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玉镯

    第3章

    这下，就连程老夫人也忍不住抬头看了眼。

    七岁的程小小爷无辜的眨眨眼，拽着程星的手，“姐姐，你在说什么？什么害不害，大姐姐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那样想呢？”

    程宛楚楚可怜，揪着衣角，喃喃道：“是啊，妹妹，你怎么会那样想？我程宛虽自小养在乡下，却也知善恶，明是非，你对我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哪会不识好人心？”

    她的眼存了温柔春水，看的程星诡异的生出淡淡的荒唐感。这样一个乡下土包子，被她拿话挤兑了，她竟然不怕？还敢还嘴？

    瞪了眼多嘴的幼弟，程星不动声色：“大姐姐不嫌弃就好，快戴上吧。”

    此时程宛再不接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她将镯子戴在腕间，更衬的肌肤如雪，看的程星暗地里牙痒痒。

    程宛柔声道：“等我寻了好物件，再给妹妹还礼，到时候，妹妹千万不能推辞。”

    一个土包子，能有什么好物件？程星笑嘻嘻道：“好啊，那我就等着大姐姐破财。”

    程星打了头，其他姐妹纷纷拿出准备好的见面礼，哪怕没有准备，这头上戴的，腰间挂着，随便取了也不至于太寒碜。程老夫人当然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再则，宛宛这个孙女，有大用。

    她笑着挥挥手，“阿鱼，把红木小箱取来。”

    若说之前幼弟帮着程宛说话，那是年少无知，还有的原谅。怎么老夫人也转了性要给一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这么大的脸面？红木小箱她恰好几天前在荣芳院见过，还以为祖母是给她预备的，匆匆瞥了眼，里面净好东西。

    这还得了？刚进府的土包子就越过了她这正儿八经的嫡女，区区庶女，有什么资格承受来自祖母的偏爱？

    敢怒不敢言，人人只有羡慕的份儿。

    鱼嬷嬷将红木小箱取来，程老夫人温和道：“宛宛，还不接着？见面礼，想送给谁送给谁，咱们程家姑娘，不愁这些的。”

    沉甸甸的小箱子，像巨石压在人心口，程夫人平顺心气招了招手，派人取来纯金打造的首饰，金灿灿的，放太阳底下能刺瞎人的眼。

    一见那翡翠阁订做的样式，程星再有城府也憋不住了，幽幽道：“祖母和娘对大姐姐真好，看的我都羡慕了。”

    一重又一重的惊喜朝程宛扑来，作为被‘万千宠爱’的幸运儿，早在老夫人送她见面礼时，惊讶之情就满了肺腑。前世可没这一遭，完全颠倒过来了，前世进府，光她羡慕别人的份儿，哪能看到程星这一脸幽怨的傻样？

    她心里一乐，不管因为什么，长者赐不可辞，是好是歹，接着就是。

    “多谢祖母，多谢母亲。”

    “当不得谢，和老夫人那重厚礼比起来，我这算不得什么。”程夫人目光在她脸上逡巡而过，见她不骄不躁，更没有流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淡淡点头，“是个能沉住劲儿的。”

    人也见了，礼也送了，程夫人走到程老夫人身边，“婆婆。您不是说要去西家找西家老夫人下棋？儿媳陪您一起去。”

    她不说程老夫人险些忘了，“对，秀明不说我差点忘了，这会去，这会去。”回头嘱咐程星，“你大姐姐刚来，凡事你多照应着点，带她熟悉熟悉，可不准欺负她！”

    “祖母有了新人忘旧人，我不依！”程星摇着她的胳膊，“想让我照应姐姐，祖母什么都不做可不行。”

    “好好好，你们都有份，怕了你了。”程老夫人一脸慈爱，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论宠爱，新来的大姑娘远没有嫡小姐受宠。

    给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天长日久浸在骨子里的疼爱，那比什么见面礼都值钱。

    换了府里其他姑娘，谁敢和老夫人撒娇？

    这就是底气。

    重来一世，许多事情比前世看的更清楚，也更明白。前世她到死，程家无人来吊唁，在撞破顾沉和程星奸情后，她想过告诉爹，只说了半句，就被爹拿话挡了回来。

    “你也是嫁了人的姑娘，怎么就不知为家里的妹妹着想？莫要污蔑阿星了！”

    污蔑。

    呵。

    所有人都以为是她对不起程星，哪怕她把事情放在他们眼前，他们都能面不改色的选择闭眼。

    所有，还有什么好说的？不曾期待便不会受伤害。

    祖孙大和谐中，管家匆忙走来，“老夫人，不好了，老爷被人打了！”

    程老夫人面上温和瞬间退去，“怎么回事？人呢？”

    “娘，别担心，我没事。”程老爷被大夫扶着缓缓走来，一身藏青长袍，额头包裹着纱布，淡淡的红从纱布渗出来，看起来伤的不轻。

    “别听管家乱说，这点小伤，养养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他摆明了不想多说，老夫人最最疼爱儿子，哪怕担心也只能忍着。

    “这就是宛宛么？”程老爷一眼就看到人群里的程宛，看着她精细的眉眼，有片刻失神。

    程宛上前，“见过爹爹。”

    见了她，恍惚隔着时光看到曾经心爱的女人，程鼎满意的点点头，“好，回来就好。”

    “老爷，你这伤……”程夫人扶着他，不放心道：“大夫，这伤可有大碍？”

    中年大夫躬身道：“程老爷身强体健，这点伤，的确过些天就会好。”

    “大姐姐手上的镯子真好看，你懂鉴赏吗？”程小少爷趁程宛不备将她手镯快速褪下来，“那不如你来看看吧？”

    “阿元！别捣乱！”程星气的手指发抖，怎么程宛来了，她弟弟表现处处透着古怪？见他已经将镯子递到大夫眼前，程星劈手就夺。

    “等等。”程老爷将镯子接过来，“阿元，你怎么抢你姐姐的镯子？”

    “爹，那是二妹妹送我的见面礼，弟弟胡闹，您别当真。”程宛及时开口。

    “是吗？”

    “不是，是二姐姐送了大姐姐镯子，我心里好奇，想知道这镯子能值多少钱。”程小少爷拉扯着程老爷衣袖，“爹，就让老人家看看嘛。”

    程鼎哭笑不得，“明大夫是看病救人的，你就是把镯子给他，他也没法估价啊。”

    明大夫眼神忽动，“不是的，程老爷，老朽年轻时做的是贩卖珠宝的买卖，为玉镯估价，能行的。”

    “啊？”程老爷下意识将镯子递给他，“那就有劳明大夫了，小儿贪玩，不让他知道个确切，不会死心的。”

    程元乃府里的小少爷，程鼎中年得子，宝贝的要命。几乎他做什么，当爹的都没法狠着心反对。

    用千娇百宠来形容也不为过。

    镯子到了老大夫手上，程星心凉了半截，不管不顾的伸手将镯子打落，“我自己的镯子，想知道值多少钱阿元你直接问我便是，做什么来这么一出？荒唐！”

    玉镯摔在地上，碎成几截，却依旧挡不住老毛病犯了的明大夫俯身将那一截镯子捡起来。

    “咦？”他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