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阿比盖尔把面前的牛排戳成了碎肉块。

    朗姆洛抬手把她面前的盘子拿走,将自己那一份牛排放到她面前,整块牛排已经被切成了小块,酱汁均匀地洒在上面。

    “谢谢。”阿比盖尔小声说道。

    朗姆洛放下刀叉,两只手手指交叉搭在下巴下面,看着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阿比盖尔:“艾比?”

    “什么事?”尽管一口都吃不下,阿比盖尔还是低着头,把一块肉放进嘴里,嚼啊嚼啊嚼。

    对面好半天都没声音,阿比盖尔有些心虚,她微微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朗姆洛。

    然后发现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她耳朵都红了,干脆放下刀叉,直视着他:“你要知道,你这么出现在纽约,是自投罗网的。”

    “只要你不说,没人会注意到我。”朗姆洛很放松的样子:“你会说吗?”

    “我!”阿比盖尔“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很高兴,艾比。”朗姆洛笑起来:“这么久没见,你还愿意这样对待我,我很满意。”

    我怎么对待你了!阿比盖尔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干脆继续摧残盘子里的牛排。

    “你不用紧张。”朗姆洛给她倒了一些水:“你知道的,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你这次回来做什么?”阿比盖尔划着盘子里的牛肉,突然问道:“你想做什么?”

    朗姆洛把水杯推给阿比盖尔:“来看看你。”

    “我们有话直说吧。”阿比盖尔抬起头:“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你知道我不忍心告发你,但如果你做出伤害复仇者们的事情的话,我也不会继续姑息你。”

    朗姆洛的表情冷下来,他放下水壶:“你跟他们很熟。”

    “其实除了史蒂夫,我和其他人的关系还不如跟你走得近。”阿比盖尔实在受不了继续打哑谜了;“可他们都是好人,我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哪怕我根本不认识。”

    “所以只有我一个坏人了。”朗姆洛往后一靠:“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

    “那你伤害过其他人吗?”阿比盖尔直接问道:“哪怕不是神盾局的人,你和你的组织,伤害过多少普通人?”

    朗姆洛看起来有些烦躁,他扯了扯衣领:“如果你非要因为这个跟我吵……”

    “我也不想跟你吵。”阿比盖尔拿起水杯,小口喝着水,顺便挡住自己半张脸:“我只是在说事实。”

    看着她一秒又缩回去的样子,朗姆洛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往前倾着身体:“艾比,你今天,似乎比以前面对我的时候,活跃了不少。”

    阿比盖尔没说话,她也知道,跟这种人谈论“谋杀是错误的行为”,简直就是个笑话。

    “我希望你以后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能像刚刚一样。”他伸出手,拿下阿比盖尔抱着不放的杯子,又给她添了些水:“艾比,我喜欢你那样生动地跟我说话。”

    阿比盖尔心咯噔一下,不受控制地乱跳了几下,她赶紧抱着杯子又喝了一大口水。

    她耳朵都红了,朗姆洛笑了笑,往后靠去,给了小姑娘一点喘息的空间。

    “反……反正,你赶紧走吧。”阿比盖尔结结巴巴:“虽然我更希望你离开你的那个组织,你很厉害,又有本事,干什么都会很……”

    “如果我离开九头蛇,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朗姆洛突然打断她。

    “什么!”阿比盖尔惊呆了,话题怎么一下子快进了这么多?

    “再吃几口吧,然后我送你回家。”朗姆洛也不逼她,拿起毛巾擦了擦手:“我这次会在纽约呆一个月,你可以一个月后再来回答我。”

    她晕乎乎地回到家里,直到锁上门,这才缓过神来。

    “你还喜欢朗姆洛先生吗?”系统冷不丁问道。

    阿比盖尔吓一跳!她脱掉大衣和围巾,换上毛茸茸的拖鞋:“我不知道。”

    “其实我觉得他也没有那么喜欢你。”系统把好感度调出来:“喏,58,连爱慕者都不是。”

    其实到目前为止,唯一出现过“爱慕者”标签的只有一个伊恩斯卡曼德,还是一个大乌龙。阿比盖尔把风铃挂在餐厅窗户上,看着它发呆。

    “你可千万不要犯傻。”系统趁机教育闺女:“就算他金盆洗手不干了,也改变不了他以前是恐怖组织份子的身份,你如果跟着他,搞不好就要亡命天涯!”它的语气超夸张:“看看你现在的房子!你愿意跟着他住到山里去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阿比盖尔打住系统的发散性思维:“我当然不会这样啊!”

    “那就好。”系统做着最后的总结:“史蒂夫告诉过你,九头蛇都是什么样的人,你要是被这点情情爱爱迷晕了头,以后有什么事,我都没办法帮你。”

    “哪有什么情情爱爱!”阿比盖尔把手在面前挥了挥,仿佛这样就可以挥散系统刚刚说的话:“是的,我以前是喜欢过他,可就那么一丢丢——”她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了一个一厘米左右的高度,自己先心虚了一下,又把高度调大了一些:“好吧这么多……可是我也是有是非观念的人!”她声音挺大,像是自己劝自己:“我当然不会再喜欢他了,但是如果他改邪归正,我肯定也不会讨厌他。”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抱着衣服就去洗澡。

    她本来还以为晚上会梦到朗姆洛先生,临睡前特地看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想把脑子里更加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清理出去,但奇怪的是,这一晚她倒是睡得很熟,一夜无梦直到天大亮。

    她没有像之前一样赖半天的床,而是一咕溜就爬起来,洗了脸梳了头,搬着电脑坐到一楼客厅。

    她一上午只写了600个字,其余时间总是在走神,还时不时看看大门。

    “你在期待什么?”系统凉凉地问道:“有谁要来做客吗?”

    “没有。”阿比盖尔埋头敲字。

    哼。系统撇撇嘴,这个死丫头果然对朗姆洛还怀着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她昨天说的那么正义凛然,其实心里还是想着人家来找自己的吧!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都不好管教了!

    阿比盖尔被系统看透,心虚得很,赶紧把不合时宜的念头赶出大脑,专心工作,一下午倒是完成了两章稿子。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很明白,自己早就把对朗姆洛的感情封存在记忆最深处了,但昨天见面后,她心底却像是有一颗种子,不声不响开始生根发芽。系统说的没错,她是产生了一些别的期待,不过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期待朗姆洛先生过来找自己,告诉她,他愿意为了自己离开组织,和自己一起过平凡的生活?

    阿比盖尔自己也是写小说的,她当然知道这不太可能,就算朗姆洛先生不干了,也不可能跟自己光明正大地生活在纽约,那简直是被报复的活靶子!

    那,像系统说的那样,亡命天涯?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阿比盖尔就开始独自纠结起来。

    女孩子的脑补能力是很强的,几天下来,阿比盖尔的脑洞比她的小说剧情精彩得多。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yy,那一晚之后,朗姆洛再也没有来找过她,她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遇到的刺激太多,产生幻觉了。

    半个月之后,史蒂夫他们回纽约了,阿比盖尔在一家泰国菜餐厅碰到了他。

    “你回来了!”她把最后一口咖喱牛肉饭咽下去,笑眯眯跟他打招呼。

    “艾比!”史蒂夫提着两个大袋子走过来:“你怎么在这!”

    “想吃这个了。”阿比盖尔每天早上都起来把自己收拾好,足足等了半个月,也没个活的玩意敲响自家大门,于是她干脆化悲愤为食欲:“你买这么多?”

    “今晚我们在托尼家聚会。”他掂了掂袋子,看向艾比:“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来?”

    “不用了。”阿比盖尔摇摇头:“我都吃完了,而且好多人我都不认识,去了也是坐在那里发呆。”

    “托尼邀请你好多次了,你一次也不愿意来。”史蒂夫和她一起走出去:“你就应该多交些朋友。”

    阿比盖尔笑着吐吐舌头,她看了看周围,拉了拉史蒂夫的衣袖:“我想跟你说个事。”

    “上车说吧。”史蒂夫冲着一辆银色的车努了努下巴:“正好顺路,把你带回去。”

    也好。阿比盖尔走向那辆车,既然是要提醒他朗姆洛先生的事情,最好还是在车子这种封闭的空间里讨论。

    她打开副驾驶车门,驾驶座上的娜塔莎冲她挑了挑眉。

    艾玛!罗曼诺夫小姐!

    她像个乖宝宝一样端正地坐在副驾驶上,把安全带系得牢牢的。

    早知道自己就坐后排了!

    “好了!”史蒂夫放好东西,也坐在后座,他拍拍娜塔莎的肩膀:“艾比家也住在马里布海滩,等到了她会指给你……”

    “我知道她家住哪。”娜塔莎踩下油门:“你可真会给我找事做。”

    阿比盖尔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坐的端端正正。娜塔莎一心开车,也不说话。史蒂夫是绝对做不出扒着椅背和前面的人讲话这种事的,整台车安安静静。

    “咦,这条路是去哪?”五分钟后,史蒂夫终于开口:“你还要买什么东西吗?”

    “刚刚班纳打电话过来,说托尔又要过来。”娜塔莎有些烦躁:“他肯定是被简给赶出来了,所以没地方去!”

    “别这样,娜塔莎。”史蒂夫不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托尔在地球上又没别的朋友,等会见到他,可别说这些话。”

    娜塔莎翻了个白眼,踩油门的力气更大了。

    阿比盖尔其实一般很少关心史蒂夫和同事的对话的,她现在满心都是在考虑到底要怎么向史蒂夫说明朗姆洛的事情。有些事情一开始没有机会解释,越到右面就越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她现在很犹豫,关于朗姆洛来纽约的事情。如果自己知情不报,未免有包庇的嫌疑,但如果实打实全部说出去,又觉得有些对不起朗姆洛先生……

    不对不对!她晃晃脑袋,如果他这次来纽约,真的是因为那个邪恶组织有别的阴谋,她还考虑是不是对得起他?心要不要这么大!

    好吧,找机会,单独只告诉史蒂夫,让他多加小心就可以了。

    她下定主意,心里反而轻松了起来。

    娜塔莎把车子开到一个水果摊门口,一个身材比史蒂夫还要魁梧的壮汉正耷拉着脑袋,在路边等着。

    他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抛上抛下,看到娜塔莎后,把苹果放回到摊子上,蔫头蔫脑走过来。

    他看起来很没有活力。史蒂夫想起之前娜塔莎的吐槽,再看托尔的眼神带了好些担忧。

    阿比盖尔回过头,一只手扒着椅背,冲着这位史蒂夫的同事打了个招呼。

    “艾比,我的好朋友,托尼的小邻居。”史蒂夫向托尔介绍道:“这是托尔,他……”

    史蒂夫话还没说完,托尔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阿比盖尔,点点头。

    他真的很难过的样子,连招呼都不愿意打一个。史蒂夫歉意地看向阿比盖尔,她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她又看了看垂头丧气的托尔,耸耸肩,准备坐回去。

    突然,独自难过的托尔抬起头,他支起身子,伸出手拨了拨前车镜,对准阿比盖尔,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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