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阿吉眼睛里带着鄙夷,语气不屑的说道:“你还想让我一件件细说?你要还记得我以前对你的好,就该懂得知恩图报。你也不想想,除了我谁愿意低下头看你这么个丑东西。”

    见蚀月脸色灰白的站在那里,他愉悦的勾起嘴角,“想清楚了就跟我回部落,反正你在部落里与奴隶也没什么区别,成为我的奴隶不委屈你。”

    “说够了?”

    听到易语出声,蚀月的眼睛滞了一下,从偷偷观察到光明正大的看着她的脸,见她一脸铁青,心底微沉。

    易语很烦躁,阿吉口口声声说自己对蚀月有多好,问他又一句都说不出来,说了半天废话,全都是在骂人,她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一口一句丑东西,你也是半兽人吧,你这样踩低蚀月,只会让别人更瞧不起你。我就直说吧,我家蚀月不需要你这样只会伤害他的兄弟。”

    盯着易语看的蚀月沉下去的心慢慢回到了原位,脑海里不断回响着那句“我家蚀月”,之前的担心忧虑刹那间烟消云散。

    头一次有人这样维护他。蚀月抿着唇,嘴角出现了一抹很细微的笑容。

    阿吉的视线在易语脸上转了一圈,藏在乱发下的眼睛里布满阴霾,干笑着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这是我和丑东西的事情,你一个人类多管什么闲事?我劝你离丑东西远点,他可不是什么善类。”

    “哦?为什么说他不是善类?”杰西卡饶有兴趣的出声问道。

    阿吉发现杰西卡不仅没生气,眼里还有些幸灾乐祸,以为找到了知音,兴奋的说道:“你知道他以前有多恶心吗?他的头发里全是虫子,尾巴上的鳞片都发臭了。我那时候就在想,这世上竟然有这么恶心的兽人,哦,我说错了,他不是兽人,他是杂种。别看他现在光鲜亮丽,其实他本质上还是那个丑陋的怪物。”

    杰西卡挑了挑眉,收起身后的翅膀和头上的角,撸了把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张苍白俊美的脸,血红色的眼睛里透着漫不经心的鄙夷。

    “这位半兽人先生,我问你为什么说他不是善类,你告诉我他丑,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问题?借用我主人的一句话,同样是半兽人,他是杂种,你是什么东西?”

    易语看着杰西卡皱起了眉。

    阿吉气得直咬牙,心中的火气一忍再忍,“你们是被丑东西灌了迷魂药了?他有什么好?”

    杰西卡“啧”了一声,“我真为你感到可怜,你再怎么趾高气扬,也藏不住你那颗卑贱的心。承认吧,你在嫉妒,你害怕小家伙得到别人的认可。因为那样,就只剩你一个人还在泥沼里挣扎。”

    “你……”阿吉胸口剧烈起伏,他想骂杰西卡,但他在杰西卡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心里知道这种人不能招惹,只能把气憋进肚子里。

    他有些奇怪,丑东西从哪里认识的这两个家伙?一个是远在东大陆的人族,一个是来自深渊的恶魔,他的精神攻击对他们都没有作用,可见都不是善茬。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们为什么要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可怜的半兽人?”

    “我欺负你?”杰西卡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嗜血的笑,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一眯,阿吉身上的藤蔓瞬间断裂,就在阿吉露出欣喜神色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骤然僵住,变得惊恐起来。

    他的皮肤一寸寸的龟裂,身上青色的筋脉像断开的皮条,一根根从皮肤里窜出来。

    剧烈的疼痛从手臂一直蔓延到腹部,阿吉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肚子,看到了更可怕的一幕,他的肚子被刨开,红色的肠子从里面漏了出来,拖到了地上。

    阿吉屏住呼吸,双手发颤的想堵住肚皮,一颗白色的东西“啪嗒”一声从他的脸上掉下,滚到地上。他摸了摸空荡荡的眼眶,双腿颤抖的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眼珠,却不敢伸手去碰。

    丑东西的血能够治伤的,对,他把丑东西的血装在了瓶子里,喝一口他身上的伤口就都愈合了,他的眼睛也会恢复如初。

    阿吉在身上找了个遍也没找到瓶子,脸色变得惨白一片。

    他随身携带的瓶子呢?他不久前刚用了,怎么会不见了,掉哪里去了?

    阿吉看见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掉落到地上,嘴里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抬起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蚀月,伸长手臂朝他爬过去,脸上满是恐惧。

    “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他怎么了?”易语看到阿吉突然跟疯了似的激烈挣扎,捆住他身体的藤蔓都快绑不住他了。

    “谁知道呢?”杰西卡无聊的耸了耸肩。

    易语看了杰西卡一眼,视线落在他勾起的嘴角上,收回视线就看到蚀月想撤回藤蔓,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中了精神类的幻术,产生了幻觉,你现在放开他,他可能会自杀。”

    有时候比起肉体上的伤害,精神伤害才更可怕。

    “救救我!求你们救救我!我说错话我道歉,我是狗,求你们救救我!”阿吉眼泪鼻涕流了下来,眼里都是血丝,脸憋得通红,像是快喘不过气来了。

    “聒噪。”杰西卡听到阿吉的尖叫声,真想把他一刀切了,刚出结界就看到这种糟心玩意儿。他最厌恶背叛,这样的人干脆都去死好了。

    不,弥煜得活着,他要让她生不如死。

    见差不多了,杰西卡撤掉了精神攻击,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继续看戏。比起一刀切了,他更想看对方胆战心惊的可怜模样。

    阿吉叫到声嘶力竭,猛然发现身上的疼痛消失了,发散的瞳孔渐渐聚焦,见被藤蔓缠住的手臂完好无损,长长的松了口气,虚脱的跪在地上,他脸上身上都是汗水,绿色的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脸上。

    杰西卡看阿吉久久没有回神,等得烦了,出声提醒道:“回神了。”

    阿吉脊背一颤,抬起眼睛,微微颤颤的看向杰西卡,见他殷红的嘴角勾起,身体一哆嗦,收回了目光。

    这个人太可怕了,有这个人在,他根本不可能接近丑东西。可要不完成巫师交代的任务,回去后肯定会被刁难,而且他还没有拿到另一半精神力药水,放弃了这次,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感觉那双血红色的眼睛还在盯着自己,阿吉后背发寒,咽了口口水,看着蚀月说道:“丑……”

    杰西卡打断了他的话,“你该想想怎么开口比较合礼仪。”

    阿吉被藤蔓捆住的手指颤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蚀月,你听我说,我并不讨厌你。我知道你还在为我把你填进祭品名单里的事耿耿于怀,但那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是被迫的。”

    蚀月看着他没有说话。

    阿吉习惯了蚀月这个样子,跟他说话,只有说完了,他才会蹦出几个字。明明是最低贱的半兽人,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演给谁看?

    “那都是巫师让我干的,他想让你当祭品,让我来背锅。你想想,我有那么大的能力改变祭品名单吗?”

    蚀月蹙了一下眉头,“巫师?”

    “对,就是巫师。他不是会占卜吗?他肯定占卜到了你未来有大作为,害怕你将来报复部落的人,才会想这样的法子除掉你。今天也是他让我过来的,他希望我来说服你,让你不要记恨部落。我在部落里只有你一个伙伴,怎么会无缘无故陷害你?你放开我,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行吗?”

    蚀月垂下眼帘,松开了阿吉身上的藤蔓。

    阿吉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幸好他听了巫师的建议,没有两手空空的来,他本来不打算就这样杀掉丑东西的,丑东西终归是帮过他,但是他们真的惹怒了他。

    抱起滚落到地上的蛋,朝蚀月走了过去,看着只差三尺的距离,阿吉眼睛放光,举起双臂就想把怀里的蛋砸到蚀月的头上,可就在他举起手的瞬间,他听见一道奇怪的声音,紧接着他的身体就动不了了。

    杰西卡吹了一声口哨。

    阿吉以为又是他在搞鬼,心惊肉跳的转头看过去,蓦地愣在了原地。

    那个人类的眼睛……

    虽然很快变回了原样,但他还是捕捉到了一抹银色。

    莫非他变成这样,是因为那个不起眼的人类?

    ……

    兽神洞山下的兽人部落里,巫师目呲欲裂的盯着水晶球上的画面,手中的法杖在地面凿出一个深坑,灰色的荆棘从法杖下窜出,爬满了整个兽皮帐篷。

    “这个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布鲁斯沉着冷静的站在一旁,任荆棘延伸到他的脚底,“我们不该用此人,他为了达到目的,无视我们的警告,不惜将巫师说了出来,还自作聪明猜测巫师的意思。蚀月如今知道这一切都是您的安排,日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巫师睨了他一眼,气道:“还不是你这个族长没查清楚阿吉的品性,我的计划都让这个废物破坏了。你去召集部落里骁勇善战的勇士,今日绝不能让小怪物走出部落,务必在太阳下山前除掉他。”

    “阿吉要怎么处理?”布鲁斯问道。

    “他?”巫师冷笑道,“他活不久了。”

    ……

    “你这是要干什么?”易语走到阿吉面前,看着他举在头顶上的蛋,“你想用蛋和蚀月同归于尽?”

    阿吉亁笑道:“这只是一颗寻常的蛋,里面孵出了崽,我想砸开来给蚀月看看。”

    寻常的蛋?易语眉脚轻轻往后一扬,“我有问这是什么蛋吗?”

    杰西卡失笑道:“不打自招,寻常的蛋可不会有这样的魔气,这是二阶魔兽瘟疫鸟的蛋。”

    沉浸在被易语维护下的蚀月抬起头看向阿吉,金色的眼睛里掠过一股寒流,把靠阿吉特别近的易语拉了回来,像保护自己的所有物一样,手臂搂在她的腰上。

    阿吉睁大眼睛,脸上滑下几滴汗。巫师说这是一只幻兽的蛋,不可能是魔兽,更何况还是瘟疫鸟。

    瘟疫鸟又称神灵之鸟,和恶魔一样生于黑暗深渊,它们身上携带着令人闻风色变的黑死病,每路过一片土地,就会无情的掠夺走那里人的生命,连教廷的光明祭祀都拿它们没有办法。

    出现过瘟疫鸟的土地上,到现在都有尸体腐烂的气味和一座座空着的墓碑。

    “不可能是瘟疫鸟……你胡说,你一定是在骗我。”阿吉吓得舌头僵住,说话打结,他的眼睛往上翻,想要看一看头顶的蛋。

    “是不是我胡说,你马上就知道了。瘟疫鸟的蛋壳也有黑死病毒,你可以动一动你的鼻子,当你在空气中嗅到一股甜味,那么恭喜你,你来不及给自己挖坟了。”

    阿吉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不敢置信的嗅了下空气,又嗅了下,举在头顶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发抖。瘟疫鸟的蛋晃了晃,摇摇欲坠。

    杰西卡摊了摊手,“你还有什么临终遗言吗?”

    阿吉没办法动,斜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杰西卡,“有办法救我的对不对?你是恶魔,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的。”

    “我为什么要救你?”杰西卡见瘟疫鸟的蛋从阿吉满是汗水的手上滑落,张开手掌把蛋吸了过来,乳白色的蛋有一颗人头那么大,蛋壳面光滑坚硬,他用手敲了敲,听见回声笑了,“居然还是个活的。”

    “我和你都是蚀月的朋友,那我们就是朋友。你救了我,蚀月会感激你的。”

    杰西卡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抱歉,让你失望了。你没发现直到现在,小家伙都没为你说过一句话吗?”

    阿吉一顿,转眼看向蚀月,见蚀月抱着那个人类,躲得远远的,哀求道:“蚀月,蚀月救我,我不想死啊,你让那个恶魔救救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是瘟疫鸟的蛋,都是巫师让我这么做的,他用精神力药水引诱我,命我把这颗蛋砸到你身上,我以为就是个玩笑。我身体好疼,蚀月,有虫子在吃我的内脏,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相识的份上,你救救我吧。”

    蚀月眼底晦暗不明,犹豫的看向杰西卡。

    杰西卡以为他要求自己,勾起嘴角,正想让他跟自己去精灵之森作为交换,就见蚀月收回了视线,对着阿吉冷淡的说道:“我救不了你。”

    说完,他看向了易语。

    他这样做,易语会不会认为他是个冷血无情的兽人?要不要再说几句补救一下?可怎么说才能让易语觉得不是他不想救,而是他救不了呢?

    虽然他确实不想救。

    他感觉自己好卑鄙,如果易语没出现,他可能不会对阿吉这么冷漠。

    易语见蚀月的嘴角弯了下来,眼神落寞的看向地面,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乖,不是你的错。”换作是她,她也不会为了一个把自己卖了的人,和恶魔做交易。

    被安慰的蚀月抬起眼睛,愣愣的看着易语。

    乖?

    “救……嗬……”

    阿吉的皮肤下浮现出一块块黑斑,他的喉咙腐烂,发出的嗬哧嗬哧的声音,充斥着绝望的眼睛憎恨的瞪着蚀月。

    蚀月转眸看着阿吉,眼里没有一丝波动,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和所有蛇类兽人一样,残忍,弑杀,睚眦必报。从阿吉害他的那一刻起,他对阿吉就只剩下了恨。可怜也好,悲悯也罢,不过是做出来给易语看的。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了他的眼睛,阿吉绝望的呼喊声变淡了,这个世界仿佛安静了许多,身后人轻浅的呼吸声随着温柔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别看。”

    蚀月想把易语的手拿下去,告诉她自己没事,可当他的手指刚触到易语手腕,易语的下一句话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易语看着手掌下面没了动静的少年,正要告诉他自己可能去人族那边,问他要不要一起,忽然闻到空气中飘着一股腐臭的味道,抬眼看向倒在地上抽搐的阿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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