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尘埃落定

    魏旻言起身, 抓住挂在椅后的狐皮大氅,往身上一披便冲出院子, 喊了声“梁湛”。

    话落, 梁湛很快现身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应道:“臣在。”

    时间紧凑,魏旻言并不打算多说废话, 撇开了原因以及目的,径直说道:“你立刻领着亲兵把守着东宫, 记住,片刻都不许离开。”

    他顿上一顿,语气里包藏了许多复杂的情绪,“什么都可以退让,唯独她, 千万要保护好。”

    方才魏旻言步伐跨得极大,姚思浅压根儿就跟不上,好不容易追上去的时候, 两人已经谈妥了。

    她不禁轻声问道:“要去哪?”

    声音细小,听起来怯怯懦懦的, 魏旻言没忍住皱了皱眉, “金龙殿。”

    “哦。”姚思浅不咸不淡地应了声, 而后极其自然地挨近几步,走在他的身旁。

    她的小动作,看得魏旻言很是无奈。

    小姑娘现在连征求他的意见都省略了,仿佛他走到哪儿都应该带上她。

    魏旻言无声地叹了口气, 拿出比哄孩子更多的耐心道:“念儿,听话。”

    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称呼,让姚思浅黑亮的瞳孔忽而紧缩。

    他那沙哑,又带了点儿压抑鼻音的嗓子,不断在她耳畔回响着,似牵不断的藕丝缠缠绵绵。

    不待姚思浅反应过来,魏旻言又继续说道:“事情没有那么巧。这回南方的灾情很可能是个幌子,只为用来牵制众人的注意力。而背后真正的目的,是借机操纵北芩那群战俘。”

    姚思浅听后,神智尚是清醒,便问道:“所以,你认为我待在这儿会更安全?”

    她这话儿难免有些明知故问。

    魏旻言唇间溢出一声轻哼,其余半个字都未多言,直接转向梁湛说着,“护送太子妃进殿。”

    姚思浅广袖一甩,在半空中划开飘逸的弧度,散发着香。

    她不待人请,掉头便往回走。

    然而,刚迈开没几步,又忍不住回眸凝视着魏旻言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拐弯的地方。

    梁湛自是看得出她不舍,正想劝说几句,却突然见姚思浅转头面向自个儿,口气温和而坚定,“梁侍卫,敢问一句。”

    “东宫的亲兵认得是人,还是虎符?若我手执左半个符,可否指挥这支军队?”

    闻言,梁湛心下一凛,不自觉拔高音量地道:“娘娘!万万不可啊!”

    姚思浅抬起头,盈亮的双眸毫不退缩地与他直视。

    她这直白的目光,看得梁湛心里一阵发虚,不由撇开了头,嘴上却迟迟不松口。

    半晌,姚思浅终于放柔声音道:“我也清楚女子持兵符不易让人信服,但是……”

    她先缓缓气,才郑重地开口,“正如殿下方才所言,东宫这儿相对是比较安全的。对方不会耗费过多的兵卒,在我一个弱女子身上,所以这些守军已是足够。”

    “可殿下那边不同,比起我,他更需要你的帮助。”

    梁湛听后,坚韧的身躯几乎不可抑制地震了两震,显然没有料想到面前这娇气的小姑娘,能说出这般思虑深沉的话儿。

    她究竟知不知道情况有多危急?若是兵临城下,她可否维持镇定?叛军的手段那样凶残,她有办法应对么?

    饶是梁湛心中再多疑问,也禁不住姚思浅又一次软声说道:“梁侍卫,算我恳求你,别让他涉入半点危险。”

    小姑娘咬着唇,别说落一滴泪,清澈见底的眼眸甚至连丝毫水雾都没有,压根儿不像殿下口中时常念叨着的爱哭包。

    见状,梁湛顿时对眼前这位太子妃彻底改观。

    从前他总觉得,自家殿下是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她放在心尖尖上,捂着疼,可太子妃却无法给予相等的回报,实在不值。

    作为行动派,梁湛甚至忿忿不平地跑到魏旻言跟前抱怨过。

    然而,魏旻言听了却只是勾勾唇,好心情分毫不受影响。“感情这种事儿要的不是回报,而是回应。”一顿,“况且……”

    “人家一个小姑娘,把一辈子托付给我,难道不是最好的回报么?”

    梁湛怔怔片刻,总算是慢慢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他眉目一凛,语气认真地说道:“东宫的亲兵不同于普通军队,比起兵符,更以殿下的旨意为尊。娘娘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即便殿下不吩咐,他们也会拼上性命护着您。”

    姚思浅颔颔首,又转身向红杏叮嘱道:“让奶娘把鑫哥儿和蓉姐儿抱来,快点儿。”

    另一头,由于事出突然,宫人尚且来不及备轿,魏旻言只得一路疾行。

    他长腿跨着大步,口中也没闲着,仔细张罗道:“你即刻拿着本宫的令牌出宫,给康王捎个口信,让他领军护驾。接着,再去通知英国公府上……”

    “诶,奴才谨遵殿下意旨。”

    小安子顾着低头赶路,竟浑然未觉前头的男子已经戛然止步。冷不防地,用额头撞上魏旻言宽实的后背,吓得他几欲当场跪下地去谢罪。

    “哎呦,殿下……”

    魏旻言陡然将目光移向远处,心中似在盘算着什么。半晌,他忽地调转脚步,硬生生转往反方向去。

    “殿下!”

    小安子脚步刚提起,却见魏旻言猛然回头,凛冽的面容仿佛霜雪扑面般,冷漠,不近人情。 “赶紧去,出了差错唯你是问。”

    后来的那段时间里,谁也不知道魏旻言到底去了哪。

    可等他终于到达金龙殿的时候,情况已是刻不容缓。

    灯火通明的宫殿,弥漫着紧张的氛围,却无一人敢打破这片窒息般的沉默。

    过了许久,周瑞海才鼓起勇气上前。

    然而他的小腿发沉,仿佛绑了千斤重的石头似的,每个步伐、每个停顿都显得无比艰难。

    没走几步,周瑞海突然跪倒在魏旻言脚边,声音带着颤抖,“殿下!请殿下恕奴才直言!”

    “御医方才来过,说……说是皇上的龙体至多拖到今夜子时。”

    闻言,魏旻言紧紧地闭起双眼,像是在隐忍着内心的愤恨。

    他眉头深锁,像打死的结,额角的汗珠亦明显可见。

    再睁开眼的时候,阴冷的视线扫过伫立在旁的江茹诗。

    后者在见到他的开始,便一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没有改动过。这会儿感受到他凌厉的视线,更是直接跪了下来。

    江茹诗当时入宫,虽怀着让皇帝和江妃以命偿命的打算,但对于太子夫妇却始终抱着歉疚。

    思及此,她不顾身份连连磕了三个响头,才仰起下巴来,“妾任凭太子殿下处置。”

    赶在这个当口,魏旻言自然没有多余的功夫与她算帐,随即扬声喊道:“把人押走。”

    只是,在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魏旻言压低嗓子,缓而沉地说道:“你可知道,自己这是为他人做了嫁妆。”

    江茹诗愣了愣,却是茫然地问出声,“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门外便有探子慌慌张张地奔来。

    他急得满头是汗,却腾不出手来擦拭,一路高喊着,“反了,寿王串通任将军谋反了!”

    江茹诗目光错愕,显然尚未从这道消息带来的震惊中缓过心神。

    而魏旻言已经拨开人群,走到探子的正前方,语气略沉,“任帆的军队如今到哪?京中百姓如何?”

    小探子颤巍巍的,因恐惧而有些话不成句,“兵……兵临京郊,眼瞅着到京城也不过再一刻钟的路程。”

    他语气微顿,声音越发飘忽,“百姓们本来是背着包袱,四处逃窜的……”

    听闻小探子断断续续地说着,倒让魏旻言抓紧了重点,问道:“本来,嗯?”

    “本来是这样没错,但后来英国公世子带着三五个交好的世族子弟,出动府中精兵挡在城下。”

    “那些个为首的全是书生,压根儿就打不过任将军率领的将士!世子爷便玩弄着各种伎俩,绊住对方的脚步。”

    讲到这里,那探子已是泪水纵横,情难自禁。

    “世子爷说,捍卫家国这件事不分贵贱,也不分文武,打动了不少人民的心……”

    魏旻言听罢,明显一怔。

    仅凭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哪里能够抵挡得住敌军的进攻?这分明是在为他争取调兵的时间啊。

    仔细一想,魏旻言忽然发觉这件事有些古怪。

    谋反的是寿王,可他自始自终都没有露过面,莫非……

    姚思浅敛下眼眸,目光落在儿女熟睡时恬静的侧颜,一切静好。可她仍旧高高悬着一颗心,无处安放。

    突然之间,窗外响起刀枪剧烈碰撞的声响,鏦鏦铮铮。

    伴随着武士粗鄙的喊杀声,激起开战的火花,朝着四面八方飞溅而来。

    姚思浅瞪着惊恐的双眼,顿时变得呆滞。

    红杏出声叫唤不知几次,才逐渐将她的理智给拉了回来。

    “娘娘,咱们现在该怎么是好?可要派人去金龙殿通知殿下?”

    “您得尽快拿个主意啊,娘娘!”

    姚思浅沉吟良久,再开口,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势。

    “红杏、青桃,你们听好了。”

    “等会若是情势不对劲,你俩便偷偷带着鑫哥儿和蓉姐儿从暗道中离开。”

    红杏听后,赫然张大了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武器交锋的声音近在耳旁,仿佛还能想像到战况的惨烈。

    姚思浅咬了咬牙,一路推搡着红杏往里边靠,嘴上仍不忘解释道:“魏旻德称帝的前提,便是除尽嫡亲的血脉,他说什么也不会放过鑫哥儿。”

    东宫十率的设置可比禁军十六卫,阶级森严,训练有素。

    即便有近半散落在京畿各处,可剩余这八千左右的兵力,亦可与对方抗衡。

    姚思浅本以为这个程度的守备,绝对能够支撑到魏旻言救驾归来,但结果却出乎意料。

    只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步步近逼,不知何时将要破门而入。

    姚思浅从鬓边拔下根亮晃晃的发簪,簪面一晃,映亮了她清秀的眉目。

    下一秒,她却反手把锐利的那端指向自己的颈部。

    金质的簪儿抵在脖颈上,更衬托出她的肤白胜雪,纤瘦骨感。

    比起落入叛军手中任人侮辱,她宁可自我了断,也不愿成为他们用来威胁魏旻言的棋子。

    姚思浅脑海中有过千万种设想。

    然而,当她真正看清楚闯进房门那男子的面孔时,所有的想法统统被击溃。只剩下一口气,从胸腔里缓缓流出。

    苏景桓乍一撞见这副情景,不由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道:“小ㄚ头,你可得好好活着。”一顿,“没了你,上哪儿再去找个新的国母? ”

    话落,他也不待姚思浅回答,径直抛了件宫女服过去,“换上。”

    姚思浅接过衣裙,并没有立刻开始更衣,反倒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苏景桓见状,迟疑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忍不住笑着背过身去,“我保证一眼不看,行吧?”

    “不行,出去!”

    苏景桓拗不过她,只得走出殿外等候。

    来时,因为急于赶路,他一切的行为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射。

    直到这会儿,苏景桓才静下心来反思自个儿的所作所为。

    换作是以往,他接了旨意的当下,便该领着兵马赶往金龙殿护驾。可这回,他居然刻意绕了远路,只为瞧瞧她是否安然无恙。

    思及此,苏景桓止不住捂着脸,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应该是病了,但他没想过痴情这种病还能传染。

    好在他中毒不深,今日就当作最后一次的放肆,过后不再插足有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好了,我们赶紧走吧。”

    循着声源望去,只见姚思浅款款地走来。

    她的穿着没有一处出彩,可偏偏身段苗条,姿态婀娜。

    从苏景桓这个角度来看,她的身后恰巧是白雪红梅,团团簇簇地拥在枝头,成了道艳丽的风景。

    人比花娇。

    他忍不住贪看了几眼,但仍旧抢在对方发现异状前收敛起来,小心翼翼。

    ……

    两人肩并着肩,穿过长长的回廊。

    姚思浅从头到尾都低垂着头,紧跟在苏景桓身侧,一路上连脚步都不敢踏重,深怕引来追兵。

    然而千防万防,还是防堵不住躲在暗处的小人。

    瞬息之间,廊柱后方突然有个叛兵持刀朝他们所站的方向急冲而来,气势汹汹。

    苏景桓飞快地扫了他一眼,紧接着,不待下属动手,他足尖点地一跃,挽手抽出藏于袖中暗器,射出。

    前后仅仅耗时三秒钟,对方倏地头颈分离,满腔热血飞溅到四周,却半点儿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苏景桓收起袖摆,随即唇边溢出一声冷笑。

    待他再度提起步伐,才回想起来姚思浅还在身边。

    这种画面对自己而言,已是见怪不怪,但姑娘家看来只怕过分血腥了。

    苏景桓不禁侧着头,问道:“怕吗?”

    他顿上一顿,伸出锻炼精实的手臂,“怕的话就抓着我。”

    姚思浅见状,却只是摇摇头,“不怕。”

    四目相对半晌,苏景桓望见她那双澄澈的眼瞳,似千年古潭般平静无波。的确不像是恐惧之人该有的样子,索性不再勉强。

    继续前行一段路,便可发觉这条弯曲多折的巷道,正好通至金龙殿的东侧门。而魏旻言此时,正忧心忡忡地站在那儿。

    姚思浅几乎是在瞅见魏旻言的那刻,便不顾其他,迈开双腿直奔过去,扑进他怀里一通的哭诉。 “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我还以为……以为我要死了。”

    她仰起头,水光潋滟的眸子撞进他眼里,带着少有的脆弱,看得魏旻言呼吸一滞。大掌扣着她的后脑勺,往自己身前紧了又紧,纠缠不休。

    “没事了,嗯?”

    姚思浅分明听得清楚,却把头深深埋在他的锁骨里,半声不响。

    魏旻言只得万般无奈地哄道:“用不了很久的,再多等一个时辰,然后我就带你回家……”

    末了,他又抚着她柔软的发丝,耐心询问道:好不好? ”

    话儿说到这个地步,姚思浅也知道耍赖需要适可而止。

    更何况,她将来还要对他耍一辈子的无赖,也不急于这时,便乖巧地任由他牵着往正殿走。

    ……

    大殿之上的那张宝座,密密地雕刻着回旋盘绕的金龙,历代以来不知捆绑住多少君王。

    而如今,坐在上头的男人正以单手撑头,半歪着身子,嘴角邪邪地勾起。那姿势,足以破坏整座宫室的庄严气息。

    魏旻言见状,顿时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你这副模样,即便黄袍加身也不像个皇帝。”

    闻言,魏旻德面色铁青,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显然是被激起了怒气。

    他连连吐了几口长气,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心情,道:“我管他像与不像?只要权和势在手,谁见了我还不都得三跪九叩,呼声万岁? ”

    听罢,魏旻言面色不改,仍旧以一副看猴子耍戏的神情笑看着他。

    魏旻德心里本就窝了一股火儿,没处撒,这会儿他的种种挑衅都足以变成导火线,引爆怒火。

    “魏旻言,你找死么?”

    话落,魏旻德的注意力忽然毫无预兆地,转向了静静待在一旁的小姑娘,眼神阴鸷,语气却带了几分玩味。 “你不怕死,你这小娇妻难道也不怕吗?”

    说完,他轻挑的目光扫过姚思浅全身,薄唇动了动,忍不住发出啧啧地两声。 “当真是像花儿一样娇美,杀了实在可惜,不如……送进军中慰劳将领吧?”

    姚思浅长这么大,从未听人说过这般下流又肮脏的话,一时间气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魏旻言更是忍不住爆了声粗口,张嘴又道:“你真不是人。”

    本来魏旻言还打算让他多得意一会,但这下他着实是片刻也无法忍受,立刻就想把这人丑恶的嘴脸给撕烂。

    “来人,拿下叛贼。”

    魏旻德这边人手并不多,但他却有恃无恐地斜坐在龙椅上,半点也没有挪动位置的意思。

    “探子没有通风报信吗?如今城下有我五万士兵,他们攻破城墙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

    “届时……”魏旻德语气微顿,看似认真思索着问题,“我该先宰了你,还是你的女人呢?”

    眼瞅着他满脸的猖狂,魏旻言禁不住无声地叹了口气——为自己和这种蠢货是兄弟而感到叹息。

    “魏旻德,你是不是忘了个人?”

    接着,不待对方回应,魏旻言已经一步一步地逼近。

    “这些年你和江氏左右逢源,四处结交朝臣,都是为着模糊焦点,掩盖这枚暗棋。”

    “我承认,我的确没有料想到你连父皇的心腹都有本事收买,还早早地在康王府上安插了内奸……”

    话至一半,他忽然闷声笑了起来,“但你真的认为,只有你会下暗棋,而我不会替自己留后路吗?”

    话落,魏旻德猛地睁大双眼,脑子迅速运转着,却怎么都想不出自己遗漏了什么人。

    就在此时,他的属下急急忙忙跑来,附在他的耳边,低声禀告了几句。

    大抵是因为殿中过于寂静,那人所说的话儿,竟一字不漏地传扬出来。

    “王爷,事情不好。”

    “北芩的格格不知何时站到了城墙上,手持虎符,命令大军听命于她。”

    闻言,魏旻德倏然转头,鹰似的利眸笔直地盯向魏旻言。

    而后者,却只是慢腾腾地说道:“北芩的将士们,本就不是心甘情愿地成为战俘。你认为这下,他们会听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是大结局啦,甜文作者保证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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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毓为了某个约定,学点心八年,即将大成之时,被爹娘打包送进了宫,成了东宫的厨娘。

    她的服务对象太子爷清冷端方,把苦药当水喝也面不改色,怎么看都不像是嗜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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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从太子宠婢,到东宫女官,再到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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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帝无奈地将她抱在怀中,心道,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朕上哪去找个会为朕少时一句话吃上八年苦的傻姑娘?

    CP:药罐子苦味太子爷x点心大师甜味小厨娘 (宋衍x谢毓[y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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