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鸽和另外两名协警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但庆志还毫无所觉, 自以为委屈地倒着他家的苦水。
“你妹没错, 错的是你们。她报案了, 法律制裁欺负她的人, 也避免那样的人渣再去伤害其他人。你们应该做的是安慰你妹妹、鼓励她、劝导她,如果遇到有人指戳辱骂你们, 你们应该反过来骂回去, 严重的就报警,这是法律赋予你们保护自己和家人的权力而不是任由其他人欺辱你妹妹,甚至你们自己家人都把她当做屈辱, 你们有没有想过, 如果这种事落到你们自己身上,你们会想家人如何待你们”张飞鸽再也忍不住,带着怒意呵斥道。
庆志脖子一缩,被冷脸的张飞鸽吓住了。
另一名协警也忍不住开口道“受到伤害不应该是隐瞒,就是因为隐瞒, 才会放纵那些罪犯,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如果大家都是同情受害者, 鄙视迫害者,而不是反过来,那些罪犯犯罪时也会有更多顾忌。”
庆志喏喏道“这些我都知道,可世道就是那样,这不,最近还有新闻, 说是一个女孩子告有人强奸她,但被告方律师却辩护说女孩穿着露骨,本身就有勾引的意思”
“既然知道女孩活得艰难,受害的女子又是你的亲人,你就没想过要保护你妹妹吗”张飞鸽有个姐姐,他在心里想,如果是他姐姐遭受这种伤害,他能把对方杀了而且他一定会让他姐姐不把这种伤害放在心上,让她以后的人生活得更加洒落和快乐。
庆志不以为然,想说女孩活着最重要的不就是贞操嘛,老古人都这么说,而且女孩都是要嫁出去的,又是他妹妹,不是他女儿,对她好,也不能给他养老,他费那个心干嘛但他也知道不能在警察面前这么说,更不能当着庆卿那个女儿的律师面这么说,就低着头不说话。
“你们警察来是干什么的我们家庆志是犯法了还是怎么了要你们这么凶他”里面的方面打开,一个老太太从里面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冲着警察就骂道。
张飞鸽对付守疆用眼神道来了,不讲理的老人,警察最头疼的“对手”之一。
“庆卿是我们家的女儿,我们怎么对她是我们家的事,我们自认对庆卿跟对儿子也没区别,他哥就上到初中毕业,但庆卿,我们可是让她上到大专毕业。”一名老头也走出来,用当地话絮叨着。
夏语冰和付守疆有点听不懂。
张飞鸽虽然不是本地人,但他在本地工作,又要经常和本地人打交道,多少也学会了一些本地话,不会说,但基本能听懂。
老头还在说“庆卿是我的女儿,她遇到那样的事情,我们谁不心疼难受这要在以前,我家庆卿就是沉塘的命,也就是现在的社会还能给她一条活路。我们既没打她,也没骂她,就是让她不要随便抛头露面,外面那么多人指指戳戳,我们也是为她好。她生下来的那个孽种我们都没弄死,而是还给了夏家人。你们还要我们怎样
后来,她前面对象还肯要她,我们让庆卿嫁给对方,也是为了让庆卿离开这里,避开那样谣言过自己的日子。她后来过成那样,跟我们也没有任何关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她嫁出去那么远,我们想管也管不了。她会病死,一怨当年生那个孽种时把她身体搞坏了,二怨她那个丈夫不好好对她,三怨她家婆婆不是个好东西。你们警察要是真的为我女儿鸣不平,就去找夏家和庆生家”
张飞鸽大致给大家翻译了一下。
夏语冰从老头的话里抓到了一个重点,当年庆卿恐怕并不愿意嫁给她原来那个对象,是庆家人劝慰逼迫她嫁,她才不得不跟着那个叫庆生的男人远走他乡。
“庆生就是庆卿嫁的对象”夏语冰问。
庆志连忙道“就是他,但我们和他们家已经不来往了,外甥恐怕也不在了,现在就我们是庆卿的直系亲属,那个庆生又结婚了,可算不上是庆卿的亲人。”
老头老太在房里可能一直在隔着门偷听,一起坐到儿子身边,像是为他壮声威。
老太直接道“如果是那个孽种的遗产,她妈不在了,那当然要交给我们。”
老太说话像是夹生的普通话,但大家都还能听得懂。
庆志忍不住问“都有什么遗产有房子吗存款多少”
夏语冰克制好所有情绪,特别冷淡地说道“现在这些还不能告诉你们,必须等庆卿所有直系亲属全部到齐后才能宣布,这是遗嘱中特别注明。”
老太皱眉,怀疑地打量夏语冰“你说你是那个孽那丫头的朋友那丫头有多少遗产是不是只有你知道那你要是在里面贪污一些,我们不都是不晓得那丫头的遗产怎么能让你保管,我们才是她的亲人。”
付守疆冷冷地怼回去“有警察,有公证,如果语冰真的要贪污,你们连知道都不会知道。”
老太被噎住,但还嘀咕说庆卿女儿的遗产当然都应该给他们。
付守疆不理那两个老人,只看向庆志,“我们在户籍科没有查到庆卿的死亡证明,现在全国户籍都已经联网,如果庆卿真的把户口转到广市并确实登记,我们应该能查到她的户籍地址,可是没有,包括她的死亡登记也没有。这只能说明一点,庆卿当年并没有真的把户口调到广市,她成了黑户。你们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庆志看向两名老人,老太嘀咕“这谁知道。都嫁出去了,那就是男方的事,谁知道他们怎么搞的。”
夏语冰看庆志表情,觉得他应该是知道一些的,而且这人说过,当年庆卿死亡,对方配偶有通知他去奔丧,而且庆志对他那个外甥的事也有所了解,表明他和庆卿配偶庆生一家一直都有联系。
“庆卿其实并没有真正嫁给她原来那个对象庆生,对吗她只是被你们送给了庆生,对吗”夏语冰问,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当年庆生的母亲因为儿子破相和瘸腿不敢招惹夏元喜,却天天跑来骂庆卿,说不定庆卿家里为了解决这种“邻里仇恨”,就索性把被糟蹋的女儿送给了庆生家当做赔礼。如此,破相又残废的庆生不怕娶不到老婆,庆卿家里也不用再天天被人叫嚣辱骂。
庆志脸色一变,顿时就有些慌,忙道“你可别瞎说什么送不送,当时庆生说了要娶庆卿,我们怎么知道他们没结婚。”
庆志妈大概也知道把女儿强迫送给别人是犯罪,怕当年的事被翻出来,也跟着嚷嚷“我们只是嫁女儿,庆生有没有和庆卿结婚,我们怎么知道你们要问就去问庆生家,别跑我们家来给我们扣帽子”
张飞鸽等三个警察只看庆家人的表情,就知道夏语冰的猜测很可能就是真相,当下都有给这一家都戴上手铐的冲动
“庆生家的详细地址和联系方式。”付守疆按住妻子的手,对庆志要求。
庆志原本还想拿庆生家的地址拿乔,好从夏语冰手中抠一些好处,但他做贼心虚,又在这么多警察如瞪视罪犯的严厉眼神的笼罩下,他现在只想快点把这些人送走,当下就把他知道的都报出去了。
从庆家走出来,不管是警察,还是夏语冰夫妇,心里都不好受。
拿到了庆卿原对象的住址,也算达成了他们来的目的。但他们也同时知道了庆卿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更让他们痛苦的是,那个可怜的女人被欺辱后并没有得到安宁的生活,她在广市的那几年人生极有可能就是另一场悲剧。
庆家老太还追出来,站在门口问“不管你们找不找得到庆卿的儿子,你们一定要通知我们家,庆卿女儿的遗产就该是我们的,和庆生家可没有关系”
没人理睬她。
庆志在后面把自己母亲拉回去,小声跟她说了什么。
付守疆抱着妻子下楼,夏语冰搂住他的脖颈,把脸埋在他脖子里,她不想哭,她心里只有满满的恨
也许她报复错人了,她想。她最该报复的人都还活得好好的,一个个看起来都那么让人想捅死他们
到了楼下,两名协警回到警车,张飞鸽走到他们车旁,深吸一口气,问“你们打算去广市”
付守疆沉默点头。
张飞鸽揉了揉心脏部位,“我和你们一起去吧,这件事我打算立案。庆卿太惨了,不能便宜当初那些混蛋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庆卿的死,还有她那个儿子的下落都有问题。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我自然要对得起身上这层皮。”
付守疆拍拍他的肩膀,张飞鸽不立案,他也会立。
夏语冰眼睛一亮,立刻从助手席探出身,对张飞鸽道“那我报案,报庆家人贩卖人口。”
付守疆最冷静,把妻子塞回车子里,让她坐好,“别乱报案,这个案子已经过了追溯期,更何况受害者都不在了。而且庆家人的罪名顶多是包办婚姻罪和家庭暴力罪,这两个罪名,只要不致残不致死,大多都是行政教育和拘留,很少有判刑,就算判也不会很长。”
“那就拿他们没办法了吗”夏语冰气。
付守疆回答“现在的法律条文也许拿庆家人没有办法,但是还有一个庆生,我们先去广市查明庆卿是否真的死亡,如果死亡,她的确实死因是什么。如果庆卿的死亡与庆生和他母亲有关,非法拘禁、虐待、迫害、重婚、致死,这么多罪名,足够累积出二十年以上的刑期,这就表示他们还处在追溯期内。”
夏语冰握拳,“能抓一个是一个”
至于不能用法律手段报复的,她自然有办法让他们付出代价
最后,夏语冰作为报案人,向青阳镇当地分局报案,寻找失踪的庆卿。
在档案记录上,庆卿并没有转移户籍后的登记资料,更没有正式的死亡申报,在法律上属于失踪人口,可以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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