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
张清研的声音传到耳边,成弦之的思绪也随之紧张了起来。
为什么不告诉她呢?是因为不信任她吗?成弦之自己也说不出来,若是说不想让张清研卷入这场阴谋当中,可是在她娶了她的那一刻,就已经把张清研牵扯进来了。
嘴张了又张,除了“对不起”,成弦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虽然她之前也委屈过,但是有错的终归是她。
下巴抵在她的小腹上,张清研抬起头来,看着低垂着脑袋地成弦之,她眼中含着泪说到:“阿弦,我不要听你的对不起。”
“我们是夫妻,自然要相互信任。”眼角有一滴泪滑下,张清研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之前,我因为郝维平的话而那般对你,是我不对……”
“不是的,娘子,我,我,是我不好……”看着她脸颊上的那滴泪水,成弦之赶忙抬手捧住她的小脸,没想到自己一开口也有些哽咽。
她的嘴被张清研捂住了,只能扑闪着大眼睛,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家娘子,听着自家娘子说话。
“你听我说,我总是说我信你,这次,这次是我没有做到,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好不好?”
手一直高举,似乎是有些累了,张清研垂下手来,圈着成弦之的腰。
看着她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张清研的心软了软,又故意板着声音说:“现在该说说你的事了!”
说完,她站起身来牵着成弦之往桌边走,而自家夫君乖巧着脸跟着她一点反抗的动作都没有。余光瞥到了桌子上已经摆好的饭菜,张清研眼中的柔情更甚了。
不过,这次换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她按坐在桌边小凳上的成弦之,开口说:“阿弦,我听爹爹说了一些,现在我要你告诉我,我想听你说。”
成弦之看着她认真地目光,心中一颤,手下便用了力把她拽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有些措手不及,张清研伸着手环住了她的脖子,脸上还带着一抹惊吓,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嘴中嗔怪的话语却说不出来。
那张脸上是她所不熟悉的哀伤,任凭她埋在自己的脖颈间,张清研摸了摸成弦之低垂着的脑袋,听着她娓娓道来。
那是三年前的冬天,雪比起今天来倒是小了许多。她当时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随着父亲上过几次战场,战无不胜。
可是真的战无不胜吗?
在她看着倒在雪地中的父亲和战友们,手中的力气却像是被抽走一样,连拳头都握不住,只能透过一片血迹,看着狰笑着的北疆人一点一点地剥夺去那么多生命,踏破他们的城池。
若不是她还存有一丝清醒,又在延城活了那么久,懂得北疆话,那么到死她都会以为这次是出兵不利。
谁知道这根本不是出兵不利,而是蓄谋已久。
“当时他们可能是太自信了,也没有检查到底有没有活口,就直接带着大军进了城,”成弦之的下巴枕在张清研的肩上,轻着声音说:“不过也是,那么冷的冬天,也没人能活下来吧。”
听她说到这儿,张清研哽咽着声音问着:“那,那你……”
轻轻抚了抚她的脊背,成弦之才继续说到:“是白益救了我,就是钱逸,你应该记得他,小时候在京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想到了当初她被一条鱼吓到的那个样子,成弦之突然就笑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坐在她腿上的张清研自然也想到了,扭过头来,红着鼻尖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不,不许笑!还不是都怪你,你,你……”
说着说着也有些羞意,竟然说不出话来,成弦之也不闹她了,抬手蹭了蹭她的脸颊,才开口说:“是我不好,娘子不气啦。”
“然后呢?”张清研听着她像是哄小孩一般的语气,耳根都红透了。
似乎是因为说开了话,成弦之的内心早就没有了一直深埋着事情的压抑,面对着自己的妻子,她整个人便豁然开朗起来:“后来我们密谋了两年,才跑来了京城啊,后来才能娶到如此貌美如花、温柔大方的清研姐姐。”
语气和小混混无异,吊儿郎当的惹得张清要羞怒地轻锤了她一下。成弦之也不躲,等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才握住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娘子,对不起……”一只手紧紧搂着张清研的后腰,成弦之闭了闭眼,她亲口说出了这一切,省去了其中的艰辛,也无需再瞒着张清研什么事情,可是终归还是自己利用了她。
一开始她们之间并没有感情,她不说。可是后来,她不仅接受了自己女子的身份,还一次一次地相信着自己。而自己却一直瞒着她,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隐瞒就是隐瞒。
看着她又把脑袋埋进了自己的怀中,张清研环着她的脖颈,泪也无声地落下。
“成弦之,你听好,我只说一遍。”把成弦之的脑袋从自己怀中捞起来,直视着她的眼睛,张清研说到:“以前的事情,我不与你计较,但是往后你不许瞒着我,我们是夫妻,夫妻就应该同心,我信你,你也信我好不好?”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了,成弦之愣了愣,听着她略微有些颤抖的话,红着眼点着头。
夫妻之间,本就应该信任啊。她一直不敢告诉张清研,其实也只是怕她知道之后责怪自己,甚至要和自己和离。所以她不敢相信张清研对她的感情,也不相信自己,终归还是没有了信任。
“我,我之前也,也有不对的地方,”想到了自己当初冷落她的那两天,张清研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你也不与我计较,好不好?”
成弦之已经说不出话来,哪怕张清研捧着她的脸,眼泪也一直往下砸,她连声“嗯”着,就差举手起誓了。
温柔地拂去她脸上的泪,张清研虽然哭肿了眼,但是却也含着笑说:“好啦,怎么哭的像个小孩子?”
捏了捏她的耳垂,便作势想从她腿上起来,却不曾想,成弦之圈着她的手更紧了。好笑地拍了拍她的手,张清研继续说:“怎么了?不让我吃饭了嘛?可是我饿了……”
那话听着就甚是可怜,成弦之赶忙松开手,用脸蹭了蹭自己的袖子,“饭菜都要凉了,我,我再拿出去热一热!”
说完就想起身,不料张清研这次却压着她不让她动弹。
“娘子……”成弦之有些委屈。
张清研倒是笑了出来,她轻轻地点了点成弦之的眼角,开口说:“你都哭成小花猫了,而且,而且胡子也掉了一半儿,你是要出去让人看看严都尉的夫人是有多厉害嘛,能把一个大男人给训成这样?”
成弦之被她说的有些羞躁,抬手撕下贴在脸上的胡须,扔在了一旁,她没记错的话,娘子在马车上就嫌弃了她。
看着她小孩子一般的动作,张清研摸了摸她的脸,才说:“好啦,夫君,你陪我稍微用一点吃食好不好?”
“……嗯。”成弦之不情不愿的让张清研从自己身上起来,却见她起身之后拿着酒壶斟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了自己。
“娘子?”疑惑地看着张清研的动作,成弦之却也伸手把酒杯接了过来。
张清研的脸上有些泛红,不好意思地说到:“夫君,我们再饮一次交杯酒吧。”
看着她愈发疑惑的表情,张清研咬了咬牙,开口说:“成亲那日,成亲那日我让青华把我的酒换成了水,所以……”
说到这儿,成弦之也明白了,她眼神中的疑惑早就变成了温柔,举起酒杯,环着手臂示意着张清研。
如愿以偿地看着她羞红着脸,圈着自己的手,就着自己的动作,仰头饮了下去。
赵康的酒,入腹之后火辣辣的,成弦之深情的双眸凝视着张清研,“娘子,缘许三生,我定不负你。”
本来深情的话,落在张清研的耳朵中,她却没了反应。
成弦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旋即便注意到了张清研的眼神有些懵懂。从她手中拿过酒杯放在了桌子上,成弦之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娘子?”
似乎是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张清研无辜地眨了眨眼,嘟着嘴也不说话。
成弦之赶忙搂住她,这才发现张清研露在外面的肌肤全都变得粉红了。这,这是喝醉了……?
嘴边的笑意压也压不下去,成弦之低着头看着怀中无辜的张清研,刚刚的羞赧早就一扫而空了,她抬手捏了捏张清研的小脸,“娘子?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张清研似乎被捏的有些恼怒,侧过脸想躲开成弦之的手,却怎么也躲不开。她抬起头,眼神中有了些怒意,看着近在咫尺的含着笑的红唇,一口便咬了上去。
也不知道算是谁先动了手,当床帘落下来的时候,成弦之才喘着气,克制着说:“娘子,你,你太累了,我,我……”
不过在她的目光落到了张清研含着水光,明显是动了情的眼眸当中,什么克制,全都见鬼去吧。
一夜香汗湿罗锦,成弦之环抱着已经累得睡了过去的张清研,听着外面传来的爆竹声,她眼中的光如同星光一样璀璨。
把她汗湿的头发往一边拨了拨,成弦之在张清研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低语:“娘子,新年如意。如此,也算是守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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