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言怔怔地瞧着陆吟朝, 纵使她早就知道他是喜欢自己的, 自己也喜欢他,可在听到这句话时还是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
红晕缓缓地爬上耳根,她低下头,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吟朝给她再倒上一杯茶, 一不疾不徐地说道:“若是你不愿意, 也可以告诉我, 毕竟我如今也还没什么家业, 就算是科举考中前三甲,或许一辈子也只能做个普通官员, 不会有大富大贵, 更遑论与那些家底丰厚的男子相比。言儿,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想必她娘陈夫人跟她说过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确实是心机深沉, 不是什么温文尔雅单纯善良的读书人, 他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 未来他的手上势必不会干净。
只是, 若她肯嫁给自己,他这辈子要吃的苦会绝对不让她吃,他打拼出来的富贵却只给她一个人享受。
令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的手放在桌下绞着, 差点脱口而出“我愿意”, 又怕不够内敛,便琢磨着找个更合适些的词来代替。
何况在当朝成亲并不是两个人的事情, 要经过父母的同意,接着还有一系列的流程,可以说是非常地费劲。
还没等令言答话,陆吟朝又接上一句:“旁人有的,我都会有,绝不会委屈你。”
他见她这般缓慢地不开口,心里竟然有些着急。
令言抬起头看着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只觉得这个人长得真是好看,姿如松柏,说话时如春风晨露,让人心里十分舒坦。
最开始她是想着巴结他的,也是为了赵明宽做打算,可却没有想到竟然就喜欢上他了。
“表哥,令言愿意的。”她想,即使自己不说,他也应该早就知道了。
陆吟朝的眼中一刹那间燃烧出一股喜悦,他压抑住那种笑意,又问她:“我带你吃些东西再送你回去,你可有想吃的?”
令言便提出来想吃小馄饨,陆吟朝带着她一起下去买馄饨,茶楼下面支着一口大锅,煮了一大锅的开水,胖嘟嘟的荠菜猪肉馄饨丢下去,很快就浮了上来,老板把馄饨盛到高汤里,加了些香油和醋,给令言和陆吟朝一人端了一碗。
他俩就坐在路旁的小桌子上吃完了两碗热腾腾的馄饨,令言心中高兴,脸色也不自觉表现出笑容,陆吟朝在旁边比她淡定些,但也瞧得出来是很开心的。
林修远今日是出来借书的,他的兰花几日前莫名其妙开始发蔫,用了好些法子都没有恢复过来,这莲瓣兰十分贵重,他自然得好生养护,特地去京城有名的养花人家里借了本书回家研读。
马车经过闹市区,林修远从帘子缝里瞧见坐在小摊旁边吃馄饨的人,香味儿传来,那两人吃得有滋有味,仿佛那是多么可口的美食。
他也曾经很喜欢小摊上的馄饨,只是自小他娘管的很严,说他是贵族之子,不能同市井之徒一般吃那些不入流的东西,五岁时挨了一顿打之后林修远就再也没有吃过了。
此时瞧着自己不知道思念了多久的人就那么坐在另外一个男子旁边吃自己许多年没有再碰过的东西,他微微撩起帘子,目不转睛地看了很久。
直到他们被人群挡住,自己再也瞧不见了。
林修远放下帘子,心里忽然生出某种不曾有过的东西。
他想,他一定要去试一试那个地方的馄饨,他一定要娶到令言。
如今令言已经是陈家女了,也就不用替赵家的人守孝,他不如即刻就去提亲吧!
林修远一路回到林家,立即就去了自己母亲的房里。
林夫人正在跟自己的侄女千儿讲话,孙千儿一脸乖巧,她是知道自己的姨母李夫人非常喜欢自己的,已经跟家中父母商定了下个月定亲。
至于林修远表哥,那更是不知道多少女孩儿心目中的好郎君,她自然也非常喜欢,孙千儿瞧着林修远进来了,脸上立即就红了,施了个礼,林修远难得地竟然没有如何回应她。
孙千儿有些失落地退了出去,林修远直接跪下:“娘,孩儿想去陈家提亲,娶陈令言为妻。”
林夫人正在喝茶,听到这话差点呛到:“你说什么?”
林修远眼神坚定,再次重复了一遍,这是他难得如此反抗。
林夫人冷笑一声,一扬手把手里的杯子砸了出去,那轻薄透光的青花瓷杯直接砸中他的额头,林修远只觉得额上猛地一痛,似乎有血流了下来。
“你若是收回方才的话,好好地娶千儿,往后就一切安好,若是你再胡闹,信不信我让人毁了那个陈令言!她不过是京城里的笑话儿,你却上赶着娶回来,你这是犯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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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远额上几道红色的血流下来,他声音非常清晰:“娘,若是您不许儿子去陈家提亲,儿子从今往后再也没有活着的意义。”
他这十几年来,处处按照林夫人的要求来做每一件事,要尊卑有别,要矜贵得体,没有过一丝放松的时刻,可是他在令言的身上瞧见了那种可爱的天性,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的那种自由。
他不愿意后半辈子跟一个同样刻板的女人结婚生子,四目相对无话可说。
林夫人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从小就很少不听自己的话,她冷笑一声:“那你倒是死给我瞧瞧?一个大男人,谁教你的为情而死!”
林修远没再说话,撩起衣摆站起来回了自己的屋子。
令言在家休顿了两日,便起身要去宫里了,虽说德妃娘娘只说了是让她进宫帮着做衣裳的,可深宫之中制度森严,一旦进去宫外头的人心都吊在嗓子眼里。
陈大人跟陈夫人瞧着宫中来的两位太监,都十分恭敬,不住声地说道:“劳烦大人如此跑一趟,这是一点子心意,还望大人不嫌弃。”
那两位太监并不知道德妃叫陈家的姑娘做什么,但主子安排的事情,哪里有不上心的,陈家老爷也算是官职在身,因此也都客客气气地推拒一番这才收下银子:“陈大人陈夫人实在是客气,姑娘进宫了自然会被照顾得好好的,您请放心吧。”
令言回头瞧了一眼,冲爹娘笑了笑,她算算日子,等自己出宫之后大约就要赶得上状元游街那一日了,不知道到时候是不是陆吟朝骑在马上受万人围观呢?
她上了马车,两位太监走在前头,还没走多远,车子被人拦下来了,太监立即尖着嗓子喊道:“大胆!这是我们宫里头主子的车,你是谁,敢拦咱们的车,给我绑起来!”
那姑娘却冲着车里喊道:“小姐!奴婢奉老太太之命来给您送东西!”
这是碧羽的声音,令言赶紧撩起帘子说明这是自己的丫鬟,太监这才许她上前说话。
碧羽有些害怕地看了太监两眼,这才走过来,递上来一包东西:“小姐,这是老太太让奴婢给您送的点心,这儿离宫门口还远,您路上打开瞧瞧喜不喜欢吃。”
她好久没有见令言了,因着自己是侯府的奴婢也无法出府,只能在心里担心,如今瞧着自家小姐脸庞红润,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这才放下心来。
令言急切地问:“碧羽,你在府中可还好?”
她瞧见碧羽手腕上的伤,正要去看,却见碧羽飞快地缩回手:“东西已经送到了,奴婢就先走了。”
太监在旁边也不是很有耐心了,令言只得赶紧走,碧羽站在路边看着马车越来越远,忍不住掉泪。
自从小姐出府之后,赵令和跟赵令语就轮番回府想着法子在自己身上挖掘小姐的秘密,一次不成就来两次,且她们用的都是些下作的手段,老太太身子又不好,根本就不知道。
更何况自己只是个丫鬟,哪里能配得到老太太的庇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碧羽看着自己手指和手腕上的烫伤,心里庆幸自己坚持下来了。
或许有一天小姐还会回侯府的,或者让她再去小姐跟前伺候小姐,若是这辈子真的有这么一天也是很值得了。
令言坐在车里,想到碧羽就觉得心里沉重,她打开那小布包,先是瞧见一把子松子糖,翻了两下就瞧见了底下埋着的玉佩。
还是那枚雕刻着貔貅的玉佩,祖母怕她在宫中遭遇不测,终究是想着法子把这玉佩送来了。
相比起来,令言着实觉得自己不孝,她暗暗发誓,等自己出宫之后,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去侯府看看祖母。
宫中没有外头人想象得那般凶险,反倒是让令言觉得十分滋润,吃得好,穿的好,住得也十分舒坦。
德妃娘娘宫中的人都待她十分客气,姑娘姑娘地喊着,重活儿从来都不让她做,也只是遇上了些主要的地方才找令言商量一番。
宫里的吃食十分精巧,德妃命人给令言每日都送了许多好吃的,令言只觉得自己短短几天都胖了许多。
她掰着指头算了算,今儿上午陆吟朝应当是已经参加了殿试了,她望望幽蓝的天空,轻轻在心里叹气,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了。
令言是坐在花园子里在吃点心,今日要赶制龙袍领口处的针脚,她倒是忙了许久有些累了。
皇宫内处处都是风景,令言起身想着去给德妃娘娘请个安,路过一处假山,忽然听到假山背后两个人在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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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公主殿下,听说今年的状元陆吟朝生得可真是俊朗,皇上不是打算让状元爷给您当驸马么?您可喜欢?”
八公主声音娇滴滴的:“若是真的如你所说那般俊朗,本公主自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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