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贵妃怒气冲冲的出了宫。
车轱辘的声音从未像此刻这样让淳贵妃觉得头痛。
“嬷嬷,你说本宫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竟然被那丫头弄了个措手不及?”
可今个儿这事, 淳贵妃也知, 是自己那哥哥太不知所谓了, 若他但凡为侯府考虑,但凡顾及些流言蜚语,知道些后果, 也不至于如此。
难道是自己平日里太纵着哥哥了吗?想到这些, 淳贵妃忍不住扶额叹息一声。
很快,马车便到了怀宁侯府门口, 只今个儿这样的事情,傅家老夫人并未让人开正门。淳贵妃自然知道母亲这是不想节外生枝, 是以也没觉得不妥,扶着沈嬷嬷的手便急急从侧门走了进去。
傅家老夫人早已经差了身边的李嬷嬷在垂花门等着了。
见娘娘来了, 李嬷嬷急急上前回禀道:“娘娘, 今个儿这事儿老夫人实在是没法子了, 才不得不传了消息入宫的。”
“好了!”淳贵妃这个时候岂有心情听这些, 直接打断李嬷嬷的话, 气呼呼道:“姒儿呢?这会儿可还在祠堂那边?”
李嬷嬷恭敬的回禀道:“县主倒也没这样执拗, 抱了徐氏的牌位就回了昭宁院。只县主怕是还不知,娘娘您回府的消息。”
这死丫头,淳贵妃心中冷哼一声, 只也没直接往昭宁院去,而是先去了老夫人的荣春院。
方才那么一闹腾, 傅家老夫人多少有些不安,这会儿由姜玉淑侍奉着喝了些安神药。
听着外头丫鬟回禀,说是娘娘已经往这边来了,傅家老夫人终于是有了些精神劲儿,挣扎着就要起身。
淳贵妃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难掩关切道:“母亲这是被那丫头气的头疾发作了吧?”
这样的话,淳贵妃往日里也只有私底下会和母亲抱怨,可今个儿,她是气糊涂了,所以并未顾及姜玉淑这个外人的存在。
傅家老夫人却比她谨慎多了,笑着看着姜玉淑道:“淑丫头你先回去安慰安慰你姨母吧,你姨母如今怀着身子,可不能伤心过度,动了胎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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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淑不蠢,她怎能不知老夫人和贵妃娘娘有体己话要说,是以她乖巧的朝淳贵妃请安问好,之后便缓步退了出去。
等到姜玉淑离开,傅家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说你,都当贵妃的人了,说话还不知道忌讳。”
淳贵妃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母亲就是太过小心翼翼了。一个上门打秋风的表姑娘,难不成还能有别的什么心思不成?何况,我听说这些日子她日日在母亲身边侍奉,想来依着她的聪明劲儿,该不会没有自知之明的。”
傅家老夫人听她这么说,倒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提及了今个儿祠堂的荒唐事。
“这丫头疯了不成?那徐氏既然嫁入我们怀宁侯府,那便生是我们傅家的人,死是我们傅家的鬼。她这抱了徐氏的牌位,难不成还想回徐家去?”
傅家老夫人这会儿也有些后怕,沉声道:“这往日里,我也只觉得这丫头最多骄纵一些,这也无妨,毕竟有皇上宠着,还有徐家这个外祖家。可今个儿瞧她那样子,我都怀疑这到底还是不是我那不谙世事的孙女儿了。心中又不免疑心,难不成是宫里发生了什么,让她和你生了嫌隙?”
淳贵妃眉头微蹙,心中也一阵疑惑。
若说她和这丫头,也唯有那日慈宁宫门口,她因着钰儿自取其辱动了怒。
傅家老夫人听她这么说,也不由紧蹙眉头,“竟有这等事。”
傅家老夫人到底是疼二皇子的,听着这样的事情,怎能心中不动怒,尤其想起女儿和那徐氏之间的嫌隙,她难免替女儿觉得委屈。
看母亲这神色,淳贵妃怎么能不知母亲的心思,她缓步上前,抓着母亲的手,道:“母亲,我知道您心疼我。可您想想徐家手中的兵力,我谋划这么些年,演了这么多年的戏,又岂能前功尽弃。”
听着这话,傅家老夫人如何能不知,女儿这是要亲自往昭宁院一趟呢。
她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这,这哪里是她的孙女,根本就是府邸供了个祖宗呢。不管怎么说,她是傅家长房嫡女,怎能这样至傅家的名声不顾,还这样让她这个当祖母的进退两难,不得不惊动了女儿出宫。
傅家老夫人这个岁数了,自然知道女儿的打算,女儿这些年一心想的无外乎是徐家的兵力。
可虽如此,她心中还是难掩愤怒。
这按说哪家的老祖宗还没法子处置一个丫头片子,可她却没这个能耐,这说出去,怕是别人都不信呢。
淳贵妃交代李嬷嬷好生照顾老夫人之后,就往昭宁院去了。
昭宁院里,青榆早已经把贵妃娘娘入府的消息回禀给了傅姒。
傅姒虽不知青榆是如何知道的,可想一想,大舅舅在这怀宁侯府怕也早有安排,她便也不再多问。
想到淳贵妃这样急急出宫,定是要往长春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她心中就难掩幸灾乐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前世的淳贵妃,从未这样在纪皇后面前没脸过。
可这一世,她再不可能那样得意了。
只要有自己在,淳贵妃日后没脸的时候,还多的是。
只是想到今个儿怀宁侯那般对母亲不敬,傅姒多少还是有些伤感。今个儿淳贵妃回府,她说什么也会安抚自己,不让自己再闹腾的。傅姒确实也没想过,真的和淳贵妃撕破脸。可让母亲的牌位继续供在祠堂中,她心中又如何能甘心。
想来想去,也唯有再委屈母亲一些时日了,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她一定让母亲离开傅家这肮脏的地方。
淳贵妃进来的时候,便看傅姒抱着徐氏的牌位,哭的眼睛都红了。
她强压下心中的厌恶,缓步上前,心疼的坐在她身侧,安抚她道:“姒儿,姑母知道你今个儿受委屈了。你爹爹,怕是真的魔怔了,否则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的。”
傅姒的演技自然也不逊色,豆大的眼泪立即就如滚珠般落了下来。
“姑母,姒儿是真的伤心。哪怕爹爹给我一巴掌,姒儿也未必会如此伤心。姒儿难过的是,这些年姒儿一直以为爹爹对娘亲情深义重,一直都在心里缅怀娘亲,可今日之事,姑母让姒儿如何相信,爹爹心中还有娘亲。”
说着,她故作懵懂,喃喃又道:“姑母,难道是因为太太肚子里有了孩子,而且外头都说是个哥儿的缘故。爹爹才故意这样做,让我给太太肚子里的孩子让位。”
听着她孩子气的话,淳贵妃心中一阵嘲讽,只是面儿上并未表露出来,只宠溺的捏捏她的脸颊,道:“好孩子,有姑母在,姑母断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那周氏,又怎可能真的越过你母亲。”
傅姒仍旧低喃道:“可若不是因着这个原因,爹爹何以这样动怒呢?姑母不是说当年爹爹和娘亲郎才女貌,连姑母都羡慕吗?”
看着傅姒这可怜兮兮的样子,淳贵妃心中却忍不住冷哼一声。
她虽然知道这些年自己的精心教导之下,这丫头从不会对当年的事情生了疑心,可真正看到她这样蠢,她心中如何能不得意。
正在这时,外头有丫鬟进来回禀,“娘娘,县主,大太太和三姑娘过来了,这会儿正在外头候着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氏这个时候露面,傅姒岂能不知,她是怕自己难逃其咎。
这般琢磨着,傅姒哽咽道:“姑母,姒儿现在不想见她们。”
淳贵妃既然是特意回来安抚她的,这个时候,又怎么可能不依着她。
外头,周氏听说娘娘并不准备见她,脸色顿时一阵苍白。
身侧的傅妙却知道,这一切都是傅姒搞的鬼。
她气急的就要闯进去,周氏急急拦了她,低斥道:“你这丫头,今个儿若不是你多事,往书房去告状,我何以会这样难堪?”
“我这几日见你和淑姐儿亲近,还以为你长大了,终于无需我操心了。可现在看看,你这闯祸的本事是愈发大了。你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和淑儿一般,行事稳重些啊。”
傅妙听着,心中顿时酸涩极了。
若不是她不忍心看母亲受、辱,不忍心看她在二姐姐面前委曲求全,她怎么会哭着跑到父亲的书房。
她以为,这些母亲都懂。
可惜,她错了。在母亲心里,自己永远都比不过姜玉淑。
想到这些,她不由自嘲的勾勾唇角,道:“母亲说的是,是我太不懂事了。母亲放心,日后,我再不会插手母亲和二姐姐之间的事情的。”
甩下这些话,傅妙便哭着离开了。
周氏又是难堪又是气急,差点儿没晕过去。
望着傅妙离去的背影,再听着房里淳贵妃安抚县主的声音,周氏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无助。
甚至比当年初入京时,还要无助。
闻嬷嬷看她这般,低声劝她道:“主子,娘娘定不是故意给您没脸的。您也知道,明日是县主的生辰宴,娘娘断不会允许县主这样闹脾气的,也唯有让主子受着委屈了。”
周氏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不由想到方才老夫人给她的一巴掌,她心中讽刺极了。这些年,她以为自己已经是怀宁侯夫人,多少有些沾沾自喜。可没想到,出了事情,受委屈的只会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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