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弦之的上衣被掀开来,卡在脖子那里,被她自己用手扶着。
这个姿势很是别扭,成弦之红着耳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也不敢开口说些什么。因为张清研的表情,太吓人了!
她进屋之后张清研才发现她染血的后背,本来就清冷的脸色,更黑了。
成弦之大气也不敢出,忍者伤药洒在身上的刺痛,额头上因为风吹而消落的冷汗又起来了。
“咣”的一声,是瓶罐和桌面的撞击声。成弦之这才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去,想要讨个饶,毕竟晚上她还想抱着身娇体软的娘子。
没成想,一回头就看到了张清研发红的眼眶,眼中的泪珠在和她对视的时候滚落下来,就像是石块砸在了她的心上。
不顾伤口,成弦之慌慌张张地想站起来,却被张清研按下来,又听到她带着鼻音凶巴巴的开了口:“不许乱动!”
成弦之真的听话地一动也不动,但是她舔了舔嘴角,尝到了一丝铁锈味,“娘子,我没事,你别哭……”
像是一个在自己脚边蹭着的小崽子一样,支支吾吾地声音传到张清研的耳朵里,让她觉得有些软绵绵的。
她拭了拭脸上的泪痕,又故作严厉地问到:“你还没说这是怎么回事。”
果然还是问到了这里,成弦之的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服,以防它滑落,又皱着眉头。她并不想把这件事的缘由告诉张清研,若是和她说这是因为擅离职守而被军法处置了,她肯定会自责。
成弦之心疼她,并不想看到她这样。不过她已经想了一路了,真的想不出来有什么合适的理由。
难不成,她要说自己去抢劫了,结果被京兆府抓住,打了三十大板?
就在她心中思绪转来转去的时候,张清研确定这她的背影出了神。桌上的蜡烛晃动着明亮的火源,却打在成弦之的背上,让她正面陷在阴影当中。
这人啊,总有背光的地方,所以她也只向自己展露了最无关紧要一面吗?
张清研盯着她被裹胸布勒出来的痕印,心中突然自责到,自己明明说了要相信这个人,更何况,她把后背交予了自己,前方有她的眼睛来判断,那后路却是给了自己。
这么想着想着,张清研心中竟是豁然开朗。她看着成弦之小心翼翼想要开口的样子,开口说到:“若是不想说,就别说了。”
她本意是想要尊重成弦之的隐私,没想到这话落在成弦之的耳中却变了味儿,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转过身皱着眉就想开口解释。
张清研却拦住了她,她还是说了那句自己所熟悉的“我信你”,但是这次却不像往常一般心安。她敏感地察觉到,自己娘子语气中的一样。她似乎,从来没有对张清研坦白过,若是信任不是相互的,那又谈何信任。这一刻,她甚至想要告诉自家娘子自己的一切。
成弦之还是皱着眉开了口:“娘子,我不想让你担心,其实我这是领了三十军棍……”
话还没说完,成弦之就看着自家娘子的表情不太对,但是又不像是自责,她通红着脸,转过头去,看都不看自己,露出来的耳垂也红得很不正常。
“娘子?”成弦之疑惑地叫了一声,还往前迈了一步,想看看自家娘子怎么了。
想不到她被自己娘子说出来的话给惊在了原地。
“你……衣服……”
张清研还是别着脸不看她,说出来的话也有些不清不楚的,成弦之却一下就就懂了。她刚站起来的时候,手就直接松开了,尽管这样衣服就盖住了光溜溜的后背,但是,前面却敞着怀!
成弦之的脸瞬间比张清研还要红,她急急忙忙的抬手扯着自己的衣服,想要一掩春光,但是却用力过猛扯到了后背上的伤口。
“嘶”的一声,成弦之倒吸一口凉气,脸也瞬间白了下来。张清研闻声转过脸来,就看到她呲牙列嘴的样子。
“扯到伤口了?”她也放下了羞赧,开口询问着。
成弦之点了点头,复又说:“没事,没事……”
她躲闪着,心中还是有些害羞,不许张清研再看他的伤口。
第一次见她这别扭样儿,张清研的心软了又软,这样才像一个比她小上两岁的女孩子啊。
“好了,我不看了,”张清研走到成弦之的身边,柔声说,“该睡觉了。”
成弦之一点一点地往床边挪去,似乎是害怕张清研来个突然袭击,掀开自己的衣服看,活脱脱地一个受气媳妇样儿。不过她突然皱了皱眉,开口问到:“娘子,你的风寒好些了吗,还穿着这么少,不冷吗?”
“我已经没事了,药虽然苦,却也是管用。”
不想承认,但是却不得不承认,她吃了药之后再睡醒过来,觉得身子轻了许多,头也不痛了,只是没有看到自己的夫君,心中有些虚弱。
她这话里还带这些委屈,成弦之听了之后却舒心一笑,没事就好了。
不过,成弦之今晚想抱着娘子入睡的愿望并没能实现,因为她后背有伤,所以她被要求趴着睡,而且不许乱动。
张清研的原话是,“若是你乱动了,以后就不要想抱着我睡觉了。”
两个人在各自的心事重睡去,不过经过之前那一闹,成弦之也没有再想,自家娘子有没有听到自己的解释。
徒留一片夜色,在寂静的冬日里蔓延。
丑时已过,这边两个人已经睡了过去,万花楼那边,却是歌舞喧嚣,什么该有的不该有的,吵闹非凡。
赵妈妈在楼下迎客,穿着艳紫色的衣裙,手中大红色的手绢挥舞着,就像是一个花蝴蝶招摇在人群当中。她不动声色的往楼上的雅间瞥了一眼,又笑着对着下楼的富家公子们说着好话。
而她所看的雅间中,正坐着郝良安和郝维平。而于天翼则是坐在两个人的下手,笑呵呵地搂着怀中的女子,上下其手。
郝维平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是没说什么,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如今,太子和张俭失了势,这朝堂可就是……”
于天翼阿谀奉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郝良安打断了:“于都尉,话不能这么说,这朝堂还是皇上的。”
这话没有一丝不妥,放在这时来讲,却是有些诡异。于天翼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推开怀中的女子。
等她扭着柳腰,出了房间之后,于天翼才吐出一口气来,卑躬屈膝地朝着郝良安说到:“刚刚是下官考虑不周了。”
郝良安本来就看不起他,只不过之前他也参与了那件事,如今又想要利用他看看能不能收买成弦之。既然事情失败了,他对自己自然是用处不大。
“罢了,”心中这么想,郝良安却开口问道:“这两日,严成有什么动静吗?”
听他问到自己今日刚刚惩罚过的下属,于天翼眉飞色舞地开口说到:“大事倒是没有,之事今日她带兵看守城门之时,突然回了相府,据我的人说,相府那边派人过来,把她叫走了。”
郝良安点点头,倒是听说最近张俭大病了一场,他又听于天翼继续说道:“所以我让她自行去领了三十军棍,还是派的府中力气最大的人打的。”
语气中充斥着得意,仿佛自己做了一件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一样。
郝良安脸上笑了笑,心中却暗骂到,蠢货,皇上的暗卫都敢打,简直不要命了。一旁的郝维平则是直接嗤笑出来,看了一眼于天翼,又兀自开始喝茶。
于天翼被他们两个人的反应给唬住了,又不敢多说什么,只好等着他们的下文。
好在郝维平放下茶杯之后,便开了口:“之前从刑部大牢中放出去的单昊,被送进了京兆府,庞冕看得死死的,我们的人一直无从入手,刘大人也拗不过他。这人,可是于都尉从刑部大牢中放出来的,您看该怎么办?”
他这话把自己摘了出去,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于天翼打了个寒战。似乎是想到这件事暴露之后自己的处境,于天翼急忙开口说:“您说怎么做,我都听您的!下官,下官……”
他语气慌张,整个人也跪坐在了地上,郝良安见机开口到:“死人就没有办法开口了。”
话中的意思很是明显,于天翼也听了进去,他抹了抹刚刚因为惧意而生出来的冷汗,连声说到:“都听大人的,都听大人的!”
点了点头,郝良安又扭头对着郝维平说:“皇上似乎是有意废太子了,今日在宣室殿提到北疆,怕是要派太子去守边疆了,到时候严成肯定会跟着一起去。”
“那辅国将军府的事?”郝维平问到,严成出了京城之后,他一是可以好好跟着三皇子做一番大事,二就是可以再次接近张清研了,心中自是暗喜,但是辅国将军府的事,皇上会轻易的放过太子?
“太子犯了再大的过错,那也是皇上的儿子,”郝良安开口说:“虎毒尚且不食子,若是单凭这一件事就想要完全扳倒太子的话,并不容易。”
“那……”已经坐在椅子上的于天翼小心翼翼地开口说到,“如果太子杀害忠臣,又投敌叛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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