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小说:穿成侯府假千金 作者:化雪掌
    自从陈家去了侯府之后,赵夫人对令言就更是淡淡的了, 她想着令言现如今也有亲生爹娘疼着, 而令语却只有她这么一个亲娘疼爱, 便花了更大的力气。

    她疼爱赵令语,赵令语随意说些什么便都按照赵令语说的来,渐渐的赵夫人甚至开始教赵令语掌家, 府中许多事物赵夫人都不再过问, 反倒是交给赵令语。

    其实赵夫人原本就不是十分勤劳之人,加上性子也不算聪明, 赵令语轻而易举地就揽下了许多事情。

    比如府中的开支用度, 老太太屋子里的她不敢轻易去动, 可大少爷, 二少爷,大小姐这三个院子里的银钱用度她却是想着法子地克扣。

    王氏十分生气,她没有料到婆母如此糊涂, 赵令语心眼比针尖还要小,不过是自己偏帮了令言几次, 赵令语就在自己院子里的用度上开刀!

    赵明坦作为侯府长子,这又赶到年根儿了,他们膝下还有个小儿子,处处都要用银子,赵令语却借着府中要节省为由少给了五分之一的银子, 另外日常的饮食减了一道荤菜一道素菜, 原本年年都要赏下来的定例衣裳料子迟迟下不来, 这新衣裳都要来不及做了!

    王氏心中有怨,但也知道这些琐事不能让夫君代为处理,没的给夫君添了些烦恼,她便去婆母跟前软语解释了一番,说家里好歹是顶着忠勇侯府的爵位,也不是没钱,为何要搞得这般穷酸呢?

    何况赵明坦是长子,若是被人知道日子过成这样,还不够笑话的!

    谁知道赵夫人竟然被赵令语灌了**汤似的,淡淡说道:“是日子过不下去了么?我瞧着你穿金戴银的,身上的衣裳也是今冬刚做的吧?身为侯府的媳妇儿,更要懂得如何持家,我瞧着你倒还不如你未出阁的三妹妹了。”

    王氏得了一脑门子的羞辱,回去就哭了一通,但身为人家儿媳只能忍耐,便只好从自己嫁妆里拿出些银钱给夫君和儿子打点过年的东西。

    赵明宽院里的东西也被克扣得厉害,初时他还未察觉,直到发现菜色一日不如一日,问起来竟说是三小姐向夫人提议节省开支,因此各房的菜色都削减了。

    家里哪里就穷到了如此地步?赵明宽少不得去赵夫人那里说了一通,赵夫人偏爱这个儿子,立即摆手道:“也罢,你这混世魔王,还不如你妹妹懂事,你要什么只管跟我说,我从私库里给你!”

    令言的份例被克扣得更多,但她也不在意这些,只在侯爷来老太太院子里的时候有意无意地说道:“如今年下了,爹爹在外一切当心,前儿些日子山洪一事不少灾民都在往京城来,朝廷自会派人处置,没有把握千万不要去靠近。”

    灾民的确可怜,但如今这样境况,不是随便发善心的时刻。

    赵侯爷的日常公务与灾民无关,他自认为自己不会沾染到什么事儿。

    可第二日一上朝,赵侯爷竟被皇上夸赞了一番,说是有人进言忠勇侯府在城门口施粥,赈灾济贫,深的百姓好评。

    想起令言的话,侯爷惴惴不安,可回去一路上的确听见许多人都在忠勇侯府赈灾济贫之事。

    “听闻是忠勇侯府的三小姐带着人出来煮了好几大锅的粥,做了好些馒头,天儿如此冷,幸得忠勇侯府如此体恤百姓,否则那些灾民不知道得冻死饿死多少!”

    “是呀,没想到一向平平的赵侯爷竟然有了个菩萨般的女儿!”

    “要我说,还是赵侯爷仁心慈意,否则一个姑娘家哪里懂得赈灾济贫?都是侯爷的意思罢!可怜京城富贵云集,也只有赵侯爷想到了那些灾民!”

    赵侯爷坐在马车里,被夸得飘飘然,他很意外,三女儿竟然办出了这么漂亮的事情。

    一回到侯府赵侯爷就问起来三小姐此时在哪里,赵夫人哀叹一声:“语儿今日来忙着赈灾济贫,几乎都瘦脱了形了!饭都顾不上吃,还要被家里人误会,她今儿早上实在体力不支,昏了过去,我已派人看着她在屋子里休息,今日是不许她再出去劳心劳力了!”

    赵侯爷十分欣慰,亲自去赵令语的院子里瞧了她一番,轻声说道:“你不愧为爹的好女儿,爹知道你委屈,帮着你娘打理家中事物,上下都多有埋怨,可你一心为大局着想,今日你替爹爹立了功,皇上他老人家都亲口夸赞爹爹仁爱,爹爹明白语儿的苦心,你可有喜欢的东西爹爹着人去安排!”

    赵令语含泪道:“自从语儿回到侯府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语儿自小没能得到好的教诲,自知无能,不能为爹娘分忧,虽爹娘不跟语儿计较,但为人子女哪里有不给父母分忧的道理?语儿只是尽自己所能罢了,不敢求爹爹的赏赐。”

    赵侯爷心中打手感动,把赵令语揽在怀里:“好闺女!你若是再说这样的话,爹爹要愧疚死了!你的丫鬟呢?”

    铃儿赶紧上去:“老爷,奴婢铃儿听您吩咐。”

    “你家小姐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你日日陪伴在侧,想必最是清楚了。”

    铃儿低头唯唯诺诺地说:“老爷问话,奴婢不敢欺瞒。三小姐日常心疼老爷在外辛苦,一向都很俭省,时时教导奴婢莫要铺张浪费,奴婢倒是听小姐提到过几句,小姐很喜欢大小姐屋子里的那只红色的鸟儿,那鸟儿会说话,还会唱歌,颜色稀奇得很,但三小姐也只是说说而已,毕竟那是大小姐的东西……”

    赵令语立即打断她:“铃儿,莫要乱说!大姐姐的东西我怎会肖想?”

    赵夫人说道:“你为家里做了这样大一件事,莫说是一只鸟儿,就是十只金鸟儿,你大姐姐也是愿意让给你的,老爷,您说是不是?”

    赵侯爷此时仍旧沉浸在被圣上以及百姓夸赞的喜悦里,下意识点头:“自当如此,回头我让人去把鸟儿取来给你玩。”

    侯爷及夫人又说了几句话才走,他们刚走,赵令语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说说话装病还是很累的。

    她端起碗喝了些水,铃儿轻笑:“三小姐,大小姐想必要气死了。那只鸟儿她日常都喜欢得很,当个宝贝似的,如今老爷要把这鸟儿拿给您,您说她会如何?”

    赵令语摸着自己指甲上的蔻丹,气定神闲:“有她哭的时候。”

    赵侯爷派人往令言的屋子里送了好几只珍稀的鸟儿,见令言不在屋子里,不顾丫鬟的阻止直接把令言的鸟儿拿去了令语的屋子里。

    赵令语瞧着那在笼子里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自己的红色鸟儿,确实生得很漂亮,但再漂亮也不过是只鸟儿,她根本就不喜欢鸟儿,挥手说道:“拿出来,弄死,毛扒光。”

    铃儿赶紧打开笼子准备弄死这鸟儿,忽然红色鸟儿张开嘴喊道:“三小姐贱人!三小姐死贱人!”

    赵令语气地立即站了起来:“你听听,那贱人的贱鸟儿在说什么?先停手,这话定是她教出来的,我倒要把鸟儿带到爹娘跟前,瞧她还如何解释!”

    铃儿刚把鸟儿拿在手里,那鸟儿就说话了,因此她也吓了一跳,手一松那鸟儿直接扑棱棱飞出去了!

    “抓住它抓住它!”赵令语抖着帕子指挥铃儿。

    可惜,那鸟儿飞得极快,一边嘴里骂着“三小姐死贱人”一边朝赵令语飞去,小鸟儿身子极其灵活,嘴巴尖利,直接朝赵令语的脸上啄了上去!

    赵令语疼得惨叫一声,气得发抖,铃儿又去外头叫了几个丫鬟一起才把鸟儿抓住。

    “疯了,疯了,这贱鸟儿!杀了它,我说杀了它!”赵令语疯狂地捂着脸大喊。

    铃儿劝道:“小姐,如今鸟儿也抓住了,若是杀死了反倒没有证据了,眼下这是您扳倒大小姐的一个好机会,不如先不要杀鸟,等老爷夫人瞧见这鸟是如何出口伤人之后再做定夺。”

    赵令语冷静下来答应了,她捂着脸很快叫了大夫来看。

    那边闹成一团的时候,赵令言正在陆吟朝的院子里。

    前几日静妃娘娘托人带话,说很是喜欢令言的绣品,希望她帮自己绣一副贺岁图敬献给太后。

    这事儿自然推脱不掉,令言打算请陆吟朝帮自己题一幅字做成绣样,一并绣到贺岁图上。

    陆吟朝并未问及她要这字是做什么,只当她是要练习。

    “言儿,我多写几幅你来选。”陆吟朝如今看她越发亲切,忍不住也这般称呼她。

    令言很乖,点头坐在旁边吃他剥好的松子和白果,一边看着他在旁边写字。

    陆吟朝这人身上有一股与旁人很不同的气韵,他做事看着慢里斯条,实在进退有度,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但从他写字时的模样就可以看得出来。

    屋子里特意生了炉子,因为令言来了,钱妈妈多加了些炭,又去煮了一杯热豆浆,放了些葡萄干和红枣泥进去,倒是香甜温暖,令言吃得很是欢快。

    她在旁边一边吃一边想,陆吟朝将来的妻子不知会是谁,他如此贴心,又将是那般高高在上的人,他的妻子一定是上辈子做了许多好事吧。

    这样想着,令言觉得自己竟然有些嫉妒,为什么这样的好事轮不到自己?

    可转念一想,自己凭什么呀,不过是侯府的养女,哪里有资格去肖想嫁给未来叱咤朝野的权重大臣?

    再过不到半年,只怕她连给陆吟朝提鞋都不配!

    想到给他提鞋,就想到他的日常起居,侯爷其实给陆吟朝安排了几个丫鬟近身伺候他的,可陆吟朝都给拒绝了,他的穿戴等各项事宜都是自己做的,浑身上下却都整整齐齐,衣衫透着股子好闻的皂角味儿,干干净净,朴实又舒服。

    哪里像赵明宽?几个丫鬟追着他伺候也挡不住他动不动就一身臭汗味。

    陆吟朝真是个好男儿,令言胡思乱想着,脸上竟然有些红了。

    这被某人瞧见,停下了手中的笔:“言儿,可是有些热了?要不要打开些窗子?”

    令言赶紧摇头:“没事没事,我喜欢这样。”

    她低着头,脸上烧得更厉害,自己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竟然都想到哪里去了,真是不害臊!

    令言装模作样地去翻陆吟朝桌上的书去看,那是一本日常杂记,出自前朝的一位诗人,主要记载的是与自己妻子日常的温馨小事,读来颇为有趣。

    见令言去拿那本书,陆吟朝瞬间出声:“言儿,你,你要么看看其他的书?”

    令言不解:“为什么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翻开了书,陆吟朝神色极其不自然,摸摸鼻子,继续低头写字。

    书中啪嗒掉下来一支珠钗,碧玉制成,钗头缀了几朵水晶雕就的木槿花,轻轻一摇,有叮咚声响,看着清纯可爱,很得女儿家的喜欢。

    令言一下子心中酸得克制不住,她装作毫不在意地把珠钗塞回去:“哦,表哥是怕我瞧见这东西呀,表哥有了喜欢的女子,特意准备了这样好看的珠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表哥,你把言儿想得也太小气了!”

    陆吟朝原本心中的忐忑渐渐地冷却下来,他握着笔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若我是准备了这珠钗送给旁的姑娘,你不会不高兴么?”

    令言低头去捡松子,捡起来一颗,又从指间滑落,她赶紧再次捡起来,语气轻松地说道:“不会啊,表哥迟早要娶妻生子,我祝表哥与未来表嫂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陆吟朝手中的笔越握越紧,墨汁从笔尖滴下来,晕染了纸张,白白浪费了一张纸,他也没有瞧见。

    自己这珠钗准备了许久,是替旁人写了好些文章外加抄了好些书才换来的,可那日听她说七皇子送了她一大盒子宫里出来的首饰,他便拿不出手了。

    这么普普通通的一支珠钗,她定然是瞧不上的。

    自己待她的心意也从来不敢说出口,莫说春闱高中还需要一段时日,就算她的亲事能等到那时候,自己就一定会高中吗?

    说到底,如今的他一无所有,连表白心迹的想法都不敢有。

    而赵令言把珠钗塞回去之后,心中也有些难受。

    陆吟朝这样的人物,哪个女人会不动心,尤其他待她这般温和,处处体贴,可自己哪里配得上他?

    就算他真愿意娶了自己,可将来等他发迹之时,原本就孤身一人在朝堂打拼,妻子的身世再名不正言不顺,那对他更没有任何助益。

    她配不上他。

    令言有些出神,陆吟朝缓缓地说:“我也祝表妹与将来的夫婿连枝相依,同心永结。”

    这话说完,两人都有些沉默,令言心中有气,忽然站起来把松子壳儿一丢,说道:“表哥,我先回去了,这字也不急于一时,若是你写好了我回头再来取。”

    她直接出去叫上碧羽走了,陆吟朝听着外头鞋子踏在雪上的声音越来越小,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拿过来那支珠钗,瞧了很久很久。

    令言才回到屋子里,留守的丫鬟就跪下了:“大小姐,您才一走,侯爷就派人送了几笼子鸟儿过来,把咱们的小红拿走了,说是三小姐赈灾有功,旁的都不喜欢,单喜欢您的小红。”

    碧羽气急:“三小姐可真是体贴,这么多鸟儿都不喜欢,单喜欢咱们的小红?她知道什么叫君子不夺人所爱么?”

    令言倒是不气:“小红机灵古怪,不会吃亏。”

    这话倒是真的,那鸟儿自从被令言救回来之后,一日比一日机灵,也没人教它说话,竟然自己就会讲话了,并且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日常能把一屋子人都逗得哈哈大笑,老太太都很是喜欢这鸟儿。

    令言也更疼惜这鸟儿,每日里都亲自照料,生怕它掉了一根羽毛。

    果然,没多大会,侯爷那边就来人了,说要令言去一趟。

    赵夫人和赵侯爷见令语脸上一边各伤了一块,都很心疼,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脸面,若是这脸上的伤好不了了,将来必定耽误说亲!

    赵令语哭哭啼啼:“大姐姐为何如此讨厌我?竟然教着鸟儿说些辱骂我的话!”

    恰好赵令言进门,她朝着小红问道:“你可有辱骂三妹妹?”

    小红见了令言,在笼子里高兴地跳来跳去,一边喊道:“侯爷万福!夫人万福!”

    赵令语瞠目结舌,就连赵夫人也有些不信了:“语儿,这鸟儿看着很乖呀。”

    “不,不可能的!爹,娘,我让铃儿把这东西放出来,你们且瞧瞧它是如何伤人的!”

    铃儿把鸟儿放出来,赵令语吓得捂住自己的脸,众人都瞧着鸟儿,鸟儿先是飞到侯爷的肩上,声音又脆又响:“侯爷辛苦!侯爷辛苦!”

    再是飞到夫人的肩上,叫道:“夫人辛苦!夫人辛苦!”

    侯爷夫妇二人都生在贵族,自小不知道见过多少稀奇玩意儿,可却从未见过这般可爱伶俐的鸟儿,都喜欢得什么似的,赵令语恨恨地看了眼赵令言,只觉得自己是中了赵令言的奸计!

    这鸟儿既然如此聪敏,她拿回去□□一番不怕不听自己的!

    谁知道赵令语刚用眼神示意铃儿把鸟儿抓起来,鸟儿就飞到了赵令言的肩上,一口一个主人辛苦了。

    “大姐姐,这鸟儿既然已经送我了,那我便还是带它回去了。”赵令语站起来,忍着脸上的疼痛说道。

    赵令言笑道:“好呀,三妹妹既然喜欢,那便带回去好生养着。”

    这话刚落,鸟儿忽然朝赵令语飞去,赵令语吓得“啊”地摔倒在地上,令言好奇地说道:“三妹妹并不喜欢这鸟儿呀,爹爹,既然三妹妹不喜欢,女儿可否把鸟儿带回去?”

    原本这就是夺人所爱,赵侯爷面子上也挂不住了,他看得出赵令语是有意与令言争宠,但眼下赵令语帮助赈灾有功,他也不好说什么。

    “那你便带回去吧,语儿,爹爹再帮你寻其他的。”

    赵令语不愿意,赵侯爷眼看着有些意见了,她这才作罢,可脸上的伤终究是存在的,赵侯爷为了安抚她,少不得赏了许多贵重的东西。

    令言嘱咐碧羽提着笼子把小红带了回去,外头下了大雪,如纷纷鹅毛飘在空中,碧羽兴奋得也不知道冷了。

    “小红真棒!不愧是大小姐养的鸟儿!”

    小红在笼子也高兴地喊:“小红真棒!”

    令言笑眯眯的:“你们俩都小声点,低调点,知道吗?”

    主仆二人提着鸟儿刚走到老太太的院子外头,就远远瞧见一个身影消瘦孤拔之人穿着深蓝色的长袄站在那里。

    他没有带伞,肩上已经落了厚厚的雪,出神地望着院子门口落满了雪的柿子树,手里不知道抱了什么东西。

    “表少爷?”碧羽很是惊奇。

    令言赶紧小跑着上前,着急地问:“你怎么在这里?也不打伞?这么大的雪,万一冻坏了如何是好!”

    陆吟朝转头看着她,唇边是又浅又软和的笑意。

    他声音低低的,如毛领子划过脸蛋一般,朝着她说道:“钱妈妈烤了些红薯,我想着你爱吃,就给你送了些。”

    令言接过他手里的布包,里里外外包了好几层,打开来看时,红薯还是热乎乎的,原本她还想说老太太院子里又不是没有红薯,何苦为了送个红薯等那么久?

    可等她瞧见红薯下面放着的东西时,什么也说不出了,耳根子倒是悄悄地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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