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相比于格兰芬多拥挤的五人间，汤姆的单人间实在是宽敞得过分。
这里的布置还和以前一样。规整的四柱床，看上去就十分松软的深色床单下趴着一条有气无力的大蛇。
纳吉尼的尾巴啪啪地敲打地毯，听到开门声，嘶嘶地吐着信子。
“［汤姆，你今天这么快就回来了？］”
纳吉尼看不到黛玉，但能看到后面的汤姆，动物的直觉告诉她主人心情好的爆炸，但看着自己的目光却不怎么友善。
“［纳吉尼……］”汤姆皱着眉头，思考一秒钟后打开了密道，单手拽着纳吉尼的尾巴把她塞入密道。
“［噢汤姆！松开我的尾巴！我真的没有让海波尔进你的寝室半步，我发誓！］”大蛇崩溃地发出嘶嘶声。
“［我知道纳吉尼，你是个好姑娘。］”
冷酷的主人不为所动，把纳吉尼完全塞进去后，汤姆微笑表示，“［跟海波尔好好谈谈，我等着做你儿子的教父。］”
“［别开玩笑了汤姆，你刚才还鼓励我分手……嘿汤姆……］”
密道关上，这个房间除了他们两个，再没有第三个智慧生物了。
简直完美！助教先生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黛玉从头到尾欣赏了一出主宠反目的戏码，对自己接下来要单独面对这样的汤姆感到恐惧。
他怎么能变得这么快？黛玉恍惚地看着他解决了纳吉尼，转身面对自己。不去看那双赤红的眼。黛玉惊然发觉，站在自己面前的分明是一个成熟的青年人，而不是记忆中俊美稚嫩的少年了。
他英俊依旧，眼窝深邃，眉峰较过往锋锐一些，唇形清晰，但明显缺少血色。配上过分苍白的脸色，活生生就像西方传说的吸血鬼，病态的俊美。
汤姆一改先前的冷酷，在进入房间后，展现出一种令人心疼的脆弱感。
“黛，我很思念你。”
黛玉嗫喏着，手指又下意识地绞起袖摆，“我记得我先前还在魔法部，看到那个人念死咒，转头就回来了霍格莫德。这前后不过些许功夫，可你……”
汤姆沉重地望着她，眼底是化不开的深沉与疲惫，“五年。”
哪怕早就猜到时间流速不一致，黛玉看到汤姆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尖一颤。
大概可以猜到黛玉的心软，汤姆·卖惨小能手·里德尔正式上线。
他转过身，从橱柜里拿出花盆。背开黛玉，看着叶片上流动的红色脉路，嘴角勾了勾，尽是兴奋。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汤姆的声音显出十分的疲惫，他的手臂打在书桌上，扫下一叠足够厚的牛皮纸。
“五年，一千零五十次魔药上的失败。没有一款生长药剂能够把你找回来。”
散落满地的牛皮纸，每一张都写满了原材料和推理步骤，实验步骤还有“失败”的叉或者字眼。密密麻麻的英文看得人眼花缭乱，以黛玉对英文浅薄的认知，显然是无法理解的。
她不知道汤姆想要表达什么，只觉得这样的深情厚意自己实在不知该如何偿还。
“我的中文说得怎么样？”汤姆突然问。
“极好。”除了腔调上有些怪异，遣词造句都很熟练。
“你从东方来，如果魔药对你无效，我猜想或许可以去东方的书籍上寻找。五年时间，完全学会一门语言并不艰难。”
汤姆好像要表示自己的平淡不在意，可下一句又挂上了沉重的枷锁。
“你们东方的神话有很多，草药也很多，可大都只存在传说里。我不能去中国找，欣慰怕你有一天鬼来了找不到我，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办法。”
他转过来，面朝黛玉，将身后的绛珠草露了出来。薄唇划开冰冷的弧度，吐出两个叫人胆寒的字眼，“血祭。”
黛玉只觉得眼前一花，几乎难以控制呼吸。
“你说……血祭？”她瞪大了眼，指尖抵着掌心生疼。
“嗯。”
“谁的血？”
“当然是我的。”他的目光极其温柔，语气也轻柔许多，“你曾经说是为还灌溉之恩下凡还泪，我找不到神仙甘露，只好用我自己的血。假如你回了所谓的仙界，会不会也能……回来找我？”
“别说了。”黛玉打断他。纤瘦的身躯晃了晃，干脆连耳朵也捂上，不愿意听汤姆再说下去。
汤姆嘴唇发白，目光极其冰凉又极度热烈，“为什么不让我说？黛，你怕什么？”
他掀开袖口，把两条手臂袒露在空气中。深深浅浅的伤口层层覆盖上原该光洁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汤姆指着自己的手臂，指着满地的牛皮纸，“五年，不管是魔药还是血祭，都是我自己愿意的不是吗？你为什么不敢听？”
为什么呢？黛玉不愿意去想。可她的视线却控制不住地去看那些疤痕，看地上密密麻麻的标注，看那个人苍白的过分的脸色。
种种一切仿佛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割在心口。
“我不知道……”黛玉央求地看着汤姆，泪水涟涟。
“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
汤姆无视了她的哀求，步步紧逼。
“黛，我喜欢你，我爱你。这种感情就像火一样，每分每秒燃烧我的灵魂。没什么谁，能让我选择放弃。”
他激动得呼吸急促，甚至忘记了黛玉只是一个虚影，想要紧紧地拥抱她。然后……穿过了她的身体……
汤姆握紧了拳头，转过来，重重咬了一下嘴唇，微笑着说，“就算是这样，我也要你。”
黛玉无神地注视着汤姆，面前这个人和宝玉是全然不同的。他的感情炽热得像壁炉里燃烧的火焰，每一个字都灌注了融化的铁水，铸成铜墙铁壁的誓言。
就像他先前所说，黑魔王就是汤姆一样，他不是好人，好人不会故意做这些事然后一次性平摊到她跟前，让关心他的人心痛难抑。
他是个黑到心肝的坏人，可黛玉却不能对他生起哪怕一丝厌恶的情绪。只因为那一份炙热的感情，让“林黛玉”那饱经风霜的灵魂深受触动。
她低垂着眉眼，身形微颤，道，“你，这又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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