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模样，看的颜姝墨傻眼了，脑海里回荡着昨晚系统说的话：【顾景年本就气性高……敌人只会越来越多。】
【系统，怎么回事？】
【问他。】
系统回答异常简洁冷漠。
颜姝墨有些心慌了，她正了正脸色，这张脸蛋其实看着非常软萌，如今被她养了一点肉，也一直在饮灵水，皮肤白嫩细腻，随便一个眨眼都是在卖萌，没有什么威严。
此时她努力皱起眉头，掩饰住心中的心疼，冷声道：“怎么回事？”
顾景年早就傻站在门口了，他没想到颜姝墨正在这，跟他直面撞上，正常情况这个点，她都是在房间里画符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刚想解释，就听见颜姝墨越发冷然的声音：“关门，进来。”
说完，她转身进屋了。
顾景年张张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沮丧的塌肩。
他关好门，放下背后已经变形的背篓，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但也没能拍下去多少，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整理了一次，只是这些东西不是拍拍就能掩盖掉的。
进屋时，顾景年很忐忑，尤其是颜姝墨还背对着她。
“说吧。”
“……今早我去卖菜，已经卖完了准备回来时碰见了……碰见了昨晚见到的那几人，他们想抢我的钱袋，我便躲，但他们人多势众，就……”
颜姝墨磨牙，两手抱胸，还忍不住使劲儿握拳，指甲盖戳的她手心生疼，混蛋，果然是李家那几人。
她问：“银子都没了？”
“嗯。”顾景年低低的应了一声，如同蚊子在叫。
颜姝墨回头看他：“都是被他们打的？”
他再次点头。
系统道：【不止，在遇见那群人时，他们出言说了一些侮辱的话，顾景年忍不住还嘴了，这才真的激怒了他们，双方打起来自然是人多的一方获胜，但他身体强壮，也没太惨，只是所有东西都被破坏，临走时他们还放话了，只要你们再出现，还会打的，别想好好地在这阵子上生存，他们人多势众，你觉得你们两个毫无背景的人，抵得住？】
颜姝墨沉默了。
顾景年也更加心虚，他有些懊恼自己不够强壮不够厉害，恨极了那群人，却不后悔，若是重新回到昨晚，他还是要这么做，凭什么他家有势力就要处处顺着？想当初他顾家比这李家可不知道要强多少，可没像这样。
只是他连累了颜姝墨。
少年倔强的咬着唇.瓣，秋天温度凉爽，堂屋吹进来一阵风，让他浑身越发冰凉了。
颜姝墨冷眼看着他的眼眸，确实没有一点后悔。
其实让她来说，如果是孤家寡人，她也会刚，大不了一死，爽了再说。
但他不能死，他是男主，往后敌人会越来越强，必须在必要时刻学会退让，毕竟他需要活下来，然后强大，为了报仇。
她一向认为，认输不丢人。
颜姝墨的心彻底动摇了，她迟疑的说：“其实你可以先示弱的，不管什么情况，保全自己才是正确的。”
顾景年没有说话，但唇.瓣紧抿，带着少年的固执和骄傲，他还没有被原身彻底磨平棱角，变得圆滑，变得能屈能伸。
与此同时，系统又一次问：【确定还不愿意配合吗？】
她咬牙，小手握紧拳头，道：【我再试一下！】
系统：【那再给你一次机会。】
颜姝墨见它妥协，稍稍松了口气，她确实不喜欢太狠的虐待别人，尤其是对方才只有十三岁，一开始让他做点重活自己都心生愧疚，真的要下狠手，她恐怕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了。
感谢现代社会的道德教育，也感谢当初她那当老师的闺蜜教了她一点方法。
颜姝墨缓缓吐出一口气，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声音淡淡道：“顾景年，你想得到破灵丹改变体质，想修炼吗？”
顾景年猛地抬头看她，眸光剧烈闪烁，可见内心的波动，不用说，他是想的。
她继续：“那你想要为顾家那几百口人命报仇吗？”
这次他没有再一言不发，而是果断而沉着道：“想！”
颜姝墨笑了，进了后屋将牌位拿出来，颜家三个，顾家十几个，都是他们俩的至亲，血亲在三代以内的。
这是前段时间两人一起去做的，花了不少钱，在林家村弄了衣冠冢，只是因为两人的身份，他们很低调，甚至没有请客，那天也是他们俩唯一一次同桌吃饭的日子。
顾景年看到这些眼睛红了。
颜姝墨在这时便用一种很深沉的声音说：“顾景年，你看看，这些人都死了，他们都是为了让你活下去的，你是不是忘记了他们去阻止那些人找到你时被杀的样子？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爹娘将我亲弟弟换上你的衣服，让他代替你去死的事，你怎么有脸在这里耍少爷脾气，还跟我说想报仇的？”
她说完这句话，顾景年已经不只是眼睛红了，全身都紧绷着，两手紧握拳头，脖子出青筋爆起，仿佛随时都要动手打人施暴似的。
尤其是那身形，已经微微颤抖了。
颜姝墨已经开始修炼，耳聪目明更胜从前，即使非常细微的变化她也看得出来，见他感触这么深，声音陡然提高了很多：“顾景年，你告诉我，你是真的想活下去，真的想报仇吗？如果不想，也别拿我那辛辛苦苦画出来的符箓去讨好什么前辈后辈了，还不如用它多种点菜拿去卖了，以后买几块地当个地主，或者开个铺子，可以生活的很好，不用委曲求全，不用被人侮辱……”
“我想报仇！”顾景年打断她的叨叨絮絮，赤红着一双眼眸死死地盯着颜姝墨，他听不下去了，心中思绪烦躁，呼吸都非常急促短促。
颜姝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淡淡道：“你的想，就说说而已的吧？毕竟你看看你现在，明明已经没有骄傲的资本了，还不愿意妥协一下，好不容易出门，就树敌了，现在闹的这一场，几乎就是打断了我们俩生存的路，你真的想活着吗？”
仿佛被她说中了心底最隐秘的东西，顾景年猛的后退两步，有些惊慌的看着她，摇头道：“我想活着，真的！”
他是有过死心的，但他更像报仇，真的想报仇，做梦都想，只是他是个废人……
“那你告诉我，下次遇见这种情况，你该怎么办？”
顾景年脸色变了几变，在脑海里回顾昨天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没第一时间回答，颜姝墨也不催，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下，静静的等着。
直到几分钟后，他才哑声道：“……应该让给他，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说实话，颜姝墨听他这样说，也有些心酸，可男主的气性确实高，如果不是他本就因为原身弟弟的事情愧对于她，就凭原身这么对他，早就察觉到不对，甚至杀了她千百遍了。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其实如果我是孤家寡人，不用想着报仇这件事，我也会跟你一样做，只是有时候，在没有足够的力量之前，必须要学会妥协，我希望你知道，明面上的妥协不是真的输，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顾景年脑袋重重的点头，一言不发。
其实之前他就明白，只是少年的桀骜还未彻底消失，他还哽着一口气在，不愿真的丢了面子。
身为一本书的男主，顾景年还是很聪明的。
颜姝墨也相信他，因此没有多废口舌，而是说：“既然懂了，那就跪下吧，跪在这些为你牺牲的牌位面前，好好反省一下。”
“是。”顾景年点点头，直挺挺的就跪下去了，面对着那十几个牌位，咬着牙。
膝盖落地时发出“砰！”的一声，听得她牙齿一酸，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自己的膝盖似乎都有些隐隐作痛。
农家房子虽然没有现代的地板，没有贵族人家的木板，但也是踩了无数遍的土地，结实得很，他这样，不用跪多久，膝盖就要肿了。
颜姝墨心中叹息，起身出了堂屋，去厨房了。
如今家里什么都有，她前几天还特意请人用石磨磨了小麦粉，早餐他肯定没吃的，打一个巴掌加一个甜枣才是教育人的好方法，于是早午餐便由她亲自动手，做了一份面条。
当然这工序比较麻烦，毕竟家里没有已经加工好的面条，需要她自己做，拉面太困难，就做了剪面，用剪刀将醒好的面团剪下来放锅里煮开就可以。
除了面条，还有不少短暂腌制过的瘦肉和一个荷包蛋。
等做完这些东西，时间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颜姝墨端着这一大碗被瘦肉和荷包蛋覆盖的面条过去，放在堂屋的桌上，就见直挺挺跪着的少年背脊动了动。
她声音冷淡的说：“够了，看在你今天受伤的份上，先吃面。”
顾景年惊讶的转头，就看见桌上那明显是给自己的一碗面条，瘦肉和炸的焦黄的荷包蛋印入眼帘，心脏仿佛受到了剧烈的撞击，让他整个人都暖融融的，才恢复的眼睛立马盈满了泪水，满眼的感动和愧疚。
颜姝墨总觉得，就算是此时她叫顾景年去死，他没准都能同意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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