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语扫了眼围过来的人,他们个个身材魁梧面色凶悍,身上裹着各种野兽的皮毛,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或多或少画着野兽的纹身。
这就是兽人?
和蚀月这样的半兽人不同,他们拥有完整的人类形态,连最矮的身高都在两米以上,手臂上隆起的筋肉像一块块坚硬的磐石。易语看向蚀月那条又细又白嫩的胳膊,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要不是知道蚀月的力气,她肯定会把挡在她面前的蚀月拉到自己身后。
“你身为祭品,却擅自从兽神洞中跑出来,惹怒兽神,罪无可赦。”威严粗粝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人墙一样的兽人让开了一条道,一个瘦弱的黑袍人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黑色的兜帽遮住了他一半的脸,仅仅露出的下半张脸上满是皱纹和兽纹,深紫色的嘴唇被记到黑纹划开,一股强大而压迫的气息从他身上传出。
蚀月的尾巴可以调节身高,他把易语整个人都挡在了身后,看着巫师的目光里透着防备,“是你让阿吉伪造奴隶契约?”
巫师看着蚀月手中散发着浓郁木系元素的能量珠,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喉咙里响起阴森的呵呵声,“什么伪造不伪造的?小怪物,我能让你多活十六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识相点,交出能量珠,我兴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蚀月拧了拧眉,手上的银色指甲变长,能量珠散发的光芒越来越刺眼。
“我劝你想清楚了再动手。”巫师抬起头,灰色的眼睛从兜帽后露出,阴森森的看着蚀月,手中的法杖在地面一敲,“把人给我带上来。”
两个贼眉鼠眼的兽人被带了上来,雌性兽人畏畏缩缩的躲在雄性兽人的怀里,在人群中看到蚀月,忿怒的瞪起了眼,“臭小子,谁允许你从里面逃出来的,你这是对兽神的大不敬!你自己去死就好了,还连累我们。我造的是什么孽,为什么会收养你这样的畜生?”
雄性兽人安抚的摸了摸雌性兽人的后背,目光深沉的看着蚀月,向他招了招手,“孩子,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能量珠的光芒熄了下去,蚀月放在身侧的手不安的动了动,踌躇了半天,才向雄性兽人走去。
那两个兽人看蚀月的目光不像父母看孩子的目光,他们看蚀月的眼神和阿吉看蚀月的眼神没什么区别。易语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怀好意,伸手抓住了蚀月的手,“小心点。”
蚀月看着易语的眼睛,乖巧的点了点头。
易语松开了手,见那两个兽人把蚀月带出了兽人的包围圈,以为他们想引开蚀月对付自己,眉角微扬,时刻准备着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自讨苦吃。可等了半天也没见他们出手,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抬脚就想去找蚀月,却被闪现到她面前的巫师拦了下来。
“人族来的朋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从兽神洞中出来,但人族和兽族素有条约,我们兽族的事情还望不要插手。”
易语翻手,掌心出现橘黄色的火焰,“蚀月是我朋友,如果你们敢伤害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巫师感应到初级火系魔法的能量波动,嘴角阴冷的勾起,说道:“蚀月是献给兽神的祭品,他的生死自然由兽神决定。我劝你快回你们人族,在我们兽人部落出了事,人族的魔法公会可不会管。”
空气中突然飘来一阵血腥味,易语心中暗道不好,扫了眼围住她的兽人,手指一曲,四道火焰从指尖弹出,打在了几个兽人身上,见他们慌乱的躲开,手中又重新燃起火光。
“你就这点本事吗?”巫师在水晶球中看见过易语用过精神攻击,在未确定她的精神力是否在自己之上前,他对易语还客客气气的,等了一会儿见她一直未用精神攻击,猜想她是忌惮自己,得意的握起法杖,漫天的灰色荆棘朝易语扑去。
易语这时正好数清了这里有多少兽人,抬手将手上的火球扔到了荆棘上,拍了拍带着热气的手。
荆棘被烧成黑灰,巫师不以为意的再次发动木系魔法,看到易语张嘴,潜意识觉得她要求饶,可看见她那双银灰色的眼睛时,猛地一怔,想起在水晶球里看到的情景,顿时就想用终极魔法献祭她,可他的身体眼睛和嘴在一瞬间就都失去了控制,一头栽倒在地上。他转动眼睛,发现他带来的勇士们和他一样,倒了一片。
怎么会这样?即便是再厉害的法师使用精神攻击,也是需要媒介的,他们必须通过五感中的某一感来达到目的。他带了这么多勇士,不可能所有兽人都看了易语的眼睛,为什么他们都受到了精神攻击?
不!是声音!他刚才听见了那个人类说话,虽然没听懂,但确实是在她说了那一句话之后,他们才倒地的。
“你们最好祈祷蚀月没有出事。”易语踩着巫师的手,将他的法杖踢开,看见远处几道黑影,快步走了过去。
易语走近了才看到那两个兽人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而蚀月和一个异常高大的兽人打了起来,没有用魔法的在徒手搏斗。
虽然她的言灵异能仿佛一个外挂,但也不能频繁使用。她的精神力有限,言灵使用次数越多,所需消耗的精神力就越多。易语调动体内的火系异能,决定帮蚀月一把,但两人的速度太快,根本捕捉不到,她闭了闭眼睛,手掌一握,掐灭火焰,眼睛变成了银灰色。
布鲁斯掐住蚀月的脖子,正要收拢手指,却突然动不了了,下一刻他被粗长的蛇尾狠狠的甩出去。而刚刚一直处于下风的蚀月,迅速捡起地上的骨刺,一脸凶狠的刺进他的腹部。
“蚀月。”
蚀月拔出骨刺的动作一顿,呆滞的转头看向走过来的易语,他的衣服上沾了大片的血迹,脸上头发上也到处都是,一滴血从他的下巴滑落在他的手背上,他才恍然惊醒,飞快的收回手,不知所措的看着易语。
“你伤到哪了?”易语着急的看着蚀月身上的血,伸出手想帮他止血,却无从下手,手指划过他的下巴,将上面的血抹掉,语气心疼的问道:“疼吗?”
蚀月悄悄的把左手背在身后,小声的说道:“我没受伤,这些血不是我的。”
“那是他养父母的血,这个白眼狼杀了自己的养父母。”
易语转眸看向躺地上的布鲁斯,他的腹部插了一根骨刺,可他就像没事人一样,眼神犀利的盯着蚀月,似乎恨不得再爬起来把蚀月灭了。
“蚀月,他说的……”易语见蚀月的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看着地面,不敢抬头看她,心里有了答案,没有再问下去。
抬脚走到兽人夫妇的尸体旁边,他们的腹部被戳烂,眼睛还睁着,易语探了一下他们的鼻息,的确没气了。看着这一对兽人的死去的模样,她心底对蚀月的好感一下子拉到了底端,想要保护他的想法也产生了动摇。
这是她认识蚀月的第三天,身后的这个叫蚀月的小兽人乖张凶狠下手毒辣,和她看到的那个胆小自卑的少年截然不同,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守护的这个少年究竟是雏鹰,还是豺狼。
“我今日便离开去东大陆。”易语站起身,看向低头不语的蚀月,“我欠你一条命,可以帮你做一件事情。”
“你……不带我走了?”蚀月抬起红红的眼睛,嗓音低哑的问道:“你也觉得我是怪物吗?你害怕了?”
易语皱眉道:“我不觉得你是怪物,也不怕你,我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你和我很像,但是我没有办法接受一个杀人如麻的伙伴,因为我没有办法保证有一天你的矛头不会指向我。”
“我不会!”蚀月大声嘶吼了出来,“我永远都不会那样对你!”
易语听着蚀月歇斯底里的叫声,心里莫名才刺痛了一下,掐了掐手心,想让自己不要心软,可是看着那双悲恸的金色眼睛,又忍不住偏向他,忍不住的会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吗?”这是她最后的让步,如果蚀月和她说这两个人图谋不轨想要加害他,她会信。
蚀月不吱声了,他低垂下头,藏在身后的手指都在发抖。
易语揉了揉睛明穴,叹了口气,说道:“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只要我能做到。”
“你走吧。”蚀月眼神灰暗的看着自己的尾巴尖,“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任何事情,离开这里,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易语心里不舒服,转身看到头埋在土里的瘟疫鸟,伸手把它提溜了出来,想了想还是没带走,留着它给蚀月做个伴也好。
其实她完全可以当做没看见,像以前一样蒙上眼睛和一群豺狼虎豹为伍,只是蚀月对她的意义非比寻常,如果凶残弑杀是他的本性,那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注定不会长久。
易语把瘟疫鸟放回地上,还没直起腰便被一个冰凉的身体压在了身下,痛苦的呜咽声从他的喉间溢出,“不要走。”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脖子上,她眼睛闪烁了一下,摸了摸脖子,果然不是血,蚀月的血是冷的,可他的眼泪为什么是热的?
她拿开蚀月的手,想和他好好谈谈,转过头却看到之前那两具兽人死尸张着锋利的獠牙,死死的咬在蚀月两边的肩上,猩红的液体触目惊心。
“滚下去!”易语厉声喝道,琥珀色的眼睛刹那之间变成了银灰色,蚀月肩上的两颗头像被两道空气击中,滚落了下去,被易语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蚀月眼帘抬了抬,一副很困的样子,看到易语紧张焦急的神情,想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可耳朵里却像有十万只虫子在叫。
易语坐起身,扶住蚀月,发现自己腰上也出现了一片血迹,翻开蚀月正在流血的左手,在他的掌心看到一个深深的孔,那道孔贯穿他的手腕,诡异的深红色花纹从他的手腕一直蔓延到手肘处。
布鲁斯讶异的声音响起:“这是……血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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