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虚拟空间里，一只灰色的鸽子在练习着莫氏浮点的构建。他现在已经能够操作将近十六个浮点——是两年前的四倍。
熟悉的空间拉长感传来，灰鸽子停止了练习。
“好久不见，最近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W先生出现在他身边。
“我要去鸽之国。”拉塞尔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W先生了解他的性格，没有寒暄，询问起事由。
……
“两吨希灵原石？”虽然声音经过处理，但也能听出W先生的惊讶。
“是的，我们有两种方案，但是都有风险。”拉塞尔言简意赅的说着：“黑市，以及注册公司。在信息追踪上，我需要你为我善后。”
“这个没问题，保护者都是这个领域的精英。并且，我是最强的。”
“全星盟？”拉塞尔问道。
“全星盟。”W先生自信的说。
“保护者需要的资金，今后可以由孤星供给。”拉塞尔拿出一份电子协议。
“……亚常委？”W先生接过，仔细的看着协议细则。看完后，发出了感叹，却将协议递还给了拉塞尔。
“我当初没有看错你，你……现在真的变得强大起来了。但是这些钱我们并不需要，你留给自己用吧。”
“好。”拉塞尔没有多问，收回了协议。已经没有事情要做了，他准备离开虚拟空间。
“请等一下。”W先生突然叫住了他。
灰鸽子停下退出的操作，安静的看向W先生。
白色雾气状的虚拟人物却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对着拉塞尔说：“你身体怎么样？”
“很好。需要给你看我的体检单么。”拉塞尔说。
“……不用。我指的并不是你的健康问题，而是……灵魂方面的，比如说情感。”W先生有些担忧地说。
“我已经体悟到了很多情感。”拉塞尔平静却肯定的回答道。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W先生似是松了一口气，但又紧接着问：“你能稍微形容一下任意一种情感体验吗？随便什么都可以，你知道，我们都很关心你的状态。”
“——W先生，所有三相体都没有情感吗？”拉塞尔却反问道。
“……”W先生身上的雾气飘忽不定，思考许久才说：“不，只有你是特例。”
“四位圣皇，他们都可以控制自己的发情，也就是omega信息素的分泌。因为他们懂得什么是□□，什么是喜悦，愤怒，忧愁，这些都是因为他们天生拥有‘人性’——而你，因为没有这些情感，反而控制不住。”
“三相体之所以被称为最强体质，就在于alpha信息素与omega信息素之间的相互作用，这个你应该知道。但是你，就像一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超过荷载的最强机甲……我们怕的，是你再次遇到脱离控制的事情，到那时……”
“——再一次脱离控制，我就会死亡，是么。”拉塞尔隐隐猜到了他的意思。
W先生微微一震。
“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你死了，我、我们保护者数千年来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灰鸽子扑闪着翅膀，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中的话：
【海泽拉斯被她的爱人卖往幽鬼之居，她孤身一人在密渊寻求来自人间的温暖。当看到破晓的曙光后，炮火和余烬变成远方的情书，她终于感受到了一颗炽热的心。
而她曾经的爱人却死在了故乡的战场。】
“我恨过一个人。但是现在却没有了恨意。”拉塞尔平静地回答W先生最开始的问题。
W先生认真的倾听着。
“我不知道这种情感是不是和‘愤怒’一样，会逐渐消退。但是在恨意变淡后，又产生了一种很难形容的情感。”
“类似困惑，却又不是好奇。理论上，我认为这是一种混合型的情感。我曾经看过一本很晦涩的书，主角的名字叫做海泽拉斯。很奇怪，我从来不认为浪漫主义的书会有什么深刻含义，但是现在却逐渐理解一些内容。”
“——《孤岭之花》，没错吧。”W先生马上指出了书名。
“没错，是一本蓝色封皮的书。”拉塞尔说。
“我看的那本是红色的。”对方笑着说。
“哦，那是我记错了。”
拉塞尔坦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暂时不用担心荷载的问题，W先生。”拉塞尔说：“我已经懂得控制分寸。”
“看来是的，你的情感能慢慢变得丰富起来是最好的。”W先生放下心来：“你放心去鸽之国吧，由我们来为你断后。”
“好。”
灰鸽子此时已经点开了系统菜单，在退出前，突然对他说道：
“——《孤岭之花》确实有蓝色书封的再版。红色那本早已绝版，只有朱鲁帕星的一家老书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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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再确认一遍跃迁路线。”由于灰宫还没有建好，拉塞尔仍在临时的办公楼里。他点着全息星域地图，对叶流和昆西说。
三台A级机甲想要躲过巡防队并不难，毕竟A级机甲的数量实在是太稀少了。此去凶险，他们是绝对不会坐穿梭机或者客运舰前往鸽之国的。但这次跃迁是跨国跃迁，比起昆西从天水星到孤星的路途长了何止几个星系那么简单。
非正规道路的星域跃迁会遇到很多突发事件，比如磁暴，空间乱流，星陨……但最可怕的当属空间虫迁徙——空间虫会吞噬一切所遇之物，在铺天盖地的空间虫洪流中，就连S级机甲也无法抵挡。
所以换句话说，就算你拥有A级机甲，也是不敢随便跃迁的——谁也不想玩命。
“这个点比较危险。”昆西指着一处坐标：“我怕这里是个小型克莱因平面[19]。”
“我怕也是。”叶流转动着电笔说道。他此时的表情与往日不正经的样子完全相反，全神贯注的看着地图，并调出屏幕不断计算着。曾经享有军校第一“鬼才”称号的他——或许只有和蓝在一起时智商才会变成负数。
拉塞尔仔细默算着路线坐标，点了点头。他再压缩一个普朗克常数，等待光脑重新计算出路线。
经过一下午的推算，他们最终确定了一条较为稳妥的路线。
“昆西和沙迦一组，我和鸫哥一组。叶流保护好自己。”拉塞尔安排着各自机甲的随带人员。他们三人中，昆西最强，叶流最弱，这样的安排是最合理的。
叶流停止转笔，看不出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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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在办公室里整理着今天的注册信息，最近由于长时间接触光脑屏幕，他不得不戴起了缓解疲劳的黑框眼镜。
“当当当、”突然，他听到窗户响起鸟啄一样的声音。
他叹了一口气，摘下眼镜，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这里是五楼。”蓝低着头说。
“嘿嘿，我知道呀~”叶流呲着牙笑道。他此时，右脚踏着四楼半楼梯间的窗户外沿，左脚踩着楼房的墙体装饰物，双手紧扣窗边。路过的亚人都驻足围观，让蓝有一种马上关上窗户的冲动。
“你能不能走楼梯？”
叶流闭上眼轻咳一声，然后开口朗诵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
“说人话。”蓝冷冷的打断了他。
“我就是觉得这样很浪漫……”叶流耸搭着脑袋，架在窗台上，颇为可怜的眨着眼睛。
“……”蓝抱着胸，面无表情的看着叶流。
“说完了？”他把手伸向了窗户。
“不不不，我还没切入主题呢！刚才只是个楔子！”叶流猛的摇头，生怕蓝在下一秒关上窗户——他深呼了一口气，大声地喊道：
“等我干完这一票，我们就回老家结婚吧！！”
“喔——”下方围观的亚人们开始起哄，有很多人都拍起手来叫好。
蓝有些猝不及防，愣了一下，然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傻的么，一般说出这句话的人基本都没回来。”
“我知道呀~”叶流咧嘴笑着说：“你要是能答应跟我结婚，我就死而无憾喽~你要是不答应呢，我这大旗也没立成功啊~”
“死而无憾和活着回来都是很好的结局嘛，你答应还是不答应呀？不管哪个答案我都会感受到你的爱意，嗯……”
他撅起嘴，闭着眼睛向蓝贴近，做出索吻的动作。
“……”
蓝默默地关窗，然后嫌弃的说：“我选第三项，你可以现在就去死。”
“啊啊啊，你居然命令我去死！”叶流心痛的喊道，而后毅然决然的说：“既然是你的命令，我也只好去死了……”
语毕，他松开了手。
“！”蓝一惊，猛地将身体探出窗外，下意识的想去拉住叶流，但是已经来不及——
叶流向下坠落，亚人们发出惊呼！
然而在下一秒，叶流藏在袖口的黑白色手镯光芒大盛，一架机甲凭空出现！蓝的手被拉住，随即整个人都被拉进了机甲内。
驾驶舱里，叶流抱住了蓝，在他的额头一吻，随后将下巴架在蓝的头发上轻轻揉擦着，用无奈却又温柔的声音说：
“你选的明明是第二个选项嘛。”
“好吧……看来这次我只好努力活着回来了……”
[19] 克莱因平面：“克莱因瓶”这个名字的翻译其实是有些错误的，因为最初用德语命名时候名字中“Kleinsche Flche”是“克莱因平面”的意思。在数学上，克莱因瓶是一个不可定向的二维紧致流形，而球面或轮胎面是可定向的二维紧致流克莱因瓶。克莱因瓶是一个在四维空间中才可能真正表现出来的曲面。（摘自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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