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花落
夜幕已落,细碎的小雪还在不断从深色的天空中飘洒。
洛冰河晃了晃头,略微醉醺。
他回到京城不不足两年,自知必然会引人心生各种猜疑,趁这次婚事好好闹一闹,试探一番。
主了一整天席,却连个脸熟的都没有,一旦接下一杯庆酒,后边一长串便推辞不得,又不好意思滴酒不沾。
不过好在没什么人会凑热闹来闹洞房,总算是乐得清静。
洛王府很大,却是那种空旷的大。后院小道没有种什么名花贵草,更没有修亭搭桥,有的只是一簇簇修竹,白雪压着,堪堪掠过头顶。
竹林多风。洛冰河清醒了点,推开房门。
整个婚房被红色笼罩,山水屏风后新娘端方正坐,长长的盖头直达膝弯,将人拢了个严实。
洛冰河好不容易清醒的那点神智叫这暧昧的气氛又冲散了,踉跄几步走过去。
新郎揭新娘盖头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但当他拿着挑杆准备掀起时,明显的感到秋海棠在抖。
并不是期待紧张,忍不住心狂跳的抖,是那种,略微不可察的害怕的抖。
洛冰河奇怪道:“海棠?”
他虽舞象之年过半,可已是人高马大英俊非凡,声线也较同龄人低上一两调,柔声唤人时几乎能酥到人骨子里。
但不明原因的,秋海棠抖得更厉害了。
洛冰河弃了那挑杆,抓住盖头,猛地掀起。
红色华盖滑落之下,秋海棠那张成熟风华绝代的脸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肤色白皙眉眼分明的脸。
一张男人的脸。
并且这张脸洛冰河非常之熟悉。
刹那间,浑身血液冻结了似的,像放进了冰窟,旋即又被放进火炉,全身沸腾起来。
“…沈清秋?”
那人没料到一般,原本低着的头缓缓抬起,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这人。
脸庞清秀,眼中却有几星火苗。
他失声道:“洛冰河?!”语气之震惊比洛冰河更甚。
一时间竟相对无言。
洛冰河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最终只眯了眯眼睛问道:“你怎么在这?”
沈清秋惊过后反应迅速,歪仰着头反问:“你…就是那位洛王爷?”
全京城都知道回来了一位惹不起的主,是洛氏的小王爷,唤作洛冰河。经过一场迎亲,更是几乎全城人都识得这副面孔。像沈清秋这一无所知的模样,着实稀奇少见。
见沈清秋不理会自己的提问,洛冰河眉头稍微染上点怒意,重复道:“你怎么在这。”
洛冰河居高临下,望着沈清秋,眼中满是压抑的怒火。可沈清秋更为面色不善,一双桃花渲染过般的眼尾,钳着一对黑白分明如落花流水却是冷漠的眼眸。
柳叶尖细的眉随眨眼轻挑,颇为意外的回望洛冰河,与之对视。
“嗤,我以为王爷知道呢。这不得问王爷你吗。”
陈述句。像讲了个可笑无比的事情。
问他?
为什么?
为什么又是他?!
一瞬之间,洛冰河脑中闪过一段画面。
白雪满天,河流冻结。
四处是红黑铺地,河面上的冰被狠狠砸出一个大坑。
几点红色滴入流水,随即冲得淡了。
青衣染血,无风自动。一人手持长剑,剑尖指地,滴滴鲜血浸入泥土、水流之中。
眼神冷的有些可怕,却恰好融进凛风中。一甩剑上血液,指向洛冰河。那双平日里温和的深色眼睛里毫无波澜。
“滚。”
洛冰河尚小,瑟瑟发抖中仍不死心地追问:“为什么?!”
那人嗤笑一声,眼底微微的浮动被夜色遮掩。
“这不得问小王爷吗?”
那个人,是沈清秋。
这一眼,望到了洛冰河心里。
开始下雪了,越积越多。远处有一朵正盛的白梅,似是承受不起这白雪,或是这份冷意,飒飒晃动几下,落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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