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都是青砖堆砌的墙壁,昏黄的烛火照亮着整个屋子。
这是个一间很大的密室,足有一百平米见方。连本应隐匿在墙壁上的暗门都处理的非常巧妙,不贴近细瞧都看不见。
密室摆了常用的家具,南向天想起身,却被尾椎处的疼痛一下击中了神经,还未完全起来,就重新跌倒在了绵软的褥子上。
哗啦的金属撞击床面发出的响声,让南向天顿时一激灵。他想将手掌移动到面前,却发现无法做到。
两个金属环环在了他的手腕处,细细的铁链一面接在金属环上,一面连接在了床上。
南向天晃了晃脚腕,也是如此。
他方才被张真夏弄晕了,不知睡了几天。
如今被张真夏锁在了小黑屋,而且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没有张真夏,他连坐起来都做不到。
完了,一切都完了。
远处的墙壁传来砖石摩擦地面的声音,南向天抬眼看了一眼,看到了微笑着的张真夏。端着着两个白瓷碗,缓缓走到了南向天面前。
“师叔。”张真夏说道,他似乎很疲惫,连眼白上都出现了红血丝。
南向天并不想说话,索性扭过头,不看张真夏。
“喝药。”张真夏温柔的说,似乎是因为弄伤南向天愧疚了,他的语气极度温柔。像是哄孩子一样,用汤匙舀了一口黑幽幽的药汁,凑到了南向天嘴边。
南向天紧紧闭上了嘴唇,那药汁味道怪异,不像中草药的苦味,反而散发着浓烈的香气,凑近了仿佛打翻了一整瓶香水一般浓重。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喝药。”注意到南向天的反抗,张真夏的语气却陡然变了,压低嗓子用命令的语气对南向天说道。
南向天依旧不看他。
“既然不听话,那就别怪真夏了。”张真夏突然用手粗暴的捏紧了南向天的下颚,将那瓷碗抵在南向天的嘴边,将一大碗药汁强行灌进了南向天的口腔。
“咳咳……”南向天用力的咳嗽着,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味觉系统已经废了。浓烈的药汁甚至被灌进了鼻子,气管和嗓子也被呛得发痛。浓烈的气味在鼻腔和口腔里面徘徊,南向天只得虚弱的干呕着。每每呼吸一口,浓烈的香气都要把南向天熏得几乎要晕了过去。
“干…你他妈…给老子…喝的什么!”南向天完全被祸害得崩溃了,完全抛弃了儒生形象,虚弱得咒骂着。
“我说过了,是药。”张真夏用冰冷的语气说道,说完手一挥,瓷碗重重得摔在地面碎成了稀烂的脆片。
瓷片撞击在青砖地面上,发出清脆冰冷的响声。
张真夏抓过南向天的脑袋,强行把脖颈掰过来,强迫南向天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骨折了,应该补气养血,活血化瘀。应该用枸杞,黄芪,党参…妈的这是什么!!”南向天说着。明明口鼻如此难受,却感觉有困意袭来。
他刚醒,竟然又疲倦了。
难道那药汁里头,有迷药?
“哦?师叔还懂医术么?师叔能给人带来的惊喜可真多啊…”张真夏恢复了温和的微笑,那笑容甚至是掺杂着几丝蛊惑。
“有这么多事情,真夏完全不知道呢。”张真夏用濡湿的手绢给擦了擦南向天的嘴唇,将黑色的药汁擦去。
南向天别过头去不看他。
“师叔不听话也无所谓,师叔不在乎自己,也应该会担心连师姑吧。”张真夏冷冷的说道,取了梳妆台上的铜镜,强迫南向天看着。
铜镜如同水面一样溅起层层涟漪,然后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静静的躺在床上。身边就站着几个清灵门的弟子看守着。
“你…疯子!”南向天看着那几名弟子,他知道那都是张真夏的人。
“我早疯了!自从在妖界醒来,自从妒忌心第一次在锁妖塔发作,我就疯了。”张真夏狠狠得抱着南向天的脑袋,强硬的力道让南向天脑壳微微的痳痛。
“我十四岁时候,就可以为师叔连命都不要。为什么师叔,一直要离开我呢。”张真夏神色变得悲伤。
疯了。
“所以师叔,以后只看着真夏,也只能看着真夏。”张真夏用濡湿的眼睛看着南向天。
“如果师叔不答应,我现在就弄死连城雪。”张真夏的表情又变得狰狞。他打开了食盒,用汤匙舀了一口肉粥,吹了吹,挪到南向天嘴边。
“啊…”张真夏恢复了温柔,哄孩子一样哄着南向天。
软硬兼施,南向天哪有反抗的余力。
南向天只好一口一口,屈辱的吞咽着。
为了不连累连城雪,他也不能再拒绝张真夏。
为什么上天把自己送进这个残酷的世界,却不把他的心变得残酷呢?
这样,他就可以无耻的不顾及别人的感受,甚至是在主角构不成威胁的时候把他杀了。
他当初有逃脱厄运的方法的,是他自己放弃的。
南向天,为什么你会是一个烂好人呢。
做好人,又有什么用呢。
当张真夏喂完了一整碗肉粥,南向天竟然不可抑止的哭了出来。
眼泪从南向天眼角争先恐后的流出来,在枕头上留下大片水渍。
“师叔,你别哭了好不好。你想要起来吗?真夏把链子弄长一点。”张真夏看南向天哭了,顿时慌了。神经质的问着南向天,捧着南向天的脑袋,细细啄闻着。
“谁他妈是你师叔…谁是南向天…我好想回家…我想爸妈…”张真夏一靠近,南向天似乎是哭得更惨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明明好好待你了…”
“张真夏,你说我对你有什么不好…我明明知道你会杀了我,我还是把你带回了清灵门…”
南向天崩溃了,自我厌弃到深处,是毫无头绪的情绪失控。
“师叔,我怎么会杀了你呢?你是我最爱的师叔啊。没什么,比你更重要了。”张真夏抱着南向天,轻声在南向天耳边说道。他腾出手,抚摸南向天的脖颈,这是他以前就爱做的事情。
“你会杀了我的,你不懂!你不懂!”南向天继续哭着,他想把张真夏推开,却发现手臂动不了太大的幅度。
“或许,像小说写的那样,你只要杀了我,我就能回家了。我就能见到爸妈,还有,还有谁来着…我怎么不记得了。”
“高冷啊,你脾胃虚,痰湿体质。吃点生姜没坏处…”苍老的声音在南向天脑海响起,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那声音的主人是谁。
“教我吃生姜,喝决明子茶的是谁??是谁啊??我怎么忘记以前的事情了,分明很重要的…”南向天来回摆着脑袋,哭了好一阵,嗓子都哑了。
“师叔,过去的事情,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张真夏在南向天耳边吸了一口气,南向天眼前一黑,便睡去了。
他走出石门,上了十多级台阶,回到了地面上。
一个很淡雅洁净的房间,房间外面,还种着大片的紫阳花。
张真夏坐在凳子上,手肘支起脸颊,闭上眼睛,回忆起与那个妖冶男人的对话。
“如果把人的记忆比作一个蜘蛛网,那么重要的记忆就像被黏在蜘蛛网上的虫子。它们被纤细的一条条蛛丝连在一起,而蛛丝承载的就是记忆之间的联系。如果要让人安全稳定的失去记忆,而且不影响生活。那么就像蜘蛛吃虫子一样,逐个击破。最先忘记的,不是最大的虫子,也不是最小的虫子,是中等大小的,或许还偏大一点?”
“你这么懂,怎么不给你宝贝弟弟用这个招数?若是你耍花招,我可不保证不会杀了他。”
“道长你可别生气,在下和你不一样,在下懒得很。你想象一下,与其失去记忆再去创造回忆。还不如让小崇回到小时候,只依赖我的时候。”
“这十副药,我先拿着。若是有什么差错,你就再也别想见到你的宝贝弟弟。”
“放心,在下是真是和你合作的。我不急,喝完这些药,道长再告诉我小崇消息就可。”
“我也是真心与你合作的。况且,就算你知道了百里崇的下落,凭你一己之力,怕是也难以降服。只有我二人长期合作,才是完全之策。”
“联盟愉快,就这么说定了。”
“一言为定。”
张真夏用手指磨砂着自己的唇瓣,那里方才都是南向天的温度。
放心,师叔。
真夏马上会给你自由的,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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