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0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破开了天际线,穿透过大楼的间隙,照射在灰宫圆形的弧顶上。殿后的停机草坪上,一架朱红色的光甲正安静的伫立在地。
“唔……”体内的生物钟自然响起,拉塞尔从床上坐了起来,换上衣服开始洗漱。
赤焰将隔音罩缓缓落下,围住了另一张小床,以免打扰到熟睡中的小不点。
“你体内的疲劳并没有完全缓解,应该再睡一会。”赤焰在休息室内落下了一个屏幕,上面显示的是拉塞尔体内的各项指标,“工作强度已经对你身体产生了负荷,现在的你并不是完全的alpha体质了。”
“抑制剂。”拉塞尔没有理会赤焰的建议,而是一手搭在镜子上,一手摸着后颈说道。
“效应期越来越短,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拉塞尔。”机械手臂将药剂递给了他。
“还有多少。”
“十二支。按着现在这个速度,最多能撑两年。”赤焰有些担忧的说道,“有什么东西将你体内的omega信息素再度激活了,你的状况很不妙。”
“有多不妙?”拉塞尔问道。即使用最低温度的冷水拍在脸上,他的脑袋依然昏沉。
“打一个比方,你体内的两种信息素原本像水一样平静,氢氧元素相安无事的呆在一起——直到某个东西落入了水中,一种化学反应开始了,导致现在你的体内充满了氢气与氧气。”屏幕上同步演示着赤焰所说的反应,“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火苗,你就会——爆炸。你懂我的意思吗?”
拉塞尔看着屏幕上的火光,将抑制剂打入了体内。拔出针管的时候,他说道:“发情对我来说将会是致命的。赤焰,有没有办法摘除我的腺体?”
“你的身体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我们都不知道哪根才是火线,哪里敢贸然摘除!拉塞尔,如果可以的话,我早就这么做了。”机械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我无法冒这个险。”
“两年……”
拉塞尔看着手心里的注射器,慢慢握紧了拳头。“喀拉喀拉”玻璃碎裂的声音从掌心传出,他在水池前松开了手,任由碎片随着鲜红的液体片片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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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同调率在60%以上的光甲师,不足一千人也没关系。”
“好。”
“战列舰只需要十艘,再给我四十艘运输舰和一百六十个多功能机器人,可以吧?”
“可以。”
“最后我需要一个运算能力出色的副官。”
叶流当着拉塞尔的面将自己的要求一一列举出来。
“有几个候选人员。白依。”拉塞尔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将名单传给了他。
“叶将军请随我来。”站在旁边的秘书长对着叶流微微颔首。
叶流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拉塞尔:“——我什么时候成将军了?”
白依十分有眼力价的上前解释道:“就在十分钟前,常务卿阁下下发了第一批将军任命文件,其中就有您和昆西先生。您们都是五星将军,只是还没有定下任命仪式的日期。”
“什么?这么轻率!”在军校出身的叶流看来,将军这个位置并不是谁都能做的——他在毕业前还只是一名三级下士,现在突然升为将军,这样的跨度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不是轻率,是这个位置只有你们才能做。”拉塞尔开口说道。
“刘崇明老先生建国时,他身边第一将军秦牧曾经就是名普通的机甲维修师。”叶流突然自嘲一笑,“——但并不是每个机甲维修师都能当上将军。拉塞尔,你懂我的状况,我只是个毛头小子。这次去天水星,说的自私点,也仅仅是为了蓝而已。回来后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除了将军——”
“谁能够代替你?”拉塞尔反问到。
“……”叶流哑然。
是的。抛开个人能力不讲,没有人能比他们更了解拉塞尔,他们就是拉塞尔的左右手。换成任何人都是不可能的——但是,一想到这里,叶流心里反倒没有半分当上将军的喜悦。更多的则是一种来自责任的沉重感,和蓝一样,他也被迫推上了领导者的位置。
“孤星只是孤星,不是一个国家。”拉塞尔说,“我们有自己的法度,不必遵循星盟的规矩。”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我说让你当将军你就当将军,屁事那么多。
白依在一旁都不禁汗颜,在过去,将军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遥不可及的。哪里见过现在这种情况的—— 一个使劲推脱,一个强迫上位。
“叶将军,副官的候选人员还在等着您……您先换一下衣服吧。”眼看着又要发生冲突,白依非常忐忑的对叶流说道。
叶流知道白依在为他们制造台阶,也没有继续为难。他走到饮水机前,拿出玻璃杯将水接满,然后一饮而尽,将杯子重重放在拉塞尔的办公桌上。他的手没有从被子上移开,而是和面前的灰发男人目光交接,直到数秒后,才缓缓松开了手,转身离开了房间。
在叶流离开后,拉塞尔盯着面前的厚壁玻璃杯良久,伸出右手将它拿起。突然杯子沉了一下——他意识到不是杯子变重了,而是自己没有拿稳。
他已经处在了发情的临界点,现在只是在靠尤文的抑制剂拖延时间。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身体的变化。如果两年内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孤星将会变回最原始的无主状态。混乱,动荡,不安,被侵略,被奴役……他必须选择一个能接替他的人。
他设想了所有的可能性,一旦自己身亡,叶流就是他的最优选择。绝对的理智就是绝对的冷酷,除了叶流的能力,他还看到了一些相似点——一些隐藏在阳光之下的,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那就是他们最为相似的地方。
拉塞尔用纸巾把玻璃杯上的指纹擦掉,将它放在了一边,然后打开了通讯器。
“可以开始了吗?”W先生的声音响起。
“用□□信号联络鲤之国。”
“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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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筛选,叶流终于选择了一个符合他胃口的beta作为副官。
“……我去,精神力阙值比我还高,我还当个锤子的将军啊!”叶流看着面前长着蓝灰色软角的亚人身体数值报表,怪叫了一声。
“您别这么说……”青年头上的软角由蓝变红,连带着皮肤也变得通红起来,“我以前做过会计师和即时演算测绘师,但因为是亚人……所有的工作都做不长久。”
“那么恭喜你,你现在得到了一份长久的工作。你叫斛斗是吧,以后跟着我混。”叶流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反复看着表单,不断发出惊叹声。
“是!”斛斗激动地回应道,整个软角都立了起来。站在后面的白依观察着他软角的变化,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我这就记录下来。”白依在平板上录入了信息,然后走上前,眼中含笑的看着斛斗,十分礼貌地说道:“恭喜你了,斛副官。”
亚人青年看到白依,软角一瞬间变成酱红色,他有些窘迫的在原地站着军姿,低下头不敢直视。
“咳。”叶流瞟了他们两眼,有些恍然,他咳了一声,然后对白依说:“行了,你回去忙吧。我俩有事情要说。”
“如果有任何问题,您随时联系我,叶将军。”白依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斛斗,随后抱着平板离开。
“你俩以前认识?”白依走后,叶流十分八卦的问道。
“啊!嗯……”斛斗惊了一下,颇有些心虚的承认道,“我们是同一批次来的。”
“可以嘛!一个是拉塞尔的秘书,一个是我的副官!”叶流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坏笑着说:“拿下他,让我在拉塞尔面前扳回一局!”
“这……”斛斗有些为难。
“这是命令,恩就这么定了。”叶流没有看对方的反应,直接点开腕表的屏幕,将他拉到身边,进行下一话题。
“这是天水星的物理地图,到时候你需要在这个区域进行精确计算,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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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京历323年6月25日,灰宫时间8点15分。我们正在3号基地,能看到叶流叶将军的光甲和他身后五十艘战列舰正准备跃迁……”
夏风烈烈,晴空如洗。一名长耳记者捂着帽子站在港口,大声报到着。他对面是几艘黑色的直播飞梭,场面十分混乱。
“不是说都用无线的吗!什么年代了地上怎么这么多线!”
“这个光塔的信号有问题,空间站无响应、2号基地没能同步成功!调试人员在哪里!”
“那个记者谁选的、他说话带乡音!”
出问题的声音不断传来,沙迦面带怒色在场内巡视,负责人苦着脸跟在他的身后,一边擦汗一边解释着:“这没办法呀,新闻部才成立不久,我们人都没招满……专业人员太少了……”
“我给你们拨这么多款,不是为了看到今天这个效果的。”沙迦寒着脸说。
“是是是……”
“听好了,这是一次政治宣传。不要觉得你曾经是亚人这种事情就离你很遥远,你以为孤星现在靠什么增加士气——靠的就是你们!”
“您说得对,是我工作上的失误……”负责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频繁的点着头。
“跃迁路线已经校准,所有战列舰、运输舰及光甲整备完毕,将军,我们可以出发了。”诡术师的通讯系统里传来了斛斗的声音。
“嘿三水,你这个副官蛮专业的。”诡术师一边和斛斗的光甲交流,一边跟叶流说道。
“……恩……我会注意安全的……你放心……”叶流还在和蓝通话,听到斛斗的汇报后习惯性的伸手去拉神经束带,却捞了个空。
“哦,我好伤心啊!我可是光甲啊!和那些旧时代的机甲不同我没有神经束带你难道忘了吗老兄!我知道你的意思、恩恩、全军准备跃迁!”诡术师抱怨道,替他下达了指令。驾驶座各个接口开始与叶流的驾驶服连接,安全臂环直接将他的手臂固定起来,刚挂断通讯的叶流猝不及防,被腕表打到了牙齿。
“老子日你妈!”叶流捂着牙,大骂了一声。
“将军您说什么?”斛斗疑惑的声音传出。
通讯灯在乖巧的闪着绿光,仿佛诡术师的眼睛。
“没什么,我们出发!”叶流平静地说道,暗中狠狠踹了一脚舱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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