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组织了阿富汗的袭击？
自从克莱尔醒来之后，没有一天她不在想这个问题。
那无疑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袭击，来者准备充分，装备精良，能在一群车队中没有任何试探地准确打击到托尼的车队，这除了运气太好之外只有剩下一种可能——有人策划了这场袭击，况且袭击者的身份还如此引人深思——一群散装佣兵。
托尼的阿富汗之行是保密的，只有公司高层知晓，而且没人可以确定托尼会上哪辆车，他一向随性而为，哪怕行程安排的是他和罗德上校乘坐同一辆车，他也可以当场反悔。
而托尼也确实这么做了。
接下来知道托尼会在哪辆车上的人就变少了。
首先可以排除所有在场军方人员，他们和托尼没有利益冲突，相反他们还是休戚相关的是利益共同体。
斯塔克工业一直和军方保持着长期良好的合作关系，其军火威力之巨大，市场上还没有任何一家公司能够与之比肩，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正是因为有了斯塔克，才有了他们在战场上的所向披靡（不要跟我谈战术，就是火力覆盖），而托尼作为公司武器研发的核心人物，杀死他无疑是自绝后路。
在剔除了这么一大片人之后，只剩下两个人还能知晓这件事情。
一个是克莱尔她自己，另一个就是奥巴代亚斯坦。
他在托尼上车前给他打了一通视频电话。
奥巴代亚斯坦作为托尼父亲霍华德斯塔克那一辈的人物，按理说应该不会对托尼有任何不轨举动，托尼是他看着长大的，就像他的孩子一般。
在所有人眼中，奥巴代亚几乎对托尼做到了父亲应该做到的所有事情，教导他，引领他，在他闯祸时为他收拾烂摊子，在他伤心时安慰他支持他，而托尼也对他交付了全身心的信任。
他本该是最不可能伤害托尼的那个人。
但世事无常。
“我不会杀死他的。”这是托尼和奥巴代亚之间的恩怨，克莱尔无权插手，“我是个文明人。”
夏娃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咯咯笑了起来：“文明？死亡使者、奠基人、地下世界的太阳，暴君克莱尔？”
克莱尔正在装子弹的手一顿，一向平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尴尬，许久才闷闷地说道：“我讨厌十八岁时候的我。”
“事实上，这是你十九岁才喊出的名号。” 夏娃不留情面的指出。
克莱尔准备妥当，拿起手机，在地下车库里挑了一辆不那么显眼的黑色跑车，让贾维斯启动——托尼给了她这个权限。
“你现在要去哪？”夏娃问。
克莱尔手指轻点着方向盘：“住的最近的斯塔克工业董事会成员是谁？”
夏娃沉默了一下，搜集数据：“文森特布朗，他现在就在家。”
“很好。”克莱尔点点头，“就他了。”
她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派对？”夏娃问。
“谈话。”克莱尔回答。
文森特布朗同样住在马里布，距离托尼的别墅并不远，他今晚也收到了宴会的邀请函，但由于身体不舒服就没有到场，而是早早地睡下。
半梦半醒之间，文森特隐约听见杯子打碎在地的声音，他有些不耐烦地翻了一个身，手臂在床上摸索了一下，但是他的妻子在一个月前就与他分了居，自然就只能摸到一片冰凉的绸缎床单。有光线透过眼皮刺激着他的眼球，他茫然又有些困倦地睁开了眼。
床头灯不知道被谁打开了，静静地散发着昏黄的光线。
房间里静地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文森特迷惑地皱着眉，仔细思索着自己是否在睡觉前关了灯。
但他今天身体实在是不舒服，脑袋混沌，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干脆撇撇嘴，伸手去按床头的开关。
就在他的手指刚摸上开关的那一刻。
“布朗先生。”
突然又一道陌生又稍带些沙哑的女声在寂静地房间里响起。
文森特被吓得一个机灵，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他猛然地看向声音来源处——他的床尾。
一个身穿黑色西服，头戴黑色面罩的人正坐在靠墙的沙发上，她有大半身影隐没在黑暗之中，双腿交叠伸直，手搭在腹部，背靠沙发，坐姿非常轻松。一只蓝色的眼睛裸/露在外，正冷冰冰地打量着他。
文森特看见了她手中握着的装有消音管的□□。
“我很抱歉打扰您的睡眠，但是我只有不超过半个小时的时间来和您进行谈话。”
对方的声音经过面罩的吸收显得有些沉闷，但这还是压制不住她语气里的刺骨寒意。一滩混合着金色酒液的玻璃碎渣正躺在她的脚边，看上去那就是她叫醒文森特的闹钟了。
文森特被吓出一身冷汗，身体忍不住打抖，咽了一口唾沫，声线颤抖的询问道：“你……你是谁？”
他的手指慢慢挪动，一点一点地靠近墙壁上台灯开关旁边的警报装置。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来这只想和你谈谈有关斯塔克工业仍然兜售武器的事情。”对方冰蓝的眼睛一眨不眨，视线牢固地黏附在文森特身上，冷冰冰地像猎食的猛兽，又警惕又漫不经心，“据我所知，斯塔克先生已经关闭了武器部 。”
“斯塔克派你来的？来杀了我？”
文森特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以此来增加自己的底气，他的手指已经碰到了警报装置，只要他一按下，整栋别墅的佣人和保安都会被警报吵醒，而且全副武装的警察也会在五分钟之内赶到。
对方还是一动不动，语气冷漠，说出的话却是实打实的难听：
“这与斯塔克先生没有关系，我只是不忍心一个如此高尚的决定被像您这样利欲熏心的渣滓所拖累。”她顿了顿，“另外，我是个文明人。”
文森特冷笑一声，目光嘲讽：“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他狠狠地按下警报按钮。
但是警报声没有如约响起。四周还是一片寂静。
文森特心惊，面露恐惧地又多按了几下。
“这栋别墅的报警装置已经没有用了，布朗先生。”对方抬起拿着□□的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文森特的脑袋，语气平缓道，“现在我们能来一场文明人的谈话吗？”
她单手拉开保险栓，咔嗒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十分刺耳。
文森特希望破灭，面如死灰地收回了手，看着对方，绝望地说道：“你想要什么？”
枪口一丝颤动都没有，平稳又精准地正对着文森特眉心的位置，如同她从面罩里透出的嗓音一般：
“我需要您三天之后召开董事会，然后取消对托尼斯塔克的强制令，并且拒绝在一切有关武器出售的文件上签字。”
听完要求的文森特已经镇静下来，他冷笑一声：“你干脆逼我把股份转让给斯塔克好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还真是文明。”文森特无力地把头靠在床头，语气讽刺，“如果我不这么做呢？你会杀了我吗？”
“不。”对方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我说过我是一个文明人。如果您不配合的话，那我只能真诚的希望您是一个正直而高尚的人，您的过去荣耀，未来光辉，一生洁白无垢，不沾污秽。”她顿了顿，眼睛里爆发出一股刺骨的寒意，“因为您但凡有一丝黑点，我都会如同最优秀的猎狗一般对您穷追不舍，直到撕烂您道貌岸然的伪装，咬烂您故作善意的假面，把您拖入身败名裂的深渊。我会把这件事情做的残忍，但是迅速。”
她把□□收回，搭在腹部，恢复到了原本随意又舒适的坐姿，淡淡地询问道：“您是这样的人吗，布朗先生？”
他当然不是！
文森特布朗又不是像托尼斯塔克那样的富二代！他的财富都是自己辛苦打拼，一点一滴地积累起来的。一个没有资本、一穷二白只有点小聪明的穷小子怎么打破固化的阶级，在吃人的资本世界中赚到第一桶金？反正不会是完完全全的正派就对了！
即使对方已经把枪口移开，文森特不再直面着死亡的威胁，他却感受到了真真正正的巨大恐惧。
他睁大了眼睛，呼吸急促，手脚冰凉麻木，死死地盯着那个几乎要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影，和那只漂亮又冰凉的蓝色眼睛。
她是……
是……
文森特脑中灵光一闪，恐惧淹没他的头顶，心脏急剧收缩，音调陡然升高：“你是……”
“嘘……”克莱尔带了皮质手套的左手食抵住面罩上嘴唇的位置，轻轻打断了文森特接下来要说的话，“别说出来，布朗先生。您还没有资格称呼那个名字。别把一场文明的谈话变成血腥的派对。”
文森特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又绝望的呜咽，满头冷汗，脸色苍白，胡乱地点了点头。
克莱尔满意地轻点了头颅，猛地站起身来，吓得文森特瑟缩了一下。
“现在，我要说晚安了，布朗先生。”
她的语气淡淡，抄起一旁桌子上一瓶没有喝完的酒，脚步无声地向着卧室门口走去。
“你知道的吧。”文森特在她即将触碰到门把手时声音颤抖的开口，“仅凭我一个人的股份根本无法撼动董事会。”
克莱尔停下手中的动作，慢慢侧过身，冰蓝的眼睛在黑暗之中像是恐怖的鬼魅：
“您不会是一个人。”
她语气笃定，打开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直到那道黑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文森特才猛然松了一口气，像窒息的人重获空气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完全滑落进被子里。
托尼斯塔克是什么时候搭上她的？！
但文森特的大脑已经不能去思考这个问题了，现在他只知道，一切都得顺着那个人的心意来。
克莱尔回到别墅的时候托尼已经回来了，他脱不下机甲，正被卡的不能动弹，和贾维斯抱怨。
他看见克莱尔开着车从通道进到工作室的时候还有些迷惑。
“你去哪了？”托尼问，“现在已经是零点三十六了。”
“买酒。”克莱尔晃了晃手中的半瓶酒，看着正努力想办法脱下机甲的托尼，神色平静。
托尼配合着露出了然的眼神，看了看她另一只手上抓着的东西：“那个面罩呢？”
“赠品。”
托尼点点头：“那我喜欢这个赠品，下次你得带我一起去。”
“好的，托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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