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云倾寒特意起了个早,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连发髻上的珠钗都插了四五支。满心欢喜的在前厅候着,巴望心上人能多和她说上几句话。
然而早饭时辰过半,她才见着梓阑扶着腰跟在沈时雨后头慢悠悠的晃过来。
“实在抱歉,来得太晚了。”
云鹤堂嫌恶的往兰初那边靠了靠。“注意点时间和分寸行不行,瞧梓阑那腰难受的。”
沈时雨笑的意味深长。“这回可不关我的事,对吧夫人?”
“呵呵呵…”梓阑敷衍的乐了两声,低头去戳碗里的粥。
云倾寒择了几样开胃小菜夹到他的碟子里,柔声道。“夫人慢些吃,昨晚伺候夫君辛苦了。”
梓阑被惊得一呛,抬起头来支吾着同她解释。“那个,云姑娘,我不是…”
这话到底怎么说出口啊。
沈时雨教他的那些简直就是难以启齿,要不是刚才下床没踩稳摔到了他身上,也不至于光天化日的被讹。
而且扭到腰的人还是他,沈时雨隔着层被子喊压断了肋骨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
“云姑娘。”梓阑为难的开口道。“二爷他近来事务繁多,无心在纳妾这样的事上操持,所以…”
沈时雨不耐烦的打断。“重说。”
梓阑一脸抗拒,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好吧。既然夫人脸皮薄,那我就代他直言了。云姑娘,我想且只想,和谢梓阑一人相守一生,所以纳妾的事情,请你以后不要再提了。”
沈时雨不动声色的在他腰上敲了一记,听他疼的嘶嘶的叫唤,忙又假装帮着揉。“让你们见笑了,下次我会记得轻一点的。”
云倾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眸子里泛着点点水汽。“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时雨,我究竟是哪里不好了,这样委身你都不肯?”
“你误会了。”沈时雨舒了口气。“这与你好或不好无关,只是我们家梓阑日日都难以满足,我实在没这个精力再去找旁人消磨了,见谅,见谅。”
谢梓阑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去。
这直言也未免太直了吧。
沈时雨极自然的拿起勺子喂他。“快些吃,今日还要带你去跑马场的呢。”
跑马场在北坡林东边,被一条清澈的溪流分割成两岸,在初春的时候会长满嫩绿的草植。
上回因着要接云倾寒没来成,梓阑可不就是惦记着这个事,才一脚踩空先摔在他身上又滚到地上去的么。
沈时雨想着能哄他高兴又能避开云倾寒简直一举两得,便邀了云鹤堂带着兰初一起来骑马。
梓阑一见着这宽阔的地方和磨蹄子的马驹兴奋的不行,要不是沈时雨把他捉回来系衣裳上的束带,老早就捂着腰跑开了。
“行了,去给你兰哥哥瞧瞧吧。”
“嗯!”
兰初在给马喂草料,远远的见他跑过来就开始打趣。“哟,嫂子来了呀?”
梓阑努努嘴,示意他往后边看。“兰哥哥,想做你嫂子的人在那儿呢。”
云倾寒也从偏院巴巴的跟了过来,瞅着梓阑不在,这会儿正粘着沈时雨一步不落。
“我是见着她来的,干脆留点儿功夫让二爷和她好好聊会吧。”
兰初皱巴着脸,将他手里的草料拿回来。“有姑娘在抢你的夫君你怎么能走呢?你可是正房夫人呐,快回去快回去!”
“兰哥哥。”梓阑露出惯常的笑来,腼腆又可人的唤了他一声。“作戏嘛,不能当真的。再说了,其实我觉得云姑娘还不错的,并非那种不讲理的刁蛮小姐。”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她对我大哥哭哭啼啼撒泼吵闹,动不动就拿姻亲说事情的样子。也就是你了,被我大哥天天揣在手边碰不得挨不得的。她又不傻,得罪了你我大哥还能给她好脸子看?”
梓阑瞧着远处沈时雨避之不及的模样暗自发笑。“二爷怎么和云姑娘定了亲,如今又不认了?”
“那是我大哥年岁还小的时候,有一日扯了她的珠钗和裙摆,被爹娘见着了哄笑定下的亲事。连个正儿八经的定亲信物都没有,本就做不得数的。”
兰初像是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情,笑道。“也不知是东堂子里的哪个小花旦勾了我大哥的魂,念叨着要扯了云姑娘的衣裙去给她拾缀打扮,这不才有了定亲这回事的。”
梓阑还想再细问问,沈时雨已经受不住那位大小姐的唠叨,向他们这边跑了来。
“我再说一遍,不想和旁人消磨的意思不是说我身体不行!我…”沈时雨咬牙切齿,想扒拉开她的手堪堪收回来。“反正与你无关!”
兰初埋着头忍住笑意,双肩都在微微颤动。惹得沈时雨拿手里的马鞭佯装要教训,在他腿上不轻不重落了几下。“笑什么,不信让你男人晚上来我屋里试试?”
被点名的云鹤堂自然不会这么好欺负,头一扬隔着七八步远就叫嚣着堵回来。“我可没有在下面的兴趣,你还是问问梓阑吧,身体力行他该是最了解的。”
话题又扯回他身上,梓阑觉得不仅腰疼,连脑仁子也是疼的。更吓人的是沈时雨居然还真的饶有兴味的盯着他,是指望他详尽一下房事的全部过程和时长么?
“二爷,你别这样看着我了,云姑娘要误会的。”
“误会?我看夫人不好好解释一下,云姑娘才真的要误会吧。”沈时雨勾起唇角,俯身贴近他的耳畔。“她说我不行,夫人可要为我做主啊。”
这风流雅痞的笑意在他脸上说不出来的好看,说话嗓音低沉却也是十分的温柔。
瞧着他一点点逼近,梓阑心里没来由的慌乱了一阵,手上失了分寸猛推了他一把,堪堪偏头避开要吻上来的唇。
“二爷!”
沈时雨原本被推的一趔趄心头有些恼火,望见梓阑的神色不太对劲,突然意识到这不过是在人前作戏。便故作镇静的挑眉道。“我忘了夫人容易害臊,这样亲密的事还是留到夜晚去吧。”
说完像是不敢多看一眼他似的,匆匆跃上马往开阔的地方去了。
梓阑望着他渐远的背影出了好一会子神,才捏着缰绳踱到一旁给马驹挨个喂草料。他不会骑,沈时雨原本说了要教他的,结果忘了这茬自己先跑了。
约莫是方才惹着了这位爷,别说上手推,就连平日在府里头说话都没见谁敢太大声的。
梓阑撇撇嘴,这也不能怪他不是,说好的当着云倾寒的面装个样子就成。这嘴上逗个乐调侃调侃也就算了,三番两次作势要亲上来,不是成心戏弄他想看笑话是什么。
马匹颈上的铜铃在身后轻响,梓阑忙回头去看,见着来的人又难掩眸子里的失落。
“是你啊,鹤堂哥哥。”
“唉,真是难过,不是你们家沈二爷,也不至于连个笑脸都没有吧。”
他借着身高的优势将梓阑一抄便直接带到马背上。“腿分开坐稳了,我带你去追他。”
“那兰哥哥怎么办啊啊啊啊啊!”
蹄子刚哒吧动起来梓阑就吓得不行,揪着马的两只耳朵嗷嗷直叫。
“拉缰绳拉缰绳!”兰初忙心疼的摸摸耳朵快被拉成驴的大宛驹。“你就别管我了,快去吧,我大哥再跑远些就该追不上了。”
云鹤堂像提小鸡崽一样,腕子脱臼使不上劲的那一边将梓阑稳在马上,另一只手扯着缰绳轻踢马肚子,趁着还看得见一点人影子飞快的往沈时雨那边追去。
这匹枣红的大宛驹是少有的宝马,腿长有劲耐力也不错。
风在耳边吹得猎猎作响,梓阑等马跑出大一截了才勉强敢睁开眼睛。
云鹤堂把自己的大氅往他肩上拢了点,笑道。“好玩吧?还能再快一点。”
他腿夹的更紧了,马儿嘶叫一声,扬起蹄子猛的向前冲去,不多时就只落后沈时雨三四步远的样子。
“二爷!”梓阑唤他,手却不敢松开。只得拿脑袋胡乱蹭,示意他快点往这边看。
云鹤堂鞭子一扬又加了把劲,转头挑衅的冲沈时雨挑挑下巴。“你们家娇俏的小媳妇在我这儿呢,还要不要的?”
好在梓阑被贴心的圈得更紧了些,这样的颠簸才不至于摔下去。只是他那揪着马背上的鬃毛缩成一团的模样,还真是怎么看怎么有点被劫来的小媳妇味道。
沈时雨追上去让两匹马齐驱而行,只拿一只脚勾在蹬子上,解开厚实的敞襟锦袍在马上侧了个身。梓阑还没看清他的身形,带着余温的袍子就被盖到了头上。
“穿着,当心冷。”他跃回去,腿还随意的盘了一只在马背上。
云鹤堂咧嘴笑的花枝乱颤。“你这匹马不够好,回去换了咱们来比比?”
沈时雨哂笑。“你的马术都是我教的,跟我比,谁给你这么大的脸了?”
“就说敢不敢吧。”他指了指怀里吓得面目几近扭曲的梓阑。“赢了就把小媳妇还给你,怎么样?”
沈时雨眯着那双桃花眼,衡量了下赌注,轻快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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