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Act1·13

    第13章

    这可能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暗恋很久的人给了他回应，想要和他在一起。明明两人还在狭窄昏暗的电梯间里，陆离却觉得比起待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快乐。哪怕是他在江家老宅住了十多年的房间，也不能带给他那么舒适愉快，恨不得时间能就此停住的期待感。

    当电梯“叮”一声停下的时候，两人默契地看了一眼彼此，同时伸手去按33层的按键。

    他和江承影的手指一碰上，就像两块不同磁极的吸铁石撞上了一样，不由自主朝对方靠拢，并到一块。江承影握着他的手，他也握着江承影的，一直到了33层，电梯门再次打开，他才咳了一声，提醒江承影松手。

    “等会儿还不是要被我抓住……”江承影低声抱怨一句，陆离听到这话后，不由加快了脚步。但他脸上的神色分明是又羞又喜的。

    【叮！可攻略人物：江承影】

    【当前好感度：86~】

    【叮叮！可攻略人物：俞克寒】

    【当前好感度：52~】

    陆离脚步一顿：【舅舅的好感度……？】

    系统：【涨了哟！】

    陆离的眼中原本有些疑惑，当他看到公司走廊上的摄像头的时候，就什么都想明白了。也许不只是在电梯里的画面，连他和江承影在市场部办公室里的相处，舅舅都看到了？

    那昨天呢？他是不是也看到了两人在茶水间的接触，晚上才会迫不及待地□□他？

    【舅舅可真是……】陆离伸手捂了捂额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夸奖对方身为总经理居然还有这样的闲情雅致。

    “怎么了？”江承影追了上来，见他捂着头，担心道，“哪里不舒服吗？”

    陆离面有难色：“我没事，少爷。”

    江承影看了看他，又看到不远处的总经理办公室，以为他是为了要见到自家舅舅而烦恼。毕竟当初温陵被他爸妈逼问得那么难堪，现在两人要确定关系，少不了要过家长那一关。

    他揽住陆离的肩膀，安慰说：“你是不是怕见我舅舅，嗯？”

    陆离顺势点了点头。

    江承影想起当初对方在书房里对他爸妈说“我没有喝醉”时的神情，既寂寥又有豁出一切的勇决，感到一阵心疼。现在江承影说什么也不会让他独自一人面对那些压力了。

    “别担心，我舅舅不会为难你的。”江承影朝四周看了看，确认没有外人后，附耳说，“真的不用紧张，我舅舅他……也喜欢男人。他会理解我们的。”

    “什么？！”

    “别声张。”江承影示意他压低声音，“你不觉得奇怪吗？我舅舅三十多岁的人了，条件又那么好，为什么一直都没结婚？”

    陆离说：“……不觉得。”

    他跟在俞克寒身边半个多月，绝大多数时间对方都像是一台高效的机器。上班的时间段里绝对不谈私事，下班后如果没有应酬，会按部就班地在公寓健身房里锻炼，周末偶尔出门听一场歌剧。

    俞克寒的生活被各种事务填充得满满当当，以至于让人产生了一种感觉：他从很久以前就按照这个模式生活着，直到很久以后也会是一样。

    “我以为俞先生……喜欢自己一个人。”

    江承影笑了一声，说：“这么说也没错，反正三十多年了，舅舅都没找对象，没道理这时候又改主意了。”

    “当初他和外公外婆把这事挑明的时候，身边也没有男朋友。我是听我妈说的，舅舅被好生一顿打，在医院都住了个把月，就是没服软。后来我外公顶不住了，要他回来继承家业，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舅舅当时说了，虽然他还没有喜欢的人，但他必须和家里说清楚这件事，不能让以后可能和他共度一生的人受委屈。”

    陆离低低的“啊”了一声，想起来早上俞克寒对他说，他没有结婚，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他听到的时候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现在想来，对方根本就是向他坦诚了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

    江承影还在回忆着自家舅舅当年出柜的事迹，用力地握住陆离的手，承诺道：“外公当初没能拗过舅舅，我爸妈现在也拿我没辙。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陆离迟疑地问：“如果他们不同意呢？”

    “那我们就出国好了！”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有为两人的未来考虑，江承影郑重地说，“你不是一直想出国读研吗？反正语言成绩早就有了，现在又是申请季，我和你申一所学校，到时候我们就一起走。”

    他把未来规划得很美好：“我们可以合住一套公寓，不要很大，你喜欢就好。屋子里都按着我们的心意布置，还可以养只猫，养只狗……”

    陆离听得神往，好像两人真的已经办理好手续，在风景宜人的小镇租下房，每天怡猫弄狗，穿梭在满是方尖顶建筑和常青藤的校园里。

    “好啦，别想了。我先帮你把东西搬下楼。”江承影揽着陆离的肩膀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口，按下门铃，“说起来舅舅可你当也在帮我们，不然怎么会把你调来市场部一一”

    ……

    “叮铃一一”

    “叮铃叮铃一一”

    办公室的门铃声响起，秘书想要提醒有人到访，看到俞总经理注视屏幕面有所思的样子，选择了保持沉默。秘书以为他正在思考重要的商业决策，但不知道，那台电脑上运行的并非文档编辑器，而是接入了公司的监控系统。

    俞克寒一手支着下颌，看得津津有味。

    从市场部办公室到电梯，再到33层楼的走廊，他已经看到两个年轻人做出了不少亲密动作，牵手，揽肩，甚至亲吻。

    原来小仆人不只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为这些接触感到羞涩，连和心上人亲吻时，也会展露出那样的表情……怎么说呢，就像是清楚自己即将被摆上供桌的小羊羔，心底还在为即将发生的时候感到担忧与害怕，脸上却要强作镇定，带着纯洁的、献祭般的神色，把不安都掩藏起来。

    其实就算小仆人不隐藏起那些情绪又有什么关系呢？他那个未经世事的外甥，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心爱的人，但如果换成是他，只要小仆人愿意，他完全可以将对方完全笼罩在羽翼之下。

    但他知道小仆人不愿意。至少现在还不愿意朝他走来。

    “去开门。”俞克寒最后扫了一眼监控画面，觉得两人并肩而立的样子有些刺眼。他点击鼠标退出监控，随意打开一份文档。

    秘书把两人请进办公室。

    江承影一见俞克寒，就朗声笑道：“舅舅！我来帮温陵搬东西。”

    他的脸上洋溢着喜气，遮都遮不住，俞克寒只看了一眼，就越过他看向他身边的人。和他外甥站在一起，小仆人的身形显得就有些瘦削了，一身西装衬得腰细腿长，有种清癯的美感。

    “俞先生，我来拿些杂物。”声音也是清朗的，让人喜欢的。

    俞克寒的视线最后落在陆离的肩头，那里还搭着江承影的一只手。同辈之间勾肩搭背是常有的事，但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他们这绝不只是友人的亲密而已。

    俞克寒笑了一声：“去吧。”

    陆离低着头想要去特助的隔间，江承影拉住他，说：“舅舅，我想和你说一件事。”他紧紧握着陆离的手，对自己的长辈承认：“之前你问我，我让温陵回来，要给他一个什么身份。我现在想好了。”

    “他会是我的男朋友。”

    “是吗？”俞克寒掀起眼帘，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他的反应太平淡了，完全不在江承影的预料之内。江承影愣了愣，说：“舅舅？”

    俞克寒说：“你又不是我儿子，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不需要我的同意。”

    “那舅舅你支持我和温陵吗？”不反对就是支持了，江承影露出兴奋的笑容。

    俞克寒没回答，转头看向陆离：“你要和他在一起？”

    这一眼在江承影看来只是寻常，但陆离感到了莫名的压力。他被赶出江家的时候，是俞克寒收留了他，他也答应过对方绝对不会和江承影再联系，但现在……俞克寒会怎么看他？会觉得他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吗？会以为他是看上了江家的权势，所以才出尔反尔不肯放手吗？

    还有昨晚，昨晚他们发生的那些事……如果俞克寒也喜欢男人，他们昨晚的事真的只是酒后失控、擦.枪走火吗？

    陆离不敢回视，用力地抓住江承影的手，就像是即将溺水的人抓住了荒海上唯一一块浮木。他缓慢又坚定地说：“是的，俞先生。我想和少爷在一起。”

    江承影闻言感动不已，将他揽向自己，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啵。

    “去搬东西吧。”俞克寒烦躁地松了松领带，没让暴躁的情绪继续加深，“想想怎么和你的父母交代。”

    江承影高兴道：“好的，舅舅。到时候还要你帮忙！”说完他大步往隔间去了，准备展示展示自己男友力爆表的一面。

    “温特助。”俞克寒喊了一声。

    陆离心中一颤，停下脚步，偷偷觑了眼江承影的背影，才有勇气问：“俞先生？”

    他害怕对方当面指责他背信弃义，也害怕对方动用强制手段，分开他和江承影。

    然而俞克寒只是将他和办公室那扇宽广的落地窗都望进眼里，可惜道：“你来这间办公室的第一天，我就说过，你很适合这扇窗户。”

    陆离抬起头，面露不解：“嗯？”

    俞克寒没有解释，只在心里想着，也许等不了多久，他就能看到自己一直想看的动人风景了。

    希望那时候，小仆人能哭得好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