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 岳夫人也过来了, 董夫人他们便都上前见礼,又是好一阵寒暄。
“许久不见, 夫人风采依旧,越发风流出众了。”老太太对董夫人笑道, “难为你们千里迢迢过来,既来了, 且多住些时日。”
董夫人笑着点头“正要多叨扰您老人家呢。”
老太太也喜欢人多热闹,闻言大喜,“年底了, 亲朋好友正该多聚聚, 你们来我高兴都来不及, 哪里算叨扰都不是外人,莫要外道了。”
又拉着白姑娘上看下看,忽然上前在她头顶虚虚比划一下, “我记得去年见你时, 还没这么高呢。”
白姑娘笑道“可不是都以为不长了, 谁成想今年开春儿竟又略窜了个儿, 那些衣裳都重新做过,我爹娘还说呢,早知便少做些,没得糟蹋了。”
众人便都笑,老太太拍着她的手道“这就是胡说了,你爹娘最疼的就是你, 偏你这丫头贫嘴,我竟替他们喊冤。”
人上了年纪,便越加喜欢小孩子,尤其是聪慧漂亮又有教养的。
老太太对廖家小公子和姑娘分外疼爱,一左一右拉着看个不停,又问了衣食住行,十分尽心。
兄妹俩之前也是见过她的,此刻很快便重新熟悉起来,你一言我一语对答流畅。尤其是小姑娘,一口小奶腔脆生生的,举止大方进退有度,好一派大家风范。
然后老太太就拉着学名廖蓁,乳名棘儿的廖小公子意味深长的感慨道“一转眼长这么大了,过两年竟也要准备下场了。”
说着转过头来,幽幽地盯着庞牧,再一次缓缓地重复道“天阔啊,听听,这孩子再过两年就要下场啦。”
然而你却连个媳妇都没讨上就说急不急人吧
若再不抓紧些,咱家简直要跟廖先生家里差一代人了
庞牧被这突如其来的凝视搞得头皮发麻,沉甸甸的母爱令他双肩如负千钧担,也只好装傻,干巴巴笑道“廖先生大才,嫂夫人也是京城闻名的才女,棘儿和榛儿必然青出于蓝。”
晏骄察觉到老太太的视线似乎往这边分了一点,也有点脸红,忙别开头,转去跟白姑娘闲谈,只偶尔偷看董夫人几眼。
啊,真好看啊
殊不知她自以为做的隐秘,可落在外人眼中实在是明显的很了。众人见她只是盯着董夫人看,稍后吃饭时便都起哄,叫她坐在董夫人身边。
晏骄闹了个大红脸,哪里好意思打扰人家夫妻团聚。两边推让一番,到底是让廖无言与夫人并作,两个孩子坐在另一边,晏骄靠着廖蓁坐着,这样一歪头,也还能瞧见董夫人。
爹妈长得好,两个小朋友也都是粉雕玉琢的可爱,大眼睛、长睫毛、高鼻子,以后想长残都困难。又因家教严格,便是坐在饭桌旁也脊背挺直,尚且带着稚气的小脸儿肉嘟嘟的,抿着小嘴儿很认真。
晏骄忍不住偷瞟一眼,然后飞快的收回视线,一颗心激动地砰砰直跳,暗自在桌下握拳老天待我不薄这辈子值了
她没忍住,又偷看一眼;然后又是一眼,再一眼
左边的庞牧实在看不下去,悄悄在桌下拉了拉她的手,低笑耳语道“且收敛些,孩子都给你看羞了。”
她一愣,下意识看向廖蓁,果然见小少爷虽然还是一动不动的端坐着,但莹润如玉的耳朵尖已然微微泛红。
人多,正是吃火锅的好时机,稍后鸳鸯锅上来,好似太极一般一红一白泾渭分明,煞是好看。
董夫人频频点头,又望着晏骄笑道“早便听闻姑娘手艺出众,心思巧妙,这锅子常见,却从未有过这样的吃法。”
同样是一口锅,却把大家的口味都照顾到了,爱吃辣能吃辣的用红锅,反之则用白锅,谁也不必迁就谁,皆大欢喜。
晏骄给她一句话说的心花怒放,浑身骨头都恨不得轻了三两,忙道“夫人谬赞,只这法子本是我老家那头兴起来的,我不过拾人牙慧罢了。”
关于她匪夷所思的身世,廖无言也曾在书信中略略提及,董夫人是个温柔体贴的,生怕她触景生情,见状及时打住话头,又说些别的岔开了。
那锅中白汤是晏骄花了大力气做的,十分滋补,众人先各人舀了一小碗,慢慢的喝,权做润肺开胃。
因人多,今儿的菜品也多,除了惯常用的之外,晏骄前几天还特意煮了一锅豆浆,揭了好些腐竹,如今也都提前泡开了。
见兄妹俩都盯着桌上一盘灰突突的条状物看,晏骄顺势指着向大家介绍道“这却是我前几日才琢磨出来的,别看现在丑丑的,又硬邦邦,可等煮熟了,吸饱汤汁,又滑又嫩又弹,好吃得很呐。”
廖蓁、廖蘅兄妹俩闻言抬头,似乎对这种自己刚有疑问,对方便作答的巧合颇为惊讶。
晏骄回了他们一个微笑。
什么滑嫩弹的,与现在这盘东西的模样实在相去甚远,可她素来于饮食一道颇有心得,众人俱都半信半疑。
白宁白姑娘盯着瞅了两眼,好奇道“晏姐姐,这是什么做的”
晏骄狡黠的眨眨眼,“你们猜。”
红薯这种东西虽在大禄朝出现了,但本身地位并不高,而如今这一桌子人大部分都出身权贵之家,只怕没几个见过,更别提这样改头换面的了。
见她这样卖关子,众人果然被勾起好奇心,纷纷七嘴八舌的猜测起来。
一时间,什么燕窝鱼翅也都横空出世,最贴近的也不过齐远说的一种水草熬出来的胶都是不值钱的。
廖无言与董夫人夫妇博览群书,见识广博,最爱琢磨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是以就数他们夫妇二人最为专注和投入。
分明众人都偃旗息鼓了,夫妻两个还在一脸严肃的交流看法,时不时给出一个越来越偏门的答案。
晏骄深刻的体会了一把何谓孤陋寡闻这对学霸夫妇如今给出的答案里,她十成十都没听过
若是生在现代社会,这指定是科研攻关小组的夫妻档。
“哪里就那么稀罕了,”她哭笑不得道,“那什么千年万年奇草的,我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怎么可能拿来涮锅子”
董夫人微怔,失笑,“说的也是。”
晏骄忽然觉得这样认真的董夫人特别可爱,便道“夫人不如先歇歇,等会儿吃了,尝了味道,或许就有了线索呢”
董夫人与廖无言对视一眼,深以为然。
可能人骨子里天生就爱找刺激,除了两个小朋友之外,在座诸人基本上都勇敢的尝试了红锅。
有吃的惯的,好比王公公,自然是一筷子接一筷子,辣的满头大汗嘶溜着嘴还喊痛快;
也有吃不惯的,如董夫人,舌尖儿沾了一点就抱着冰镇绿豆汤不撒手,只笑着看旁人吃。
晏骄和庞牧不仅爱吃辣,还嫌轻微麻辣的汤底不够劲儿,又额外加了两个干碟蘸着吃,真是令人肃然起敬。
晏骄吃了一阵,隐约觉得好像有谁在偷窥自己,下意识顺着看过去,廖蓁就刷的扭过脸去,继续正襟危坐,真诚的用筷子扒拉自己碗中洁白的银耳和腐竹。
晏骄忽然明白了什么,也不做声。
过了会儿,小少年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又故技重施,结果一抬头就见那个漂亮的大姐姐正托着下巴,笑眯眯看着自己。
他的脸刷的红透了。
晏骄想笑,却又怕伤害到小少爷的自尊心,便清了清嗓子,见大家都在说笑,并没有人注意这边,这才微微弯了腰,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想吃辣的”
小孩儿的眼睛睁得溜圆,有种小心思被戳破的窘迫,马上摇头,一本正经的解释说“不是”
话虽如此,可一双眼睛却还是止不住往晏骄碗中瞟
红彤彤油亮亮的,看上去好诱人呀。
京中权贵们颇注重保养,什么你们还小,脾胃弱,不可过分贪口腹之欲等等,廖蓁也是从小听到大。所以现在哪怕无人制止,也还是本能的只吃白锅。
见他浑身上下都写着想尝尝,晏骄轻笑一声,偷偷取了一副干净的碗筷,若无其事的从红锅捞了一只肉丸和一块喝饱了汤汁的冻豆腐。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转头去找庞牧说话,而手指却戳在碗壁上,一点儿一点儿的,缓缓将碗推了过去。
其实为了照顾大多数人的口味,今天的红汤也只算微辣,而且这位小少爷也不是小娃娃了,略尝个味儿应该没关系,不过多了她可不敢给。
廖蓁张大了嘴巴,显然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他忽然有些心虚,下意识往爹爹妈妈的方向看去,发现他们正在专心致志的低头说话,而胖乎乎的妹妹也抱着碗吃的香,这才略略放心。
谁小时候还没点儿叛逆的时候呢
从出生一直乖巧到现在的廖少爷用力抿了抿嘴,心中莫名激荡起来,突然觉得自己一定要将这件了不得的大事做完
一直以来,家中长辈教导的临危不乱在此刻发挥作用,他飞快的将碗拉到自己面前,平静的吃完了里面仅有的肉丸和冻豆腐。
啊,真好吃啊
还想吃
接收到这眼巴巴的视线后,晏骄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凡事都讲究个度,况且她也不大了解之前小少爷的饮食习惯和身体素质,实在不好给太多。
好在廖蓁是个懂得分寸的孩子,虽然略有失望,倒也没有胡闹,反而因为意犹未尽而越加珍惜方才的经历,不由得在心中慢慢回味起来
真香呀
君子理应懂得感恩,想到这里,小少爷熟练地整理下因为紧张而微微褶皱的衣袍,对着晏骄做了个揖,轻声道“多谢姑娘。”
晏骄“噗”
妈呀,装大人的半大少年什么的实在太可爱了,想捏
哈哈哈哈,他嘴巴里还有一个洞还在换牙啊
“对了,两天前我们经过前头一个镇子时,我遇见一个奇怪的傻子。”白宁正在讲述途中见闻,忽然说起一事。
众人都被这个话题吸引过来,纷纷问道“怎么个奇怪法儿”
白宁想了下才说“那日我们在前面镇上歇脚,我想顺道瞧瞧有没有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便带了两个人逛去,谁知前头忽然冲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须发蓬乱,神态癫狂,口中还结结巴巴的喊着什么救啊杀啊之类的话,当时还把我吓了一大跳呢”
晏骄一听,耳朵就竖起来了,忙问“是不是有什么案情”
“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白宁抚掌道,“本想细问,谁知还没开口呢,街上好些当地人便哄笑起来,又将那人围在当中戏耍取乐,旁边一个大娘告诉我,那人原是个傻子,隔三差五就在街上拦住一些穿戴不凡的人,说着同样的疯话。早年倒也有人想帮一回,可问了之后才知道这竟是个孤家寡人,父母兄弟多少年前早就因病死绝了的,又哪里来的人去救”
图磬想了下,道“或许是早年亲人相继离世,他承受不住打击,迷了心智也未可知。”
这样的事屡见不鲜,众人一听,也都觉得有道理。
白宁略一思索,颇为唏嘘道“这倒也是,若换做是我,家中亲人忽然尽数离我而去,只怕疯的比他还厉害些。
说到这里,她不禁长长叹了口气,又道“倒是可惜他一副好身板,一把好力气,不然我还想将他收带在身边听用呢。你们不知道,当时许多人取笑他,他便渐渐地怒了,嗷嗷怪叫着,一个人将十多个男人都给打倒了我那两个侍卫同时上前,都险些没按住呢”
听了这话,众人纷纷变色,图磬也忍不住追问道“当真”
白宁睁大眼睛看他,“我何时骗过你”
图磬飞快的笑了下,又叹道“既如此,那可当真是可惜了。”
白宁身边的侍卫都是白老将军亲自挑传的,各个天分高、功夫好,等闲人根本不是对手。可她口中的傻子竟能令其中两人一时奈何不得,何其可怖
若果然能招到军中,稍加训练,少不得又是一员冲锋陷阵的绝世虎将。
白宁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禁笑道“快别想了,如今仗也打完了,招来也无用。”
她这么一说,图磬倒也释然了。
那头晏骄就小声跟庞牧笑说“真是一物降一物,平时图大人惯爱板着脸儿,严肃的什么似的,话都不肯多说一句。可如今在这未婚妻面前,瞧瞧,好似春风化雨,柔和的不得了呢。”
“我在外头也是极严肃的,”庞牧顺势表态道,“可你说的话,我自然是圣旨一样的遵从”
他们有什么好看的看我,你看看我啊
晏骄兜不住笑,轻轻啐了一口,“呸,吃你的吧,混说什么”
董夫人和白宁一行人毕竟长途跋涉,奔波劳碌,吃完饭后大家也没强留他们说话,两边各自招呼了,便分散回去歇息。
然后晏姑娘就飞快的跑去自己小库房里查看起来
一进门,她就被里头的珠光宝气晃的眯了眼睛,待看过礼单,更是连退三步,脊背靠着墙壁才停住,然后缓缓滑落,眼神涣散,口中喃喃道“发财了”
她真的发财了
且不说那些光辉璀璨宛如霞光的绫罗绸缎,厚实顺滑的皮毛,光是各色精致考究的首饰就装满了两个雕漆螺钿八宝柜子。
哪怕她对珠宝玉器之类的奢侈品一窍不通,也能看出里面种种必然不是凡品。
大约是王公公转达了自己识字的情况,还有许多字帖、官本刊刻书籍并文房四宝,想来宫里头出来的,也差不到哪儿去。
等打开最后一个箱子,晏骄沉默了。
一箱子银锭子
王公公啊王公公,您可真是位好公公,到底是怎么跟圣人描述的她现在的心情宛如被救济的灾民,真是说不出的亢奋
我发财了啊
圣人也真是位好皇帝,多么的善解人意啊,世上需要的正是您这样抛弃套路,直奔主题的贴心上司
后来熟了之后,晏骄还真就此事询问过王公公,对方一脸的理所当然满不在乎
“不光您,国公爷、侯爷他们也都太苦了那穷乡僻壤的,又不好过分招摇,圣人思虑再三,索性就给了银子”
当时圣人听了王公公声泪俱下的描述之后,双目含泪,一颗龙心都被剧烈震荡了
多么好的忠臣良将啊,仅仅是为了平息朝堂风波,便自请下放,还过得那般清苦
听听,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在院子里吃饭,院子里啊都没点儿正经饭菜,连个讲究的盘碗碟子都没有
用盆,已经窘迫到用盆装菜了啊
他的庞爱卿啊,你究竟为朕付出了多少
给银子,必须给银子
听说那位晏姑娘还是庞爱卿的心上人,那就给银子再给首饰姑娘家谁不爱俏叫皇后去办
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晏姑娘连跨无数阶段,从赤贫直接暴富,飘飘然中还有些许的不适应。
她在数私库,衙门对面的三进宅院内却也在忙活着。
许久未见的夫妻二人自然凑在一起说话,而廖蓁和妹妹正在检查今日收到的表礼,其中重点突击对象就是那个巨大的蓝底印花包袱。
平心而论,这样的包袱是他们短暂的人生经历中所见过的最朴实无华的,可恰恰就是这样,反而在一众司空见惯的金银玉器内脱颖而出,叫人迫不及待的想打开一探究竟。
廖蓁大些,倒是还有些控制力,但今年才六岁的廖蘅就忍不住了,直接对奶嬷嬷道“嬷嬷,我闻着香喷喷的哩,你快打开与我们瞧瞧。”
奶嬷嬷犹豫了下,到底还是听主子的命令上前开包袱,只是口中例行劝诫道“大爷,姑娘,都这早晚了,咱们也该安置了,看看也就罢了,明儿再吃也是一样的。”
廖蓁点头,对着妹妹教育道“嬷嬷说的有道理,榛儿,你看过就回房睡吧,明儿再来哥哥这里拿。”
廖蘅撅起红润润的嘴巴,不情不愿的点头,“是。”
说话间,包袱已经开了,里头忽然呈雪崩之势涌出来无数大小油纸包,哗啦啦铺满了整张巨大的圆桌不算,甚至还有许多往下掉,奶嬷嬷并房内伺候的其他几个小厮、丫头慌忙上前抓取捡拾,折腾了足足一刻钟才重新将这些油纸包按照大小厚薄摆好了。
兄妹俩目瞪口呆。
许久,才听廖蘅拍着巴掌欢快的笑道“下雪啦”
可不就跟冬天下雪似的
廖蓁失笑,也跟着回神,见那油纸包上似乎还有纸条,便叫人拿了灯烛过来照着,自己凑上前去看。
原来是晏骄担心零嘴儿种类太多,即便她说了,对方一时半刻也记不住,索性在每种零食外面都绑了一张纸条,上面详细的写明白名称、原材料和大约的保质期。
如此一来,既能防止中了忌讳或是过敏,又不怕东西放坏了。
廖蓁低声念了起来,什么甜味鸭头鸭脖鸭翅膀,什么大小麻花铜锣烧,什么豆干肉脯酥蛋卷的,竟有大部分都没听过
真是奇了,京中汇聚天下奇珍,什么点心没有可偏偏今儿就一口气涌出来这么些想象不出来的。
尤其是那个写着大麻花的油纸包,最大的就是它了,从纸缝儿里隐约透出甜香来。
这到底是什么
他刚一抬头,就看见妹妹正眼巴巴的瞧着自己,忙命下人收拾起来,又安慰小姑娘说“如今咱们看也看了,明儿就吃好不好”
结果次日一早,董夫人忽然想起来,一双儿女还从晏骄那里得了一个巨大的零食包,昨儿刚被红薯粉震撼过的她不免越加好奇,便叫人将孩子们和零食包一并带过来给她瞧瞧。
廖蘅就开心道“母亲,榛儿等会儿想吃些行吗”
董夫人笑着点头,“既然是人家给你们的,自然你们自己做主,不过可不许吃多了。”
“哎”小丫头脆生生应了,托着肉嘟嘟的下巴,满脸期待的看着那个蓝包袱。
有这么些呐,她一天只吃一点点,能吃多久呢小姑娘掰着指头算起来,越算越开心。
也不知为什么,素来年少沉稳的廖少爷竟微微有些紧张。
董夫人叫人开了包袱,把里边的东西一包一包看过去,果然啧啧称奇。
晏骄是个做事仔细麻利的人,连这么个油纸包都包得整整齐齐,可偏偏那大麻花的有些皱巴,边角还破了,好像曾被人打开过。
她心思一动,微微挑眉,含笑看向长子。
不等她开口,廖蓁就红着小脸站起身来,勇敢中透着点不好意思,小声道“儿子,儿子昨儿夜里用功,饿了,就”
他,他也不想的啊
分明是想像往常一样,再几页书再睡的,可大约是白天赶了太久的路,竟忽然饿起来。
也不知怎么的,他口中忽然回味起不久前吃过的火锅的好滋味儿,砸吧下嘴儿,目光就不受控制的投向架子上那个蓝包袱
董夫人突然笑起来,就连屋里伺候的丫头婆子们也纷纷忍俊不禁。
他们家大爷素来老成,分明牙还没换完呢,偏做的小大人一般模样,众人都是又敬又爱,何曾有过眼前这般扭捏神情
廖蘅已然呆了,半晌回过神来之后瘪着小嘴儿对自家兄长嚷道“哥哥说话不算数榛儿不跟你说话啦”
分明说好了要等到今儿咱们一起吃的,谁知你竟自己先偷吃上了
廖蓁脸上辣的,忙拉着妹妹的小手给她赔不是。
小丫头心最软,哼哼几声就算把这事揭过了,然后小小声问“好吃吗”
廖蓁再次回味了下那绵软蓬松奶香浓郁的口感,以及里面细腻甜美的红豆沙,诚实而严谨的点头“甚美。”
作者有话要说 儿童换牙期一般是612岁,廖小少爷虚岁十一,而各地虚岁计算方法又不一样,有的加一岁,有的甚至加将近两岁,所以他现在实际周岁年龄也就是九岁或是十岁的样子,而且古代人的生长发育远不如现代人这么早熟,换牙很正常的哈,不必惊慌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啊,之前看过不少科举文,为了表示男主角天纵奇才,经常会有十三岁就高中状元啊啥的设定,也不知是不是虚岁可就算是周岁,按照古代人的那个发育程度,很可能,极有可能还在换牙啊喂
哈哈哈哈,一个还缺牙漏风的状元甚至是朝廷官员啊同志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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