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名字是太宰治,自称是来酒馆里消遣的。
她喝酒时取下了口罩,但一直低着头,用兜帽遮住了脸。
太宰一边应付着少女的话,一边打量着店里焦急的侍应生们,在这样的店里,连喝酒时都要戴着兜帽紧握口罩的客人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出于掩藏自己的目的,太宰故作好奇地问:“说起来,小姐为什么要戴上兜帽将外表掩藏起来呢?”
她闻言一愣。“我不好看。”女孩失落地说,失落里又蕴含着某种愤怒,仿佛要将什么人千刀万剐般,有些咬牙切齿。
实际上她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账,她和贝尔吵了一架,结果那家伙居然往她午餐里放会让她过敏的食物!弄得她现在“面目全非”不能见人了,专属医生说披萨里还被放了别的药,所以脸上红点要两三天后才消得下去,气得她用炸/弹把贝尔家爆/破然后跑了。
“我认为像小姐这样有着曼妙声音的女士,也会有一副与之相配的美丽面容……啊,即便是我猜错了也无关紧要。世上并不缺乏美丽的面容,相比起来,更重要的是内心。”坐在对面的少年语气舒缓地安抚着,他的声音里有种令人不自觉想要去相信的奇妙力量,即使他说这话时的神态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骗人。
望花咬了咬下唇。她脸“坏了”后在家族里可是受尽“嘲笑”,就算当着她的面碍于身份不敢笑她,但是那种要笑不笑的态度更让她生气!
“你真的是那么想的吗?那……”她一边缓缓地取下兜帽,一边靠近他。“怎么样?是不是被我吓到了?”她得意地想着,觉得自己戳破了一个谎言,但随即又想起这个“真相”是她自己揭自己短换来的,于是更加伤心了。
太宰看着像是贝壳一样迅速戴上兜帽远离的少女,他从刚才的惊讶里回过神,他神色自若地回答:“稍微有点呢,不过是因为小姐的眼睛。”
“眼睛?”呜,她过敏反应已经蔓延到眼部了吗?
“如果要观察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去看对方的眼神。小姐有一双澄澈的眼睛,像琥珀一样美丽。”太宰温柔地凝视着少女,半真半假地说,“小姐不需要妄自菲薄,至少,在我眼里今夜降临的小姐就如辉夜姬般美好。”
望花觉得太宰在开玩笑。
她现在这个样子连教父和老师都笑她,哪里好看啦。但是……
“你说的是真的?”她微红着脸小声地问。
“为什么我要欺骗初见面的小姐呢?”他淡淡地反问,望花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抓起酒杯往嘴里塞,这时太宰晃见部下入了场,他略微地摇了下头制止了他们,拉住了望花往嘴里塞酒杯的手。
“小姐喝得太多了,我送小姐回去吧。”
“我还能喝……”
望花执拗地强调,太宰微笑着,却不容拒绝地将她从座位上扶了起来,将走路都是飘着的少女送出了酒馆。
从部下旁边走过时,他示意行动。
望花毫无知觉地被带离了酒馆,外面冷风吹过,让她迟钝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她好像听到了枪声,又好像没有……
太宰问过她住哪里后,替她拦了出租车,被塞进车里的望花隐约想起来自己还没有结账,“那个……酒钱……”她去翻自己的钱包,被太宰握住手制止了。
“小姐没必要担心这些,就当做今晚小姐帮我的谢礼吧。还请小姐回去后好好休息。”太宰从容地说。
望花有些莫名其妙。
谢礼?什么谢礼?唔……头好痛。
喝多了酒的望花一思考就头脑发昏,见太宰就要离开,她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明天、不,后天……还能再见面吗?”她眼巴巴地望着他问。
后天她脸上的红点应该就消下去了。
“……谁知道呢,”女孩的眼神太过明亮,让太宰不自觉地沉默了一下,他随即若无其事地说,“有机会的话还会再见面的吧,晚安,小姐。”
他替她合上了车门,出租车渐渐驶离,她取下兜帽,柔顺的橘粉色长发搭落在肩头,她趴在车窗上久久地望着那个黑色的身影。
太宰转身走了。
第二天的下午,望花从酒店房间里醒来时,就发现脸上红点少很多了。
她开心地在等身镜前转圈圈,赶快从行李箱里翻出医生开的药吃了,她换上了漂亮的裙子,没有再穿兜帽衣,只是将长发放了下来,眼睛周围的红点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但脸颊上还有一些,她想了想还是戴上了口罩。望花回忆起她昨晚去过的酒馆,打车去了附近——咦是她来错了地方吗为什么酒馆周围这么多黑西装的人。
嘛,虽然这里本来这里应该就是某个黑帮管辖下的产业啦。望花觉得有些奇怪地避开守备,她趴在通风口往里面看了看,只见酒馆里桌椅板凳倒了一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子/弹扫成了马蜂窝。
那应该有段时间不能来这里了。
望花从堆叠在一起的货物箱上跳了下来,在巡视的黑西装走过来前转身跑了。
从酒馆离开后,少女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
既然已经清楚对方的名字,那么让家族的人调查一下,应该就能知道那个人的就职单位了。
事不宜迟,望花马上拿出了手机要打电话,但话到了嘴边她又不知道太宰想不想见她,而且她脸还没有好完,纠结地放弃了。
哎……
望花握着手机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时她听到了似曾相识的声音,望花忽然一个激灵,她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这位美丽的小姐,你的笑容就像驱散了阴雨天气的阳光般温暖,让人为之驻足,我能有幸邀请小姐一起享用美味的下午茶吗?”
在不远处的露天咖啡店里,太宰握着店员小姐的手,语气夸张地问。
望花:“……”
诶?
她机械地转动脖颈,脑袋宕机地盯着店员看了许久。那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可爱的女生,脸红红地看着太宰,似乎就要点头同意。
啊,这个人,不是和夏马尔没什么区别吗?
她冷漠地在心里想着。
说好的心灵美呢?结果还不是颜控!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对,除了她教父。
望花眼眶红红地看着他,越想越气,在店员小姐小幅度地点了下头时,她气呼呼地冲上去。
“太宰治!”
她一拍桌子,桌面上的咖啡晃荡着洒出来了些。太宰“唔”了声看向了她。
“是你呀。”他愣了下想了起来。
“你!”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怒火压抑在心头,像是要把她烧起来了似的。
不光是一颗少女心刚刚萌芽就被摔得粉碎的难过,望花更多的是受到愚弄的愤怒,还有……不甘心。
被整个家族捧在手心,人生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顺风顺水,有仇向来当场就报还记仇,想要的东西一定会拿到手的少女,第一次,有种被彻头彻尾被耍了的感觉。
这种气愤比贝尔在她披萨里放过敏食物还让她难以忍受。
她想起来了昨晚醉酒后被她有意无意忽略的每一个细节。怒到了极点,她反而平静了下来。
望花伸手拉住了太宰的手。
她的异能“拟造现实”能给人以强烈的心理暗示,除了能拟造他人的过去,还能够操纵被施术目标的精神。
正常情况下,望花是不屑于将自己的异能用在这种地方的。但那天她可能是太生气了,她没多想地就那么去做了。
“太宰先生,不应该是喜欢我的吗?”她深情地凝视着他,楚楚可怜地低语。
是的,她的计划,是让他喜欢上他,折磨他,再甩了他。
“对不起,我和小姐之间,或许有些误会。”然而,回应她的,是太宰礼貌委婉的拒绝,与毫无爱意的眼神。
望花愣了愣。
她的异能失效了,怎么会!要抵抗她的异能除非早有准备,但就算是拥有足以抵御“拟造现实”的强大精神力,也会一不小心就着了她的道,如果是逻辑错误导致她的异能失效,她也并没有添加太复杂的设定呀……
少女一时有些慌乱地后退了两步。
“小姐?”太宰正考虑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然而女孩儿此时的心思完全不在他身上,她更多的是一种异能失去控制的惊恐。
望花害怕地摇了摇头,“不可能……”她朝他望了一眼,转身跑掉了。
后来她又去找了其他几个人实验自己的异能力,“拟造现实”还是一如既往便利好用。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答案她在不久后到手的一份资料里找到了。
家族为了调查APTX4869,让她卧底到酒厂。保密起见她暂时不能动用家族的情报网为她调取信息。一次酒厂让她执行一项任务,关系到横滨夜之管理者港口黑手党中目前最热门的组合“双黑”。
但有关“双黑”的情报实在太少,就连酒厂也只是知道这个组合具体指的是港口黑手党中的哪两个人,以及搜集到了与他们有关的一些事件。
酒厂安排给她的任务并不复杂,他们调查到了双黑中的一人——中原中也经常去的几个地方,其中有酒馆之类适合混入的地方,让她去窃听情报,必要时配合潜伏在港口黑手党中的组织成员完成任务,不需要她主动去做什么。
望花翻了翻手上资料,她想了想说:“我加入组织的时候,邀请人说过,组织是‘论功行赏’,前途光明吧?”
把资料转交给她的库拉索:不,“前途光明”应该没人说过。
“请帮我转告那位先生,如果我能拿到‘双黑’中的另一人——太宰治的异能情报,我希望能拿到‘代号’。”
她胸有成竹地说。她的异能不可能失效,如果失效了,那一定是太宰的问题。
反正那个人也骗了她,就不要怪她升官发财死“初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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