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曼卿手里把玩着一块碎玉,那是刚收回来的一块玉壶碎片。
柯听寒被宋曼卿说的好像自己确实想歪了一样,堵了半天没说话。
“禾冬一直在保护着温小姐的安全,最近卓家没什么异动。”柯听寒见宋曼卿若有所思,汇报说,“还有四个月,我们一定可以找全碎片的。”
“其实卓家并不需要这玉壶碎片,却总与我们争抢。”宋曼卿面沉如水,“还有四个月……碎片可以找不到,但一定要确保温檀的安全。”
“曼卿,你不要冲动?”柯听寒这次叫了宋曼卿的名字,是以朋友的角度来规劝她,“你是知道的,不及时回去,你自己的身体也会有问题。”
宋曼卿没答话,转身又面对着那在展示柜里的檀木梳子,半晌才淡淡道:“我身体现在很好,并没有什么问题,不是吗?”
***
四天后,还不等温檀想理由去找宋曼卿,宋曼卿的电话打了过来。
彼时她正在和周亚安争论一件瓷器该如何修护才能将损伤降到最低,她本不属于瓷器组,但周亚安视她为前辈,有什么事喜欢来和她讨论讨论。
温檀的肚子隐隐作痛,和周亚安说话的时候没了平常沉稳的气度,生理期的时候总是难免焦躁。
她的手机在桌面上嗡嗡震起来,拯救了两人僵持的局面。
周亚安一看那名字,“哟”一声乐了,“神仙姐姐找你了。”
温檀本还没打算接,一听是温檀,手就已经摸到了手机,“喂?”
“打扰到你了吗?”宋曼卿在那边轻声说,“我有一件事想找你帮忙。”
“不打扰。”温檀看了看时间,“我还有三个小时才下班。”
她挑眉看了一眼还站在边上的周亚安,不想让他听自己讲电话的意思很明显。
周亚安摆摆手,“行行行,我出去了。”
宋曼卿在电话那边轻言细语,“我在家里,等会儿让听寒去接你下班,好吗?”
“我找到了一块新的玉壶碎片,想叫你过来看看。”宋曼卿说。
温檀一手捂上肚子,感觉似乎有更痛的趋势,但她还是应了声:“好。”
刚挂了电话,周亚安又探了脑袋进来,“温姐,所长找你过去。”
温檀不知道又是什么事,只好答应了一声说自己马上就过去,额头隐隐有汗冒出。今天已经是她生理期的第二天下午了,之前并没有发作的厉害,温檀就没在意,将止痛药落在了家里。
曾经她身体虚弱,最痛的时候还需要去医院打止痛针,后来用中药调理了很长时间。
大抵是最近自己没怎么注意,就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文所长看到温檀,惆怅的神情才有所舒解,赶紧对她招手:“小温来了啊,快过来,我有事和你商量一下。”
温檀不明所以:“您说。”
“一周后有一场学界的交流会,之后会有一场晚宴,到时候考古界的各位前辈都会在。”文所长犹豫了片刻才说,“我们所里面自然是要人过去的,但恰好下个星期我得去外地出差,所以我想……”
文所长说:“年轻人去交流交流也好,这次的晚宴不仅有前辈,卓家,宋家,还有一些和古董产业相关的大人物都在,所以我想安排你过去。”
温檀垂眸:“既然您都这样说了,我没意见。”
交流会她也去过两三回,偶尔上台发发言,过后的晚宴便是社交场合,她一般难得出席。但这回,不知道宋曼卿会不会在?
她走之前,文所长关切的问了一句:“小温啊,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没事吧?要是不舒服你就提前下班?”
温檀平缓着自己的呼吸,勉强笑笑,“没事的。”她回到鉴定二室,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工作中,却在忍了将近两小时之后,被一波又一波强烈的痛感所击倒。
临近下班前,温檀才白着一张脸去了卫生间,感觉自己被人摁在地上打的痛大约也不过如此。她拿着手机,犹豫着不知是否告诉宋曼卿希望柯听寒早一点过来的时候,手机竟然响了。
拿起来迷迷糊糊一看,是宋曼卿。
宋曼卿这边处理好了公务,便想着自己亲自去接。她在这方面有些愚钝,把车都快开到鉴定所才想起自己一开始与温檀说好的是柯听寒去接,现在换人了,那得知会人一声。
哪像到电话一接通,温檀虚弱的声音在那边说:“宋曼卿?宋曼卿,我,我疼……”
她的话没说完,但话语里全是颤音,可见真是痛的狠了。
这次的疼明显和上次闹着玩的那种不同。
宋曼卿脑海中第一个想法就是温檀是不是被人威胁了,语气一下子冷下来,“我过来接你了,你在哪里?”
她顿时加快了车速,大约还有五分钟就能到鉴定所门口。
温檀说:“……我在厕所。”
“是不是卓茴叫人威胁你?我马上就过来。”宋曼卿的眼里顿时就有了怒气。
“不是,你听我说,你给我买个药来。”温檀“嘶”地抽了一口凉气,还没来的急说下一句话,宋曼卿已经开口了。
“她们居然敢对你动手?”她一脚踩了刹车,“还敢把你绑到厕所?!”
温檀气若游丝:“不是……我生理痛,宋将军,你能不能帮我买个止痛药……送到鉴定所二楼最左边的女厕来?”
***
等宋曼卿找到了缩在马桶上无力动弹的温檀时,其实时间过了并没有太久。不过二十分钟,温檀却觉得尤为漫长。
在看到宋曼卿出现在自己视线的那一刻,她紧绷着的神情忽然就放松了下来。下一秒,那双手已经极稳地扶住了她。
温檀有些直不起腰,只能窝在宋曼卿的怀里,鼻间充盈着好闻的味道。这时候她才恍惚想,怎么是宋曼卿来了,不是说柯听寒来接自己吗?
“能走吗?”宋曼卿的声音落在她的头顶,温檀拧着眉没回答,宋曼卿的动作很轻柔,将她扶到门外之后就摊开手心,把两颗白色药片送到她的嘴边。
温檀毫不犹豫地张嘴,舌尖在卷走药片的时候舔到了宋曼卿的手心。
宋曼卿神情不变,将水拧开,小心翼翼地喂给她。她的一只手托在温檀下巴下面,大概是怕她不小心撒出来。另一只手在给温檀喂水,眼神极为专注。
温檀有种自己被当做小孩儿照顾的感觉,特别是这时候宋曼卿还在说:“药店的人说痛得厉害给你吃两片,大概过二十分钟就开始起效果了。吞下去了没,还要再喝点水吗?”
宋曼卿的眼神十分苦恼,她只能看着温檀疼而帮不上忙。等温檀将药片咽下去了,她拿出了纸巾帮温檀将唇上的水珠擦干净。
等到两人都到了车里坐着,宋曼卿还在说:“你的身体太虚了,我知道一位老中医,到时候叫过来帮你看看。”
温檀现在感觉稍微好了些儿,这才无奈地看着宋曼卿,勾出一抹笑来:“你现在的样子特别像个老人家,絮絮叨叨。”
“我只是关心你。”宋曼卿发动了车子,开的稳当,又瞥了温檀一眼,越发觉得温檀脸色苍白摇摇欲坠,需要大补特补。
温檀看着路,知道宋曼卿现在是打算自己去宋家。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温檀总算感到自己活了过来。宋曼卿就和掐着点似的,同时也问她:“好点了没有?”
温檀几乎反射性地回头看她,发现宋曼卿正皱着眉在开车,大约在忧心自己的情况。她“噗”地一声笑出来,说:“你怎么这么会?”
对别人冷漠无情,独独对自己温柔地像是能掐出水来,一句重话都没有。随叫随到,且永远将自己摆在第一位的样子。
若不是宋曼卿从没开口说自己是弯的,温檀真的要误会她是不是喜欢自己了。
“什么?”宋曼卿听不明白温檀的意思。
“我说,你这样真的挺让人心动的。”温檀垂眸低声说,双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她眼中的笑意逐渐隐去,嘴角的弧度仿佛自嘲,“宋将军,你要是一直对我这么好我喜欢上你怎么办?”
确实如此。
大家说的没错,除去宋曼卿是个古人,她的长相,身段亦或是性格全是温檀喜欢的那一款。她与宋曼卿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所以温檀一直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千万不可对宋曼卿动心。
奈何人心都是肉长的,在那一次次靠近宋曼卿的瞬间,她又何尝没有小鹿乱转过?
温檀又问:“你觉得为难也不需要回答,我知道你只是为了女帝的嘱托。”
车停了,温檀抬眸,是红绿灯。
她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转过头,发现宋曼卿也在看着她,目光里有迷惑,不知所措,甚至还有一丝愕然。
余下的,也有坚定。
温檀直直地看着她,丝毫不退让。她心里忽然有种紧张感,因为不知道宋曼卿下一秒将开口与自己讲什么,会是什么?
“是,也不是。”宋曼卿眼底闪过微光,淡声说,“之前是,现在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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