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死人不成?还不拉了这孽障下去!”
在陈大娘子面前如此丢脸, 傅家老夫人怎还能沉得住气,厉声道。
傅妙却越发被逼急了, 祖母这般,莫不真如自己所想, 祖母真的想借着这机会, 给爹爹续娶。
想到这个, 她挣扎的更厉害了,眼泪刷的更是落了下来, 不忿道:“祖母,您怎能这样,这些年娘亲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落得如今这般境地,我如何不知定是姑母和您逼着娘亲么做的。可娘亲已经被逼避居妾位, 为什么祖母不能多怜惜娘亲一些, 反倒放任陈大娘子这样的人这般作践娘亲!”
若说方才她那般无礼,且还能当她是孩子气,不懂事。那此刻这番话,便是对傅家老夫人心存怨怼了。
何况,她竟敢说什么周氏避居妾位是傅家老夫人和淳贵妃所逼, 这事儿确实不假,可既然周氏已经御前请旨,那么这个时候,这些话万不能再提及的。否则,岂不是藐视皇威。
“你这孽障, 竟敢这样口无遮拦!看来是我这当祖母的平日里太纵着你了。”
傅家老夫人猛的一拍桌子,下一瞬又道:“来人,给我上家法!”
众人闻言,皆愣在了那里。
李嬷嬷也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主子。
傅家老夫人把这些看在眼中,可她却丝毫不能在这个时候心软。今日这孽障这般不知规矩,陈大娘子常年往诸侯府中去,此事她若不好好教训这不知所谓的东西一番,只怕今日之事愈发惹了流言蜚语。
听说祖母竟然要对自己动家法,傅妙先是不可置信,之后便是委屈和愤怒。
这姑娘家都是最要脸面的,祖母却这样对自己,这还是往日里宠着自己的祖母吗?
还是说,如今娘亲避居妾位,祖母其实也觉得因着娘亲脸上无光,因此也连带着嫌弃起自己来了。
想到这些,傅妙更是歇斯底里了,满目的不甘道:“祖母,您不能这样寡情,娘亲是避居妾位,可爹爹心里唯有娘亲一人的,这个时候必定不会再续娶的。祖母难道就不怕自己一己之私,让爹爹和您生了嫌隙,何况,娘亲肚子里可还有弟弟呢?祖母难道连这个都不顾了吗?”
李嬷嬷一听,脸色更是一阵苍白,无需老夫人发话,她直接给几个婆子使了眼色。
那几个婆子这个时候又岂敢再犹豫,三姑娘这番话,哪里只是不敬了,这几乎是在指着老夫人的鼻子骂呢。而且,还有威胁老夫人之意。
这纵然三姑娘是周氏所生,老夫人这个时候怕也因此真的和三姑娘离心了。
傅妙见李嬷嬷这般,更是气急道:“你这贱婢,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折辱我了!”
没等李嬷嬷开口,傅家老夫人便一把摔了身侧的杯子,气呼呼道:“来人,给我打!今个儿不好好教训她一顿,她怕是都不知自己是谁了。”
老夫人话音刚落,几个婆子已经强扭着傅妙趴在了长凳上。
傅妙挣扎着要去咬几个婆子,只还没挣扎几下,手脚就被绳子给绑住了。
随即,身上便一阵痛意传来,傅妙大喊一声,终于知道怕了,哭着看向傅家老夫人,大叫道:“祖母,妙儿不敢了,妙儿再不敢了。”
有她方才那番话,傅家老夫人已经是彻底对她寒了心,这个时候,又岂会松口。
这孽障,拿儿子对周氏的情分压自己也就罢了,竟还敢把周氏肚子里的孩子搬出来。她还没死呢,她就这样叫嚣,眼中怕是再无她这个祖母的。
既如此,她何须怜惜这孽障。
陈大娘子也未料到这般,只这个时候,她若是再不开口,倒有些说不过去了。
斟酌了下,她缓声看着傅妙道:“三姑娘,侯爷续娶之事,这放在任何人家,都是再寻常不过之事。如今周氏已经避居妾位,若侯爷还这般待周氏,一直让她呆在正院,这如何能不招了御史弹劾,到时候这可就是欺君罔上之罪,我想即便是怀宁侯府怕也承受不住吧。”
“而且,这哪家后宅之事是一个姨娘掌控的,这说出去,岂不更是笑话。再说远一些,这逢年过节的府中总该和别府有往来的,我想其他侯夫人人怕是不想和周氏平起平坐的,这不是自降身价吗?”
陈大娘子的话像是如刀子一般戳到了傅妙心上,她挣扎的更厉害了,拼劲全身力气道:“你这贱人,竟敢挑唆祖母和我娘亲……”
陈大娘子却提醒她道:“三姑娘,周氏已经避居妾位,你怕是再不合适继续叫她娘亲的,该是姨娘才对。否则这传出去,别人岂不说侯府没有礼数。”
傅家老夫人却是被陈大娘子这番话瞬间给点醒了。
她原也未准备真的给儿子续娶,毕竟周氏是自己的侄女,此事拖着,总有风平浪静的那一天。可这一刻,她却觉得自己老了,到底是心软了,险些就铸成大错。
陈大娘子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遭了御史弹劾,到时候若有人借机抓着侯府不放,那儿子的爵位,岂不又是岌岌可危了。
想到这些,她看着陈大娘子道:“娘子这番话,我听了也颇有感慨呢。娘子且先回去,那些姑娘的画像我会细细看的,届时再请娘子往府上来。”
陈大娘子方才那番话确实是存了私心的,她这媒若是做成了,那自己在京中更是有名声了。
日后找她做媒的人可就更多了。
这么想着,陈家娘子便笑着告辞了。
等她离开,傅家老夫人再无需遮掩什么,直接看着傅妙道:“你这孽障!你知道你今日闯了多大的祸,祖母也不怕告诉你,若替你爹爹续娶,那也是因你之顾。”
傅妙一听便急了,怎么会这样?祖母怎能这样颠倒黑白,原就是祖母存了心思替爹爹续娶,这会儿怎么却成了自己的罪过了。
傅家老夫人根本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直接交代那些嬷嬷道:“把她带下去吧。没我的命令,不准她踏出屋子一步。”
傅妙听着,眼前一黑,终于是晕了过去。
李嬷嬷见状,暗暗叹息一声,对着老夫人道:“老夫人,您难不成真的瞅中哪家的姑娘了?”
傅家老夫人抚了抚额头,沉声道:“陈大娘子方才那番话,所说不错。我这个时候若是心软,怕到时候侯爷的爵位真的便宜了二房。”
李嬷嬷听着这话,怎能不知老夫人的心思。可她还是多少有些担心,“老夫人,三姑娘且闹腾成这般,周氏若是闻着这消息,怕也不会甘心的。”
傅家老夫人却是沉了脸:“她既选择避居妾位,那也该知道,这个时候不是逞一时之气的时候。若她真这点耐心都没有,那倒是我这些年白疼她一回了。”
李嬷嬷轻轻点头,又道:“三姑娘这样被抬回去,怕是这会儿周氏该也闻着风声了。依着周氏的性子,一会儿怕是要来替三姑娘请罪呢。届时,奴婢就担心老夫人狠不下这个心呢。”
傅家老夫人却直接道:“事情闹腾成这般,她还有脸往我跟前来。我今个儿也乏了,你便交代下去,我已经歇下了。至于别的,让她自己揣摩吧,她若真不能忍了这屈辱,那我又何须再怜惜她。”
这边,周氏闻着荣春院的动静,双腿一软,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她虽知道妙姐儿少不得惹了老夫人动怒,可没想到,她竟敢这样口无遮拦。
“太太,老夫人竟然动了家法,那想必是气急了。您这个时候万不能过去呢,否则,您便更被动了。”闻嬷嬷急急开口道。
周氏却自嘲的勾勾唇角道:“我即便急急过去请罪,怕姑母这会儿也不会见我的。”
看她如此神色,闻嬷嬷低声道:“太太,陈大娘子那番话,不管老夫人听未听到心里,太太您万不能示弱呢。若侯爷真的续娶,那您肚子里即便有孩子,您和三姑娘再无东山再起那一日了。”
周氏又岂能没想过这些,可这次,她是真的怕了。
她了解姑母,姑母虽疼自己,可这个时候断不会再拿侯爷的爵位冒险的。
她一时间懊悔极了,自己不该这么鲁莽就请旨避居妾位的。
确如陈大娘子所说,她既已避居妾位,如今在住在这院里,确实不合规矩。
都怪自己,是她想的太简单的。
这个时候,周氏恨不得能重新回到县主生辰宴前,那样,自己会不会就不会做这样愚蠢的选择了。
这时,丫鬟进来回禀道:“太太,三姑娘过来了。”
府中闹出这样大的事情,姜玉淑岂能不知。而且她和傅妙同住一个院落,瞧着傅妙被抬了回去,她岂能不怕。
而且,她更怕姨母真的退缩,如今姨母唯一能倚仗的便是和姨父的情分了,这个时候若有了新太太,那姨母可就真的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而自己,也会步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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