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阳殿内,颜峥看着过去禀报的宫人回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等待。
“王后说请峥公子一个人进去。”宫人对着颜峥躬身,转身引路。颜峥拉住想说话的林姑姑,微笑道:“姑姑去奉先殿看一下吧,别让莽撞的宫人去打扰了彦哥哥祈福。”奉先殿离这里还有点距离,颜峥示意林姑姑快去。
林姑姑点点头,退到一边,等颜峥进去后才离开。
“颜峥拜见王后。”颜峥走入殿内,看见了旁边跪着的玉娘和梅夫人,跪在梅夫人身边。
“瑄太子,不必多礼。”薛王后打量着颜峥,之前她去前殿看望太子的时候曾经透过隔栏看见过颜峥,当时他不过七岁,一直在低头抄写,也没说过话,她就没当回事。直到祚儿去了朝上,她才知道颜峥之所以还能留在前殿,是因为太傅和戚夫人首肯并且爱护有加,原本以为颜峥以后会是祚儿的帮手,现在看来这是一个自己心大的。
“听说你要见我。”薛王后走到颜峥面前,看着这个一脸平静的黄口小儿,不过才十岁,看来陛下说的没错。“有什么事吗?”
“王后,最近是深秋了,大启境内粮收万亩,果纳千林,更显大启盛世之下文昌民乐。”颜峥笑了笑,继续道:“所谓盛世最忌乱言,此时百姓长乐,百官善谏,帝王明理,像玉娘与这位姑姑的言语之争,实在是不宜污纳上听。”
薛王后微笑,“言语之争如何能够触及上听?你这黄口小儿说话也太没分寸了。”
“颜峥只是陈述事实。”颜峥抬着头,看着薛王后,“如果陛下知道内宫有人担心他的帝王伟业,而且已经担心到了惊弓之鸟的地步,不知道会不会很开心。”
“你胡说什么?”薛王后放开颜峥,瞪了一眼周围的人,他们自然不敢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就要看王后怎么处理了。”颜峥微笑,“其实王后知道,玉娘这次并没有错处。”
颜峥看看那位一直愤愤的姑姑,“不过是有人借机发挥罢了。祚哥哥入朝三年,从无纰漏,如果让人抓住太子管教不善,就算只是小错,也会让祚哥哥分心,我想王后身为母后,定然不会如此。”
薛王后面上的微笑差点维持不住,怪不得蔺彦那个蠢货也敢在朝上和她的祚儿过不去,原来身后有这个妖孽。“早就听说瑄太子伶牙俐齿,现在看来确实不错。”
“梅夫人,陛下既然将瑄太子一行交由你照顾,就要尽心尽力的为陛下分忧,以免陛下在操劳国事的时候还要担心着后宫,你说是不是啊。”薛王后看看跪在地上的梅夫人,她连一个奴婢都不如。
“是,妾一定竭尽所能。”梅夫人拽住想说话的颜峥,刚才颜峥的话已经让王后退让了,现在不过是申斥几句,不会有事的。
“本宫看你也不是个让人放心的,这样,以后静玄居的一应开支,都由你泉鸣殿主理,我会让庞元将财务清单给你,这之后你便代替静玄居来本宫这里领月例,免得玉娘一个女婢月月出入长巷,与内侍姑姑们混在一起,不成个样子。”薛王后说完,挥手让跪在地上的两人起来,“好了,这次的事以后你们各自注意着,如果再有下次,就没有原谅的机会了。”
“是,多谢王后。”梅夫人叩首,颜峥看两人起身困难,忙跑到中间去扶,玉娘摇摇头,与颜峥一起扶梅夫人起来。薛王后看着三人,冷笑一声,又看看在一边低着头的苏姑姑,微微叹气,然后任由三人出殿。这次的事如果闹大了,却也说不出玉娘的错处来,毕竟颜峥的太子位还在,玉娘的称呼不过是顺嘴,而她能带人过来,也是一时将玉娘吓住了。
殿外的青石路上,玉娘跪在梅夫人面前,“玉娘连累了夫人。”
“玉娘快起来,这件事怪不得你,是我没用,护不住你们。”梅夫人连忙将人扶起,美眸含泪,她以为平安无事便是安好,但人不惹事,事惹上人。
“梅姨,玉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先回去,然后找宫医给你们看看可有伤到膝盖。”颜峥拉起来玉娘,又扶住梅夫人,刚到两人肩膀的身高在中间撑着,倒是显得很有力量。
泉鸣殿,静玄居的刘顺,章明也在门口等着,看见三人回来,连忙迎上前叩禀,“林姑姑吩咐,让医女在殿内等着了,现在不少人都知道王后叫了夫人过去,如果直接传宫医来,恐怕会有人说闲话,所以先让医女来看看,希望没有大碍。”
梅夫人点点头,“进去再说。”
等医女诊治完,已经接近深夜了,好在玉娘和梅夫人只是膝盖有些淤青,敷一敷就好了。颜峥长出一口气,“梅姨放心,我让刘顺去和林姑姑说了,林姑姑会和季松说的,过了今晚,彦哥哥才会知道。”
“好孩子。”梅夫人斜靠在榻上,将颜峥拉过来,“你刚才在殿上的话,是谁教你的?”
“书上写的。”颜峥微笑,“王后是后宫之主,也是大王的并肩之人,所思所虑必然要考虑陛下所思所虑。前殿的书上有记载,蜀国国相当年以酒醉失言为由辱及先帝,但当时两方议和,先帝不能在宴席上与国相争辩,便做常态,与国宾饮酒相乐,谁知蜀相得意忘形,席间屡次拿刚才的失语说事,先帝躲避不得,便只笑道,国昌民乐,鼠语簌簌,洞穴有粮,不惧肥猫。蜀相怒,以为先帝以硕鼠比拟他们,刚变脸,就听国相道:王垂耳听,那鼠明明说的是洞穴余粮,恐猫来盗。先帝笑指国相,国相道:天子之听,只闻天鸣,细微之处不必在意,自有有臣等为大王尽心。此言一出,蜀相若再以小事相扰便自降身份,便只能笑退。”
“国昌民乐,乃是朝内安稳,帝业有功的征兆,若是让陛下知道有鼠辈担心他国运不稳,于谁也不是好事,王后自然明白。”颜峥长出一口气,又看向玉娘,“只是玉娘,以后莫要再称呼我为殿下了,和大家一起叫我公子吧。”
“是,殿下。”玉娘捂住嘴,“公子。”
过了一会儿,林姑姑从奉先殿回来,听了王后的安排,微微叹道:“这次虽然没让王后得逞,但是静玄居的月例归了王后,虽然王后从没在月例上克扣过宫人,但静玄居历来独立,夫人准备怎么跟陛下说?”
“不是王后去说吗?”梅夫人在不涉及儿子的事上永远慢半拍。林姑姑看看颜峥,颜峥捂着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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