜眼前一亮。
她怎么没想到呢?
顾帆是男生,运动细胞好,没准和覃景行有共同语言,让顾帆教覃景行试一试呢?
她连忙摆手喊他:“顾帆!你过来!”
覃景行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漠的看着她。
顾帆把垃圾扔到垃圾桶,洗了洗手:“什么事?”
林霜嘿嘿笑了两声:“你帮我个忙呗,教教我弟弟骑自行车。”
覃景行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眼神像是沉默的冰块,视线扫落到顾帆脸上。
顾帆接受到覃景行的视线,挠了挠头,心里疑惑这小孩儿怎么对他成见这么大呢……
林霜没有注意到覃景行的反应,扯住顾帆的衣角晃了晃:“你也没事,就教一教他嘛。教会了我请你吃冰棍。”
覃景行低下头看着她揪住别人衣服的手指。
她在撒娇?
覃景行想了想。
她是在撒娇,声音像是夏天屋檐下叮铃作响的风铃。
覃景行紧紧攥起拳头。
她话音未落,就听见覃景行的声音:“不需要。”
林霜错愕,扭头看他。她又看见了他刚刚搬来时的表情,语气带着拒人千里的凉和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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