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这么说?!”
龙暄坐在紫檀雕浮云纹的大书桌后沉着脸,整个人身上环绕着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
“……是、是啊!”
看着眼前那位处于盛怒中的俊美皇子,媒人浑身颤抖,平日里能说会道的那一张巧嘴顿时变得结结巴巴起来:“奴家……奴家去到张府之时,见偏厅里、里头至少有十几个同行早在等着了!……那张三公子年轻轻轻便中了进士,众人都道他前途无量,放榜后好多人家都想把女儿嫁给他呢!”
龙暄闻言,不禁怒极反笑:“好一个前途无量!”
——他清高不愿入赘也就罢了,竟还如此刻薄,敢口出恶言伤她!
龙暄眯起锐利的鹰眼:张静月是吧?好,从今天开始,他记住这个名字了。
“那会儿奴家按照殿下的吩咐,并没有透露是殿下指派而去,是以张府上下对奴家很是冷淡~”
做这行几十年,她还是第一次被人灰溜溜地赶出门去,媒人缓过神来,只觉得没脸极了,对那个把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张三公子自然没什么好话:“这几日,托人为自家女儿去张府说亲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想必张三公子挑花了眼,这心浮气盛的,说起话来也难免忘了分寸。”
“让他慢慢挑他的吧。”
一个小小的进士,尚在守选期就敢这般狂妄……真当他们大熙没男人了么?!
龙暄一掌闷在紫檀书桌上,鹰眼中燃起两把火,对那媒人吼道:“你这就去找!本皇子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限你十日之内,务必找到比他更好、且愿意入赘人来!若找不到,那你以后也不用在安阳城混了!”
“这这这……”
媒人不敢还嘴,可是在十天之内找到一个比张三公子更好,又愿意入赘的男子谈何容易!
张三公子是进士,照九皇子要求的,那就得往进士及进士以上的人里头找,这么一来,可寻找的范围就更小了。
媒人垂着脑袋苦苦思索,在她认识的人中,进士以上还没有妻子的,似乎只有那么一位——
“殿下!奴家坊中有位清和八年的进士,也是颇有才气~他姓廖,今年三十有二,现任弘文馆正九品校书郎,妻子年前刚过世,膝下唯有一名四岁小女……”
话没说完,就被龙暄黑着脸打断:“鳏夫不要。要未曾婚配、品行好、有才气、会疼人、孝顺长辈……总之,定要比张家那小子好的才行!”
——绝不能降低择婿条件!图册上的那群歪瓜裂枣就不必再看了!要找个更好的更有前途的,为她争口气!
“是,奴家明白了。”
见九皇子对他恩人江家大小姐的婚事这般紧张,简直像是嫁亲妹妹似的……
媒人心中不禁暗暗感叹:看来坊间那些传闻的确不假,这九皇子殿下,果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
天气转暖,午后江舒芸有些犯困。
她闭门放下纱帐,正准备除下面具给她那张脸透透气,不想红梅就在外头敲门了。
“何事?”江舒芸忙贴回面具,坐起身来问。
“大小姐,九皇子殿下命人带了话来。”
“知道了。”
江舒芸整好面具,带上面纱到了厅房,只见卓不才正笑吟吟地在那候着。
“江大小姐。”
卓不才瞥了一眼站在边上的红梅和几个侍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江舒芸道:“红梅,你们几个先下去,准备些点心茶水来。”
等侍女们都退下,卓不才略带忧色道:“殿下特让小的来告知大小姐,您之前选中的那位张三公子并非良人。经过媒人打探,殿下得知那位公子不仅身边早就有了数名美妾,而且生性风流,这几年私下与数名女子纠缠不清,其中一名女子还是有夫之妇……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愿入赘。”
怕江舒芸因张静月的那一番刻薄恶言而伤心难过,龙暄在卓不才出门前就吩咐过,不准他提及半句。
“没想到他竟是这样……这和图册上所写的,倒有些出入。”
卓不才汗涔涔道:“都怪底下人办事不力!小的来之前,殿下已经惩罚过制图册的那些人了。”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追究的意思。”
江舒芸眼中没什么大的情绪波动,淡然道:“既然他不愿入赘,说明我们之间没有缘分,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殿下还说,请大小姐不要难过,他已命媒人全力搜寻,很快会给大小姐找个更好的!”
原以为是龙暄在故意破坏,但听卓不才说得这般情绪激昂,好像他家主人真的是全心全意为她招良婿似的……
江舒芸心中存了些疑惑,但面上还是淡淡谢过,并让卓不才带话回去,希望龙暄低调行事,不要搞得满城风雨惊动她祖父就好。
卓不才告退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蓝氏和秦淼一行人进来,他转了转眼珠子,在边上停了一会,才慢慢往悠然阁而去。
*
“她真的不难过?”
“回禀殿下,小的方才偷偷观察过好几回,江大小姐的眼神、声音确实与平日一般无二。”
龙暄闻言,心中顿时一阵舒畅,俊美的脸上不由闪出两个小酒窝——他就知道,那姓张的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她之所以选择姓张的,不过是在图册上那一群歪瓜裂枣中,矮子堆里拔高个的无奈之举!
“对了,刚听你说,那小白脸又来了?”
卓不才忙道:“是的,小的听秦家母子沿途谈论,说是快到清明了,到时候他们要来接大小姐,一块儿去城外为大小姐的亡母扫墓。”
“贼心不死!”
小白脸长得比张家那小子强多了,她此刻刚被回绝,尽管张家那小子对她来说不痛不痒的,可打击肯定是有一些的……这时候小白脸出现在她面前,对她嘘寒问暖,岂不是要趁虚而入?!
——不行!他不能让这个心怀鬼胎的小白脸继续在她跟前晃悠了!
“卓不才!你过来。”
龙暄拉着卓不才耳语一番,然后又沉着脸道:“你出府的时候,再去催下那媒人,就说十日期限过了还没找着的话,本皇子摘了她脑袋!”
他这严重的警告把媒人吓得不行。
于是第二天中午,媒人便抖着腿回来复命了。
“殿下!照您的要求实在是不好找哇!城中符合要求的人本就少得可怜,奴家昨日回去后打听了一圈,那些人不是已经成亲就是不愿入赘~
要说今天早上也是奴家运气好,竟真给找到了一个!
此人姓郑名谦,安阳城郊人士,年十八,虽是独子,却因家贫至今尚未婚配!人长得还算俊,品行端正,性情温和,对他母亲十分孝顺!而且他在那片也是有些才名的,难得的是,他本人表示愿意入赘……只不过他现在还是个举人~听街坊们说,他因母亲急病而错过了今年的会试,不然凭着他的才学,肯定是能考中进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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