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淳贵妃屋里出来之后, 傅姒回去换了身便服,便出宫去了。
马车上, 青榆缓声道:“县主,御医已经说了, 二皇子无大碍,怎的县主还这样急急的往密云卫去?”
傅姒懒懒的靠在大引枕上,似笑非笑道:“姑母来了这么一招,把徐家都牵涉进去了,我怎能让她这样得意。”
说罢,傅姒吩咐外面驾车的婆子道:“再快一些。”
这样过了半个时辰, 马车终于到了密云卫。
勇国公听说她来了,急急赶了出来, “你这孩子, 怎还这样舟车劳累, 往这边来了。”
只话虽这么说, 勇国公如何不知, 该是姒儿担心徐家因此被牵扯进去, 变得被动。
所以,没等傅姒开口,他又沉声道:“姒儿, 你莫要担心, 此事皇上虽多少也会疑心大舅舅和贵妃联手,不愿让二皇子涉险。可也不过是疑心罢了,皇上若因此想动我们徐家, 还没这样的能耐呢。”
傅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道:“大舅舅,有您在,姒儿又岂会担心我们徐家不能全身而退。姒儿只是不甘心,不想让姑母这样得意。”
看她这样,勇国公暗暗叹息一声,他虽知道姒儿上一世受的苦,可这会儿看她这般,还是不由心生怜惜,觉得上一世是自己未能护好她。
见大舅舅这样的眼神,傅姒怎能不知他又多心了,轻声道:“大舅舅,您别多想,我没事的。”
话才说完,就有侍卫过来回禀道:“国公爷,太子殿下和三皇子也过来了。”
二皇子出了这样的意外,这个时候太子和三哥哥过来,对傅姒来说,倒也不算意外。
毕竟,姑父最想看到的是几位皇子兄友弟恭。
很快,太子和宋祈禛便过来了。
傅姒不由朝三哥哥望去,只她也未多做停留,以免惹了太子疑心。
太子和宋祈禛方才出宫时已经听说傅姒也往这边来的消息了,想到宋祈钰不过是遇到个小小的意外,都未伤及骨头,可姒妹妹却这样心急的过来探望他,太子便不免打趣道:“姒妹妹到底和二弟不一般呢,要说这从小到大太子哥哥也算看着你长大的,可怎么你眼中竟唯有你二哥哥呢?”
若是往日,太子怕也不敢这样打趣傅姒,可近来东宫格外得意,尤其姑母为了留二哥哥在京,弄了这一桩又一桩的丑事,太子怕是更得意了。
傅姒又岂容他这样意有所指,当即冷了脸转头不欲理他。
这傅姒自幼被父皇那般宠着,太子又怎会把她的无礼放在心上,而且,他见多了那些规规矩矩的贵女,所以看着傅姒这般骄纵,倒不觉让他一乐,忍不住低笑出声。
有了这样的小插曲,几人过去看二皇子时,傅姒便有些闷闷不乐的。
等到太子和宋祈禛离开,宋祈钰便急急问道:“姒妹妹,你是怎么了,可是有谁惹你生气了?”
傅姒也没有瞒他,甚至是添油加醋的把太子对她的无礼给说了出来。
宋祈钰果真是脸色一阵阴沉,气的在床、上捶了一拳:“是二哥哥无用,原想着借着这次西征,必能立了军功,这样二哥哥便不必这样居于东宫之下。可没想到,偏偏却出了这样的意外。”
若说宋祈钰对淳贵妃没有生疑心,这当然不可能。
可他却还是存了一丝丝的幻想,觉得母妃不止于此。自己上一次已经明确的把话撂在母妃面前,母妃不可能丁点儿都未听进去。
傅姒忙伸手拦着他,道:“二哥哥,你莫要这样伤了自己。”
说罢,她有些哽咽问道:“二哥哥,依着你的骑术,怎么会好端端的从马上摔下来呢?莫不是东宫的人在动手脚?若真是这样,二哥哥可得好生彻查,断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否则,岂不让太子愈发得意了。”
宋祈钰听着她的话,却是不由怔了怔。
今个儿这样的意外,他何尝不想彻查,可心中又怕是母妃背后动的手脚,所以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可这会儿听姒妹妹这么一说,他也不由对东宫起了疑心。
是啊,自己不能往西北去,在一旁看戏的只会是东宫。
这么想着,他脸色更是阴冷,气急道:“姒妹妹说的是,此事怕真的和东宫脱不了干系的。”
傅姒见他这么容易便入了圈套,心中一阵嘲讽,不过面儿上并未显露出来。
宋祈钰既已对太子起了疑心,调查的事情自然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只如今他手中未有任何证据,自然不可能直接朝太子发难,可若让他这样一直沉默,他也不是这样的性子。
想了想,他冷冷道:“去,去把马厩那边的管事给我叫来!”
听他这话,傅姒岂能不知,他只是要杀鸡儆猴,彻底把事情给闹腾大了。
这边,马厩的管事段胥听着二皇子叫他过去,顿时有些不安。
只这样的不安,倒也并未让他真的六神无主了去,毕竟这事儿是贵妃娘娘差人交代他做的。贵妃娘娘总不至于不保自己的。
所以,等他去了二皇子屋里时,瞧着是急急请罪,可说出的话却是让二皇子差点儿没当场砍了他的头。
“殿下,那匹马今个儿这样让殿下受惊,奴才方才已经差人把这马乱棍打死了,还请殿下息怒。”
什么?一个小小的马厩的管事,竟敢瞒着所有人把这马给弄死,这在宋祈钰看来,可是有销、毁证据的嫌疑。
傅姒在一旁却看的心里直乐呵,这密云卫一直都有大舅舅管着,在大舅舅眼皮子底下生了这样的事情,可见大舅舅也是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看来,大舅舅心里早有谋划呢,即便自己不来,大舅舅想来也不会让贵妃这样算计了去。
“你这奴大欺主的东西,事情还未彻查,你竟敢这样自作主张,来人,给我把这贱奴拉下去,杖毙!”
段胥闻言,终于知道怕了。可他方才敢那般回话,皆因二皇子心中多少也会疑心是贵妃娘娘所为,便是碍着这个,二皇子也不该追究此事。
何况,事发已经几个时辰过去了,足以表明二皇子的态度。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突然间,二皇子就跟转了性子一般,要彻查此事。
怎么会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屋里也唯有县主在呢,可段胥又怎会疑心是傅姒动了手脚,毕竟这阖宫内外谁不知道,这县主被皇上娇宠着,天真懵懂。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还请殿下息怒,留奴才一条狗命!”段胥急急磕头求饶道。
这话一出口,宋祈钰却愈发生气了,这小小的管事,难道自己堂堂皇子还不配要他的狗命。
这么想着,他气急便摔了身侧的杯子,噼里啪啦的声响中,他冷冷道:“来人!拉出去杖毙!”
见他这般,段胥岂能不知他不是开玩笑,想都没想开口道:“殿下饶命,殿下,此事奴才又哪里会有这样大的胆子,皆是贵妃娘娘不想让殿下往西北涉险,才安排奴才暗中行事的。”
话音刚落,屋里死一般的静寂。
傅姒则佯装震惊的看着他,下一秒,她猛的一拍桌子道:“你这奴才,为了自己的狗命竟敢牵扯到贵妃娘娘身上。说!到底是谁指使你做的?”
段胥这个时候是百嘴莫辩了,急急磕头道:“县主殿下明察啊,奴才一个小小的管事,奴才有再大的胆子,如何敢拿殿下的身子开玩笑。此事,确实是贵妃娘娘身边的沈嬷嬷差人来传话的。”
沈嬷嬷?这奴才从未入过宫,又岂会知道母妃身边的得力嬷嬷是沈嬷嬷。
这个时候,宋祈钰又岂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瞬间指尖忍不住的颤抖,只没等他开口,却听傅姒冷冷道:“来人!把这奴才堵了嘴直接杖毙!我就不信,日后还敢有人借此攀咬到姑母身上!”
很快,段胥便被人押了出去。
宋祈钰攥紧手,喃喃道:“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母妃安排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一次次的相信母妃,母妃竟然一次次让我失望。”
傅姒忙安抚他道:“二哥哥,这段胥死了,那必定不会牵扯到姑母身上的。这亏得是二哥哥决定彻查此事,否则,这段胥若落在皇后娘娘手中,或者是别的什么人手中,把这事儿给嚷嚷出来,那姑母可就被动了。二哥哥更是丢尽了脸面。”
想到姒妹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竟然为了替母妃守住秘密,保住自己的颜面,方才那样直截了当的让人处置了段胥,宋祈钰怎能不心疼。
他忍不住抓了她的手,道:“姒妹妹,是二哥哥没有保护好你,为了二哥哥,竟然让你手上沾了血。”
傅姒低声道:“二哥哥莫要这样说,只是姒儿还想求二哥哥答应姒儿一件事,二哥哥千万别因着此事和姑母生了嫌隙,姑母这么做,也都是为了不让二哥哥涉险。”
宋祈钰闻言,去自嘲的勾勾唇角:“母妃不想我往西北涉险,却这样算计我从马上摔下来,我是侥幸没成了瘸子,否则我日后还如何有颜面出现在众人面前,还如何自处。”
“母妃这样的爱,我受不起,也要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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