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底崖下青石岩洞
“唔…”层叠的疼痛如同浪潮一般席卷而来。刺眼的阳光顺着眼皮的缝隙掀进眼睛,干涩的感觉让酸涩的双眼更加肿胀。
嗓子如同吞了火,干咳得发疼南向天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个美貌女子的身影。
“水…给我…”南向天嘴巴动了动,妄图起身,却一下子牵扯到未愈合的伤口,疼得到抽了一口凉气。
“醒了,给你。”那女子给南向天手中放了一只盛水的碗,南向天抬手,颤颤巍巍得捧了起来,大喝了一口。
“咳咳!咳!”吞咽得太过猛烈,南向天一下子呛到了,喉头一甜,又呕出一口血。
“你慢点喝啊!”那女子一把躲过破碗,轻拍着南向天的后背,拿出手绢把南向天嘴擦了擦。
南向天平静下来呼吸,看了眼前妖艳的女子,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了。
“你是谁?你救了我?”南向天轻声问道,他方才便发觉他身上的伤口都被缠上了绷带。浑身一股清香的药粉味儿。
“你的命,不是我救得,我只是帮你包扎下伤口。救你的人,在那里躺着呢。不认识我了?我是赤首娘子啊。”妖艳女子皱了皱眉,用手指指了指躺在南向天五米开外,被滚滚黑色鬼气环绕的物体。
“多谢,在下想起来了。”南向天看了看赤首娘子,急切地摸了怀里的匕首,踉踉跄跄得站了起来,来到了张真夏面前。
眼前的张真夏身上换上了一身白色的里衣,额头上缠了几卷绷带,正睁着乌黑的眼睛看着头顶的岩石。
看到南向天来了,黑色的眼眸半眯起来,嘴角微微勾起,竟然是一个笑容。
“师叔…”
“张真夏!”南向天听到张真夏的声音,狰狞了整张脸,掏出匕首,狠狠的刺向了他的心脏。
“你干什么!”赤首娘子厉声喊了一句,一颗石子嗖得一下打在南向天的的手腕上,匕首一偏,“嗤”得一声刺入了张真夏的右手手背。
“他救了你的命!没有他,你现在早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赤首娘子跑了过来,掰开南向天的手,把扎在张真夏手心的匕首一拔,慌忙得给张真夏包扎了伤口。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南向天看了一眼赤首娘子脸上满是责怪的脸,竟然呵呵得笑了。
“有人生,没人养…有人养,没人教…有人教,没人性!”南向天用恶狠狠的语气颤颤巍巍得说道,捡起匕首,一把匕首抵在了自己的颈动脉上,稍稍一用力,匕首便把自己的脖子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你救我干什么,是等你好了,再把我抓起来,关着,当个玩意儿养吗?”南向天说着,感觉呼吸越来越乱,胸口也越来越疼,眼泪顺着脸颊刷刷得往下掉,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一片水渍。
为什么救我!为什么偏偏是你来救我!
南向天闭上眼睛,脑子里满是张真夏的身影,小时候烦人的熊孩子…抱着他撒娇的小师侄…杀人挖丹的邪祟…满眼都是占有欲病态到极点的偏执狂…
还有杀害元昊时候满身血污的魔鬼!
这个人,囚禁自己,强迫自己,杀了自己的朋友。
可是每一次南向天脑中浮现杀意的时候,脑中就不禁想起小时候的张真夏,抱着他,用软糯的声音喊他师叔……
张真夏怎般残忍对他都会心软,可是元昊的死,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迫使南向天对张真夏撕心裂肺的恨了起来。那仇恨就像一把枷锁,狠狠得拴住了南向天。
以他的实力,这时是最后给元昊报仇的机会了。
杀吧…杀了他…就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你了。
可是…可是… 明明刺下去就了结一切了,可是下手的一瞬间,身体里每一个关节都酸疼不已,心脏也抽痛得近乎窒息。
是舍不得……
不知不觉,他对这个孩子已经倾注了太多感情,多到自己都无法想象。
无法给元昊报仇,罪恶感便会像跗骨毒蛇缠绕着他。若又被张真夏抓了关了,那般屈辱,还不如死了。
“ 你十四岁时候我救了你一命,你救了我一命,就是还了。如今你又救了我一命,我把我的命给你,我们便再不相欠了!”南向天说着,闭上眼睛。刀使劲往脖子上一捅,剧痛袭来,却没有把颈动脉割破。
“师叔…刀…痛痛…”张真夏左手抓着他的匕首,手掌已经被割得满是鲜血。
“你快把匕首放开!他一开始醒来就痴傻了!若要打打杀杀就出了无底涯,莫要污了我的地方!”赤首娘子冲着南向天大喝一声,南向天手一抖,双手一垂,匕首掉在了地上。
张真夏望着鲜血淋漓的南向天,冰凉的手捂住了他脖子上的伤口。
“师叔别哭…捂…一会就不痛了……”
南向天南向天怔怔得看着眼前神情和言语如同童稚一般的张真夏,不知所措,末了,眼前一白,一下子跌在了张真夏怀里。
傻了…傻了…
你傻了忘记所有的罪恶,可是,教我怎么办…
要怎么背负着布满伤痕和歉疚的心脏,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活下去啊…
“唔…”南向天迷迷糊糊得在睁开眼,是在一张楠木大床上,盖着丝绸大被,身上被换了一身洁白的里衣,脖子上的伤口也被止住了血。
“醒了,还说疯话不?”赤首娘子递过一杯茶水,交到南向天手里。
“呵呵…”南向天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把茶水一饮而尽,手抖得如同筛糠一般,慌忙得将茶杯交给赤首娘子。南向天动了动,却发现自己下半身疼得如生生被撕下去了,无法动弹分毫。身下盖着的被子,自己鼓起了一个人形的大包,不一会被子被掀开,张真夏痴傻的笑脸出现在了南向天面前。傻乎乎得张开双臂要抱南向天。
“滚开,别碰我!”南向天一巴掌扇在张真夏脸上,嫩红色的巴掌印出现在张真夏脸上,嘴角也渗出了一条血线。
“师叔…唔…”用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张真夏乌黑的双眼立刻溱满了眼泪,撇着嘴,两行眼泪便刷得留了下来。
“你干什么?有力气打人了?不疼了?”赤首娘子看着哭泣的张真夏,猛得在南向天大腿上掐了一下,南向天一疼,一咬牙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这一下可好身下疼得痉挛,嘴里哗哗流血,南向天眼前一花,险些背过气去。
“师叔…不疼…”张真夏停止了哭泣,爬了过来用手一下下拍着南向天的背,给南向天顺着气。
“那孩子傻了都对你好,可见他真心对你好,你怎么这般待他?不知好歹!”赤首娘子气得把茶碗一放,狠呆呆得看着他。
“他…他坏透了!他欺辱我,杀我朋友!还挑起战争…”南向天大着舌头,说了几句,南向天感觉自己胸口气血翻腾,赶紧闭了嘴,呼哧呼哧得喘着粗气。
“不管他咋了,如今傻了就是重新做人了,况且你欠他一条命,前尘恩怨也就相抵了!”赤首娘子说着,拿过一白手绢,给南向天擦着嘴边的血污。
“要不是看在当年妖界那点交情,我才来懒得伺候你。”赤首斜着眼看南向天,满眼嗔怪说道。
南向天看了赤首娘子一眼,面无表情,不做声。
“你昨日刚醒,看见这人,骨头的折了,竟然不知疼得站了起来。看了这药粉的麻劲儿挺古怪啊。话说,这孩子抱着你从悬崖上摔下来,只是受了皮外伤,摔坏了脑子,平常人早成肉酱了,他竟然……”赤首娘子说道,将南向天扶着躺下了,旁边的张真夏见他躺不动,便又痴痴傻傻得对着南向天笑,好像忘了眼前人又是打他,又是拿刀扎他,也不记仇。
“他是鬼王…转世…摔不死…”南向天说着,闭上了眼睛,折腾了这一下,骨头都散了,浑身最后一丝力气被抽空了,南向天像条失去骨头的蛇,软绵绵的瘫在了床上。
“怪不得一身鬼气,怪不得当年都死了,还能活…我出去了,把你身上的兵器都扔了,你老实点,别寻死觅活的。”赤首娘子嘟囔着,给南向天掖了掖被子,转身出去了。
“嘿嘿…”张真夏望着闭着眼睛的南向天,不知为何,感觉喜欢极了。不顾身上的疼痛,他小心翼翼得钻进了南向天的被窝,把自己的身子,贴在了南向天脊背上,深深的嗅了一口南向天身上的气味儿,满意得闭上了眼睛。
南向天感觉身上软了,疼着疼着意识也模糊了,脑袋晕晕沉沉得,不知不觉得,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搂在,抱在了怀里,近似气绝得深深睡去了。
“师叔乖乖…乖乖…”张真夏用手掌磨砂着南向天的头发,安抚一般得拍打着南向天的侧腰,见他睡沉了,将自己的脸贴在南向天上蹭了又蹭,“吧唧”一口亲在了脸颊上。
“香香,香香…”张真夏嘟囔着,搂着南向天,和他一起,陷入了深沉的睡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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