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卡尔斯把这个疑问抛出来时，他听到他的系统第一次如此正色严肃的反问道，“如果让你杀人，之前任务中的那些人，你会把他们全都杀死吗？”
卡尔斯一愣。
因为他其实并没有想过这么多，魔族中人在互相争斗时，下手轻重完全看心情，因此失败者无论是重伤还是死亡都有可能。再来，魔界秉持的一直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法则，失败者的性命没人会在意。他在心里如实回答，“……有的可能会，有的可能不会？”
系统：这就是问题所在。你没有一个判定的标准，没有自己的底线，你只是凭心情去决定他们的生死。
卡尔斯皱眉：有什么问题吗？他们都是——按照这里的说法，他们是人渣，甚至是罪犯。
系统：宿主，你不能按照自己想法来判定那些人该不该死——这里是有法律的，人们的社会有一套自己的运行法则。在法律有效时，那些人应该交给律法来惩戒。
卡尔斯：……可我记得，有很多罪犯都逃脱了法律制裁，哥谭这个现象就很严重了，而且哥谭还没有死刑。
系统：如果你以后再遇上这种人——他罪大恶极，肆意妄为，法律都无法制裁。那么我将不会再阻止你。
卡尔斯似乎懂了：你的意思是，法律有用就按法律来，法律没用自己上？
系统：大致是这个意思……所以，不是英雄不能杀人，而是，英雄也不能凌驾于法律。以后，你会对这句话有深刻的体验了。
卡尔斯细细琢磨着这句话，似懂非懂。
系统知道，它的宿主在成为英雄的这条道路上缓慢前行，一路上，他会逐渐形成自己的价值观和是非观，而它需要做的，就是把他引导到一条不一定正确却至少不是错误的道路上。
卡尔斯对系统现在才告诉他这些感到纳闷：你怎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这句话？
系统：因为之前有许多宿主在一开始就被准许杀人，我们也在一开始告诉了他们这些限制与要求。但是……就算告诉他们不要过多触犯法律……他们动手杀人杀的的多了，最后也会控制不住自己。毕竟能力强大的他们，主观想法很容易会占上风，随后会完全按照自己的喜恶来决定那些罪犯是否该死。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我们系统决定，直到宿主拥有一定约束自己的能力，并且自主产生“英雄是否能杀人”这个问题后，再开放宿主自主杀人的权限，以此提高‘成为英雄’任务的成功率。
卡尔斯：开放权限？
系统：是的。在此之前，就算宿主想杀人也会被及时制止，比如使用强制昏迷、高强度电击等。
卡尔斯惊了：不是，你们这样不怕我做任务的时候被反杀吗？
突然恢复轻快语气的系统：系统有分寸哒！记住了，以后除了遇到法律无法解决的人渣或者紧急情况，不要随意用你的能力杀人！权限一旦开放无法关闭，你要是成了无底线的自以为是的正义之士，英雄任务会直接被判定为失败的注意噢。
卡尔斯：紧急情况又是……
系统：就是你在救人时除了干掉对方别无他法！好了好了别叨叨了，你发呆的时长足够BAU他们怀疑你了，快回神！
对被自己的话唠系统吐槽话多感到不可思议的卡尔斯还想说什么，却在听到后半断话时把爆粗口的话憋了回去——又把自己现在是格温给忘了。
他急忙抬头，看见了两人略带疑虑的眼神。
*
五分钟前。
瑞德望见，在他说完“一个人是孤证”那句话后，少女的双眉轻轻的蹙起，嘴角抿着，整个人散发着低气压，他不知所措的去看JJ，不明白少女怎么又不高兴了。
JJ深深的叹了口气，她真为自家乖宝宝的情商感到捉急——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瑞德：？？？
“格温，他会被绳之以法的，我们向你保证。”要不是还有外人在，JJ特想揪起小博士的耳朵喊：她当然是担心找不到另一个受害人或者找不到证据去逮捕那个对于她来说是潜在危险的人啊！
算JJ猜对了一半吧，因为她怎么也不会知道——这个少女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并且这个暂居灵魂还有个系统，正在内心里和系统谈正事呢。
因此JJ说完话，少女也没半点反应，还是一副烦闷怔忪又失神的模样。
收到瑞德宝宝略带同情的眼神，JJ默默心酸：有点尴尬。
在又叫了少女几声后，两人发现少女像是屏蔽了他们的声音一样，根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古怪极了。
正当JJ要出手拍打少女的肩膀时，少女蓦的回神了，下意识急促的动作像是突然意识到到这里还有其他人，感觉就像是有人在那副躯壳里悄悄提醒少女似的。
“抱歉，我刚刚在想事情，走神了。”少女轻柔的声音里裹着歉意。
瑞德和JJ本来也没打算再这个时候刨根问底，深究一个受害人得心理，于情于理都不大合适。
“没关系。”
随后，三人又经历了一轮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讨论后，就结束了谈话。因为案件也说的差不多的，该问的也问了。
接着，瑞德和JJ收拾好了床上散落的资料和照片，告知少女他们还会继续跟进这个案件。
走之前，JJ又安慰了少女一遍，说那个老师会在审讯室待上几小时，在这期间，应该会有什么破绽和线索，同时，他们还会去找找蜘蛛侠，希望能知道确切绑架地点，从而找到什么证据，去证明那个老师是凶手。虽然大概率那个绑架地已经被销毁了，不过还是要尝试下，万一那个地方还在呢？
JJ拍拍少女的肩膀：“回到学校后，若是遇上危险或者有了什么线索，及时联系我们。”然后她率先走了出去。
瑞德跟上，还没走出一步，被拽住了衣角。
“电话号码？”见瑞德茫然的盯着他，卡尔斯提醒道。“不然我怎么联系你们？”
“呃……呃好的？”
他从本本里撕下一张纸，留了电话号码给女孩。
他关门转身，对上了旁边的JJ的眼睛，那眼里，溢满了促狭的笑意。
瑞德：……
和格温家人打完招呼，瑞德和JJ出了医院，向停车场走去。
车是当地警局的警车，暂时被BAU征用了。
JJ钻进了主驾驶的座位，而瑞德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边系安全带一边低头碎语，“那个女孩，我是说格温，她有些奇怪。”在病房里他没说，现在他可忍不住了。
他想和JJ讨论一下女孩的奇怪之处，结果遭受到了同伴的打趣：“格温挺坚强挺勇敢的不是吗？肯定也给你留了个好印象，嗯……况且她还是个漂亮女孩。”
“嘿——别这样，她才16岁。”
“这个年龄早就能谈男朋友了，荷尔蒙这个东西可说不准，我可是看到了，你给那个女孩留的私人号码。可不是BAU的办公室号码。”
瑞德挂着泛红的耳垂，支支吾吾反驳，“这个案件她是重要人物——”
“以前的案件也有重要人物。”
“她精神方面的问题你可能没注意到，我——”瑞德想把话题强行扭转回去。
“我注意到了，可这和私人号码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小博士是因为自己当时有点紧张才留错了号码，又不好意思去改了——那个女孩到后面表现的不怎么待见他，却叫住了他还要电话号码，即便是因为案情，他也有点吓到，手一哆嗦，脑子一抽，写错了。
“好吧，实际上我是不小心留错了……”
“那不就是荷尔蒙作祟？”
瑞德说不过JJ，急了，非要要给她科普荷尔蒙是什么，“荷尔蒙是一种激素，就是高度分化的内分泌细胞合成并直接分泌入血的化学信息物质……”
JJ投降，“OKOK……我懂了。”她停止打趣，打开发动机，踩下油门，握着方向盘驶向了街道上。
“回归正题。格温确实有问题。她在努力演绎资料上的那个格温，表现的不是真正的自己，或许就是你说的，她有精神方面的问题，精神分裂？”
瑞德：“可她没有精神分裂史，也不太像……但是她的表现，确实像是一个身体里有不止一个人存在。”
“或许是潜在的，这次的危机一下把它激发了出来，可能是心理创伤的应激反应。实在担心的话，等到结案，我们可以对她进行一次心理评估。”
“说的也是，问问她父母的意见之后……可以……”随着引擎飞速转动的声音，车速逐渐加快，两人的谈话声断断续续，散落入风，渐渐飘远，慢慢消散。
病房里的卡尔斯，在和刚睡醒的格温小姐姐说话。
格温：幸好我提醒你要了电话号码，不然之后怎么联系他们。
卡尔斯：……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只是知道手机这个东西，但是从来没用过。自己都没号码没手机，怎么会记得要别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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