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抱歉,我真的很想帮你们,但是被绑架那天,我正好因为身体不舒服晕倒在了车站,也就没能看见犯人的长相。”
沙发上身形纤细的黑发美人无力地垂下了头,露出毛衣领的肤色是久病初愈的苍白。
这里是位于横滨港口附近一幢砖红色建筑物一层的咖啡厅,建筑物一共有五层,第四层是武装侦探社的大本营。侦探社的社员们经常光顾这间名为“螺旋”的咖啡店,与店长是老熟人了,偶尔也会在这里谈论工作。
今天大早,电视和网络都被《横滨连续失踪事件的被害人,经发现后死亡》《民间侦探公司擅自闯入导致死亡?》这样煽动的标题覆盖。
原因是武装侦探社昨天下午收到了一份鬼屋调查的委托,结果在废弃的医院里发现了近段时间在横滨闹得沸沸扬扬的连续失踪事件中的失踪者——被害者们遭到了毒气的袭击,除了面前的女性佐佐城信子,全员死亡。更为糟糕的是现场隐藏相机拍下了武装侦探社调查员国木田独步的身影。
然而被侦探社视为突破口的幸存者,却没能看见犯人的长相。
“不用自责,”国木田宽慰着,“佐佐城女士差点遭到杀人魔的毒手,今后可能还会遭遇不明原因的追杀,现在恐怕非常的不安,还要配合我们的调查,实在是辛苦了,我们武装侦探社一定尽早将犯人抓捕归案。不过在犯人落网前,佐佐城女士暂时的容身之地……”他表情严肃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啊,不如来我家?”一旁,国木田的搭档——穿着一件沙色外套和西式翻领衬衣,手腕和脖颈处都缠满绷带的英俊青年,以问今天的午饭吃什么似的语气,从容地发出了邀请。
太宰的话音还未落下,只听见“哐当”一声,侍应生将白瓷的咖啡杯重重地放在了桌面上,深棕色的液体晃荡着洒出了杯口,其他人下意识望向了不明理由突然发火的店员。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性,穿着店里的制服,有着一头亮眼的粉橙色长发,扎成了蓬松柔软的双马尾,五官精致又明丽,国木田以前没有在店里见过她,恐怕是最近两天才招进来的新人。
咦?店长有提过店里人手不足吗?
一向细心的国木田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但并不是什么要紧事所以很快就被他忽略掉了。
“你这是性骚扰哦,太宰先生。”咖啡店新来的店员头也不抬地说。
“看吧,我就说过男女之间应该相敬如宾,从纯洁地交往开始,太宰你的做法太轻浮了!”仿佛终于见到了一个“正常人”,国木田顿时将螺旋店的新店员视作了知音,转回头去指责自己的搭档。
然而太宰就像是没听见国木田的话一样,他用那双鸢色的眼睛静静地看了少女几秒,接着眉眼一弯,毫无芥蒂地热情招呼:“这还真是奇遇呀,居然又和小姐见面了。”
“嗯?是你的熟人吗?”国木田问。
“胡桃坂……姐姐。”坐在对面的中岛敦急匆匆地站了起来,一副不安的表情。
国木田一头雾水地看着敦质疑:“小鬼,怎么回事?”
中岛敦张了张口,又闭上了,他努力想要回答国木田的问题,却怎么也组织不出语言。
胡桃坂应该是他在孤儿院时的姐姐,她还偷偷将食物藏起来拿给了被院长罚禁闭的他,是他的大恩人!敦的心里明明知道答案,但总觉得像是在重复别人的事情,以至于没有办法向社里的前辈“撒谎”。
“胡桃坂小姐是敦君在福利院时认识的姐姐。”结果,太宰若无其事地替他回答了,紧接着他对前几天才见过的少女说,“我们在讨论最近发生的连续失踪事件,小姐在电视或者报纸上也看过不少相关的报道吧?你怎么认为?”
望花不明白太宰为什么要问她。她暴露了?
她微微蹙眉仔细地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与太宰见面后她的所作所为,然后转向了身价70亿的少年,询问道:“敦君也要参加这次的调查吗?”
“是。”少年点点头。
“嗯……”她摸着下巴默默地思考了会儿,“其他失踪者的详细情况我不太了解,但是佐佐城小姐的话,你刚才说你被绑架前是晕倒在了车站对吧?”在得到了佐佐城肯定的回应后,她才继续说:“那出租车司机或者假冒佐佐城小姐朋友的‘好心人’就有可能是犯罪者了。”
——这无疑是正确的废话。
国木田如是想,确实,要趁乱带走突然晕倒的佐佐城,冒充她的熟人或者载病患去往医院的出租车司机是第一嫌疑人。但是,且不说佐佐城晕倒的地方刚好是监控死角,没能拍下有用的画面,假设犯人是前者,无疑是大海捞针难以查证,而后者,从目前查找到的结果来说,被害人消失当日没有搭乘交通工具的记录。
太宰替他将疑点说出口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是你们侦探社的工作吧?”
“和我有什么关系”——虽然没有宣之于口,但从新店员不高兴的态度,足以推测出她的质问。望花转而捧着70亿的手,对少年锲而不舍地道:“敦君,你看吧,侦探社连这种案件都破不了。今天早上电视里还播放了武装侦探社擅闯现场,导致失踪者被害的新闻。敦君,跟着太宰先生这种人混是没有前途的,姐姐我很担心你!”
太宰:?
“那是陷阱,是嫌疑人针对侦探社的挑衅。”70亿坚定地回答,“我会努力找出真凶的。”
望花心情复杂地吐槽:“……敦君,你是少年漫的主人公吗?”
“诶?”敦呆呆地看着望花。
来日方长,有太宰看着,她心知自己不可能从他眼皮子底下这么快带走这70亿,于是悻悻地松了手,去忙店里的其他事了。侦探社的调查员们又讨论了会儿,戴眼镜的男人在太宰的提示下,忽然福临心至地站起了身,于是一行人就这样急吼吼地冲出去抓嫌疑人了。
傍晚咖啡店打烊的时候,望花刚刚用软布擦拭完桌面,就听到玄关处传来了店门被推开的声音。“抱歉客人,今天已经关门了,请明早再来。”她说着没有抬头,伴随着不徐不疾的脚步声的靠近,视野里出现了一双褐色的皮鞋与浅色的西装裤。
她的视线上移,入目是青年纤瘦的身躯,熟悉的西式翻领衬衣,被一层白色绷带包裹着的喉结,略微蓬乱的黑色头发,瓷白的肌肤以及一张含笑的脸上如寒星秋水的眸子。
“……今天已经关门了。”她复读机一样地下了逐客令。
“果然,”他若有所思地说,“之前就觉得了,从上次见面起,小姐就特别讨厌我呢。无论是不怎么愿意给我正脸的态度,还是话语里的夹枪带棒。”说到这里,太宰略微地停顿了一下,他眉目弯弯,好整以暇地继续:“呐,胡桃坂小姐,难道……上次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
望花的心脏仿佛漏掉了一拍,她咬了咬下唇,低声:“那个……太宰先生,你不觉得你离我太近了吗?”她推着他的胸膛,在太宰恍然大悟地说了声“抱歉”从容地后退后,她才像是得到了喘息机会般地松了口气。
刚才……被太宰盯住的一瞬间,她察觉到了男人眼中转瞬即逝的锐利冷光,她像是被凶猛的毒蛇咬住了咽喉。太宰冷静地评估着她,虽然是笑着的,但是在某一刹那,她清晰地感知到他眼中没有丝毫多余的情感,仿佛要将她连同人格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想我们应该没有见过。”她故意停顿了会儿,露出回忆着什么的表情,然后说,“太宰先生才是,我好不容易找到弟弟的下落,为什么要再三妨碍我接走敦君呢——做出这样的事,就算太宰先生被我讨厌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说的也是,”他认同了望花回答般地点了下头,“敦君能找到他的家人,我们也很替他开心。不过……敦君的性格十分的纤细敏感呢,这点作为敦君姐姐的你也明白的吧?强行让他离开侦探社反而会加重他的心理负担。这样吧,在敦君主动说出离开侦探社之前,就请胡桃坂小姐和我一起保护敦君,在拥有了健康独立的人格,不再需要侦探社后,敦君自然会跟着胡桃坂小姐一起离开了。”
“嗯……”
说的有道理……不对!等一下,她又不是真的70亿的姐姐,为什么要考虑悬赏目标的心理健康?
望花突然发觉她原本想挖坑给太宰跳,却被这家伙反将一军了!呜——生气,这个心黑得需要翻出来洗洗再暴晒三天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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