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药

    张清研现在挺后悔的，她就不该心软，下床来给成弦之上药。

    成弦之坐在她面前，仰着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若不是看到她嘴边和眉脚上的淤青，一点都看不出来被人打了。

    “别乱动。”张清研喝到，口吻有些严厉。

    成弦之乖乖地坐在那里，她感受到张清研微凉的指尖轻抚在她的脸上，虽然她表面凶巴巴的，但是下手却一点都不重。一开始成弦之还有些受宠若惊，后来她便眉开眼笑了。似乎是第一次离张清研这么近，她还有点小紧张。

    不过张清研还是先忍不住了：“你，你别看我！”

    “哦……”成弦之听话地把眼神往下移，不再盯着张清研的俏脸了。不过视线这么一移，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地方。

    看上去，还挺大的。成弦之暗想，自己的裹了这么多年了，张清研肯定比自己大，应该也挺软的吧。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成弦之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但是她的眼神还是直愣愣地盯着那里看。

    她仰着头由张清研给她上药，张清研自然发现了她的异常。

    “怎么了？”张清研问道，又顺着她的视线，张清研的脸也倏地红了，“登徒子！”

    说罢，手中的动作也没了轻重，直接点在了成弦之的嘴角。成弦之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却只见张清研把手中的药瓶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扭头就掀开床帘上了床。

    成弦之捂着脸，脸上的热气还散不下去，她看着张清研紧闭的床帘，舔了舔嘴唇，又咽了口唾沫，先是轻咳了一声，才开口说道：“对，对不起啊，娘子，我，我不是故意的……”

    张清研没说话，成弦之盯着轻轻晃着的烛光，她也不知道刚刚自己是怎么回事，自己分明不是孟浪之人。

    躺了许久，张清研才听到了成弦之的脚步声，不一会儿，窸窸窣窣的盖被子的声音也传过来了，张清研突然松了一口气，成弦之终于不直愣愣地坐在自己的床前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也低头瞄了一眼自己，又突然羞的不行。心中暗啐了一声，耳根却红了。

    两个人这一夜都没有睡好。

    成弦之似是被魇着了，她的眉头紧皱着，双手也紧紧扯着身上的锦被，嘴唇开开合合，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张清研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她这个样子。赶忙趿着鞋子走到了小榻边，成弦之的额头已经坠上了汗，张清研连忙轻推着她，开口一声声地唤着“夫君”。

    成弦之又梦到了那个场景，她只能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倒下，倒在血泊里。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站着，甚至都无法发出一点声音。忽然，喊打喊杀的世界里多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这个声音有些清冷，她好像，一声声地叫着“夫君”。

    “夫君，醒醒！”张清研轻晃着成弦之，一直到她突然睁开了眼。

    成弦之急急地喘了两口，才看清了半弯腰站在身边的张清研。“娘子……”

    张清研看她醒了过来，便放下了心来。“夫君是做噩梦了吗？”

    成弦之低低的应了一声，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才从梦魇中彻底脱了出来。她看着面前的张清研，微微坐起身来，扯了扯嘴角，刚想说些什么，眼神就落到了某个地方。张清研半弯着腰，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就看到了她衣襟里面。

    还挺白的……

    见成弦之突然没了动作，张清研又唤了声：“夫君？”

    不过等她反应过来成弦之在看什么的时候，心中的担心一扫而空。张清研红着脸，紧紧地揪住自己的衣领，剜了成弦之一眼，扭头又回到了床上。

    “……”成弦之沉默了，她也开始反思自己了。一次就算了，今天她又……

    成弦之摇了摇头，不应该，不应该。

    青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姑爷正襟危坐，自家小姐在梳妆台那里一言不发。

    这是吵架了？青华瞪了一眼成弦之，肯定是姑爷欺负了小姐。

    成弦之被瞪得有些莫名其妙，又瞅了瞅张清研的背影，心里有点打鼓，娘子该不会生气了以后再也不和自己说话了吧。

    等两个人一起坐在桌边用早餐的时候，成弦之刚想夹一片小白菜，便被张清研的筷子拨到了一边。她鼓了鼓脸，又把筷子伸向了小包子，又被拨到了一边。

    一开始她还可以以为，张清研不是故意的，现在……

    “娘子……”成弦之开口说道，声音有些小委屈。

    张清研不为所动，纤手握着小勺子，搅了搅面前放着的白粥，说：“夫君昨日吃坏了肚子，今日喝些白粥吧，养胃。”

    “……”青华看着垂着脑袋的姑爷，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自家姑爷很是可怜。

    “娘子，我错了，”成弦之一看就明白了张清研是因为刚刚的事在生气，“刚刚我……”

    “不许说话！”张清研羞恼地说道，耳根却悄悄地红了。

    成弦之只能喝完了那一晚白粥，又瞥了瞥面前放着的小包子，还是没敢下筷子。

    等她吃了饭，就带着张成往龙武营去了。途中给自己买了肉包子，牛肉大葱的，不能饿着去打架啊。

    相府里，张清研一如往常的拿着一本书，却是怎么样都看不下去。她一想到成弦之，就觉得心中有些乱，顺带着脸还红了。

    她埋首在手中的书中，随着她的动作，书中掉出了一张纸，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等张清研发现了之后，她的眼神暗了暗。

    是郝维平之前送过来的，上面用清秀的正楷写着：“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她捏着那张纸，看了一会儿，脸上的粉红已经降了下来。很快，她便做下了决定，只见她白皙的双手把这张纸对折，用从中间撕开。

    既然已经说清楚了，就断了吧。

    “青华。”

    门外站着的青华突然听到了自家小姐的声音，赶忙进去，只听见她家小姐说到：“以后郝公子送过来的书信不许再收了。”

    青华听到，还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家小姐的意思。她低头答是，便退了出去。

    她心中还是有些可惜的，她一直以为自家小姐和郝公子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现如今……不过，自家姑爷也挺好的……

    张清研自然不知道青华心中所想，她又执起那本书，还是看不下去。不过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往自己的小书房走去。

    这边，成弦之到了龙武营之后，和俞舒杨一起在营中转了一圈。

    “士气挺足的嘛。”成弦之一边走，一边看着操练的兵士们。

    俞舒杨甚是骄傲：“那是自然，这些都是战场上下来的见过真刀真枪的兵士，岂是那些没上过战场的小鸡崽子可以比的。”

    成弦之点点头：“有道理，见识过了战场的残酷，那肯定的勤加苦练，否则小命可不就没了嘛。”

    “可不是吗，”俞舒杨说，“不过，严副尉应该没有上过战场吧。”

    成弦之哈哈一笑：“自然是没有的，但是，刀子还是动过的。你也知道，这流氓地痞吧，就得去抢地盘。”

    俞舒杨瞬间明了，笑着说：“莫非你脸上的这个疤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正是。”

    二人有说有笑的往主营走了过去，途中遇到了很多小兵士看到他们二人，都毕恭毕敬的行了礼。其中不乏有一些还未及冠的小子，成弦之一脸笑意，一一都回应了。

    他们刚走到了主营帐口，便看到有个士兵快速地冲着这边跑了过来。俞舒杨皱着眉头，大声喊道：“什么事这么急！”

    等那个士兵跑近了看到了昨日一起比试的虎贲郎将和陪戎副尉，急急地停下来脚步，一边喘气一边说：“有人来闹事了！”

    “哪个人这么大胆！还敢来我龙武营闹事？把他打出去不就行了！！”

    主营中的各个将领们，听到俞舒杨的喝声，都走了出来。

    只见那个跑过来的士兵说道：“他说他是户部尚书的三公子，我们，我们不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