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考虑……什么？”
俞克寒听到这个回答，哭笑不得。他不相信自己暗示得那么明显，对方还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难道在两个人做.爱之后，其中一方表明自己单身的身份，还会有第二种解释吗？难道他告诉对方自己没有男女朋友，是在让对方考虑要不要来他的公司当助理吗？
“我、我的意思是……”陆离也意识到这么问有些傻，掀起眼帘觑了俞克寒一下，“我……”
他支吾着，但显然在这么关键的问题上没法蒙混过关。
俞克寒目光深沉地看着他，覆盖在他瘦削肩膀上的掌心灼热：“需要我给你一些提示吗？”
眼看着自己要被再次拥入怀中，接受某方面的提醒，陆离开口说：“俞先生，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里乱得很。”
他的目光游移，又是想闪躲避开和俞克寒的对视，又想悄悄观察对方的反应。
他不知道俞克寒怎么看待这种事，但他一直以为只有和喜欢的人才能做这些。对他来说，那个人就是江承影。
上次和俞克寒互相抚慰，就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刺激。好不容易把那件事埋在记忆深处，这次却连本带利地翻了出来。哪怕不去回想昨天晚上的纵情欢.爱，光是现在两人赤身裸.体躺在一张床上的事实，就足够让他面红耳赤的了。
“那就好好想想。”俞克寒像是能感受到他现在纷乱的心绪，温和地说。
陆离松了口气：“嗯……那我能不能……”
俞克寒补充道：“想清楚之前，不准搬出去。”
“难道你忘了，你还是我的助理？”俞克寒反问，“你是不是还想辞职？刚交给你负责监督的项目，你是不是也不想管了？”
陆离做事最是恪守本分，一板一眼，从来不会半途而废。要他不负责任地直接离职，把做到一半的工作扔给别人，他决计做不到。听到俞克寒似乎在谴责他推卸责任，他下意识就否认：“不，我不会辞职的。”
俞克寒眼中含笑：“那就好。我已经替你请过假了，你再休息一会儿吧。”
他的声音低沉，语调舒缓，仿佛带着催眠的作用。陆离昨晚也被折腾得厉害了，因为生物钟早早醒来，眼皮子却一直在打架，听俞克寒这么一说，更是感到困意上涌。
陆离眨了眨眼睛，反应迟钝地看向俞克寒。
“为了避免你胡思乱想，我还是得再你想清楚之前，给你一个提示。”
俞克寒抚摸着陆离的脸侧，在他额头上温柔地吻了吻：“我不是在让你考虑要不要当我的性.伴侣，不是想发展金主和被包养的关系，也不是职场性.骚扰……”
这些话都超过了陆离的认知。他清楚这些事都真实存在，但哪怕迷迷糊糊和俞克寒上了床，他也没把对方想象成那种以权谋色或者私生活混乱的人。在他心里，俞克寒甚至和欲.望一点也不沾边。
“俞、俞先生……”
俞克寒打断他，斩钉截铁地说：“我需要你考虑的是，你愿不愿意帮助我……结束三十多年的单身生活？”
【哇，舅舅也太厉害了吧。】俞克寒问完话后，就从床上坐起身穿衣，示意会把空间留给陆离思考。陆离看了眼他性感的后背和腰臀，默默拉起被子盖过头，无声和系统说。
系统：【俞克寒好感度：80~】
陆离：【我不是说这个。舅舅真的单身了三十年吗？怎么追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系统：【如果单身是指未拥有合法伴侣或确定了关系的男女朋友，经检测，他没有说谎。】
【那就是天赋异禀了？】陆离说，【刚才完全在被他带着节奏啊。】
先是上来就施加压力，直接向他表白，又欲擒故纵，答应给他考虑的时间。为了避免纵过头，就利用陆离责任心很强的性格，用职务和工作做借口留下他。
逃又逃不了，还得天天看着有过一夜.情又好感很不错的对象，朝夕共处，日久生情，谁会不动心？
陆离从被子缝里往外瞥了一眼，被走向阳台的俞克寒抓到，立刻闭上眼：【要是换成别人，可能就真的喜欢上他了。】
……
俞克寒对今天早上的事非常满意。
昨晚在一时失控，不，在蓄谋已久的失控后，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小仆人可能在醒来后以泪洗面，对他恶语相向，或者一言不发直接收拾东西走人。这些场面他都想过，也都做好了应对措施。然而对方比他想得还要善良，居然还想把责任包揽在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心思深沉，俞克寒可能会笑。这就像是猎人费尽心机设下陷阱，做好遮掩，心仪的猎物不察之下掉了进去，还蹲在那深不见底的坑里仰头看他，惭愧又可怜地说：对不起，是我没小心看路，把你的陷阱弄坏了……
小仆人是不是还想赔他的清白？那就等以后好好赔偿吧。
俞克寒回身关上阳台的推拉门，看见被子微微隆起，躲在床角的人掀开一条缝，像是在偷偷看他。他大大方方地回看过去，对方倏地一下把被子盖严实了。
他的心情更好了，甚至唯心的觉得阳台上的晨风比平时更清新。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他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姓名，嘴角微扬。
“舅舅！我找不到温陵……”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江承影急促的声音，“昨天我们在木谷庄园度假，林子他们喊他去拿几瓶水，他去了之后就没回来。我等不到他，就打他的手机，但他就是不接，后来直接关机了……”
江承影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懊恼：“早知道我就不让他去拿水了。昨天我一直在找他，听说有人在X酒吧里见过他……舅舅，你在听吗？”
俞克寒说：“在。”
江承影小心地恳请道：“舅舅您和那些酒吧的老板比较熟，能让人帮忙查一查，温陵昨天去哪里了吗？他一个人走的，又好骗，我担心他一一”
电话两头的人在这时都想到了在某个酒吧发生过的事。不过江承影是害怕那天的事重演，担心有不长眼的人再去招惹温陵，俞克寒却是想到那天自己坐在车里等了很久，看到小仆人从酒吧出来就立刻被他嘴角的伤痕吸引了注意力。
似乎在那个时候，他眼里就完全没有喝得烂醉如泥、按理说他应该去关心的外甥。他只是从那个伤口想到了火热的亲吻，继而萌生出强烈的不满和占有欲。就算有人能压着小仆人激吻，那个人也应该是他才对。
“你不用担心。”俞克寒缓缓道。
“怎么能不担心呢？”江承影着急地抢了一声，忽然想到，“舅舅你是不是找到他了？！”
俞克寒说：“对。他现在就在我的床上。”
江承影喜道：“那真是太好一一”
话音戛然而止，一时间俞克寒只能从听筒里听到粗重而缓慢的喘息声。过了好久，他的外甥才艰涩地开口问：“舅舅，你说的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俞克寒觉得他这个外甥真的不像他，居然胆小到连疑问句也不敢用，似乎天真地以为自己用陈述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这句话就会成为事实了。
俞克寒冷静地说：“那你应该先说自己想了什么，我才能知道我说的和你想的，是不是一回事。”
“我想的是，我想的是……”江承影重复了两遍，才沙哑地低吼道，“舅舅，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俞克寒说：“哪种事？”
江承影说：“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的男朋友！”
“是吗？”俞克寒轻描淡写地说，“我以为你们分手了。”
他毫无心理负担地信口编造：“他亲口承认，他觉得你不喜欢他，也没有把他看成是地位平等的爱人。这么多年，他感到很累了，所以他放弃了。”
这些话都是俞克寒编的，但无一不切中了江承影内心深处的担忧。
昨天他对温陵那么冷漠，连他自己事后想起来也觉得有些过分了。但这么多年，他对温陵颐指气使的时候简直太多了，对方的身份对江家下人变成了他的男朋友，他一时间也没法把那些习惯改过来。他习惯了温陵无条件地包容他，接受他，以至于常常忘了温陵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会生气，会失落，也会嫉妒。
在温陵离开庄园后，他忽然想起来他被关在房门外的那个晚上，对方的神情非常眼熟。他在公司电梯里堵住温陵，让对方回到他身边的时候，温陵就曾经用同样的表情面对他，颤抖着声音对他说，他也会嫉妒。
能对他百依百顺，不敢提出任何要求的，是江家的下人温陵。是他要温陵做他的男朋友，是他给了温陵新的身份，让对方有了新的期待，可他自己却还没回过神来。
现在他想明白了，愿意改了，温陵却已经不要他了？
“我不相信！”江承影犹如困兽，发出不甘的吼声，“你骗我！”惊怒之下，他忘了电话那头的人是他最尊敬的长辈。
俞克寒目光一沉，没有分辩，将手机拿远一些，打开视频通话的功能，把手机摄像头对准卧室。
隔着透明的推拉门，卧室里的景象被清晰地映入摄像头中。
卧室那张性冷淡风的大床上躺着一个人，这时还在熟睡，脸被被子遮住了一半，露出的眉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他的眉头紧蹙，像是梦到了不愉快的事，顺势翻了个身。柔顺的蚕丝被随着他翻身的动作从肩头滑落，他白皙的后背和背上格外刺眼的爱.痕也被高像素的摄像头一一捕捉……
俞克寒不动声色的遮住摄像头：“看见了？”
江承影没有回答。看见了，怎么可能没看见？他看得目不转睛，恨不得能钻进手机屏幕里，把对方狠狠抱进自己怀里。
“既然你们已经分手了，你就不要再打扰他了。”俞克寒不紧不慢道，“我会照顾好他。”
江承影沉默了很久，最后挣扎道：“舅舅，你是和他玩玩，不是认真的，是吗？”
俞克寒低低笑了一声。
就在江承影双眼微亮，以为自己说中了事实的时候，俞克寒就挂断了电话。在结束通话前，他对这个外甥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纠缠不清了，以后看到他，你还得叫一声舅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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