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内。
即便遮阳板已经全部关上,努力营造出黑夜的场景,可是阳光依旧从遮阳板与窗户的缝隙中漏进来,光在墙上投下无数的影子,昏昏暗暗中,反而平添了一丝暧昧。
郑克坐在床上,慢条斯理地脱掉灰色的西装外套,扯掉领带,漂亮的指尖慢吞吞地解开第一颗衬衫纽扣。
随着他喉结吞咽的动作,岳楼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
对于郑克这个瞎子来说,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黑夜。
可对岳楼这个立志要进训练营的人来说,他的视力好得很,郑克的每一个动作,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郑克耳朵极为灵敏,岳楼一退,他立刻察觉到了,抬手便抓住他的西装下摆。岳楼受惊,连忙往后再退,边退边急切地拒绝:“我还没准备好,今天不行。”
“不用你准备,你躺好就行。”郑克的口气温柔得很,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揪住岳楼的衣服将他往床上拖,不料右脚一崴,差点摔倒。
岳楼一把将人捞起来,叹了口气,看他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居然还要洞房花烛,说不定来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了。
岳楼将他抱上床,郑克缓缓松开手,又急不可耐地拉开裤子拉链,蹬了蹬腿,意味深长道:“是不是等不及了?来,帮我把裤子脱了。”
岳楼:“……”
岳楼满脸黑线,看他满头都是虚汗,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上床的事,是不是连命都不要了?”
说着拽过一旁的被子,整个将郑克裹成一团,扔在床里侧。
郑克扒开被子,理直气壮道:“就是因为命都快没了,才要好好快活一把。难道你忍心看我年纪轻轻就挂掉,死的时候还是个处男?”
岳楼:“……”
岳楼惊得控制不住下巴:“你不是都娶过四个老婆了?”
还处男?骗鬼呢!
郑克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我这半死不活的,哪敢祸害她们?不料她们还是命不好,早早地没了。”
岳楼:“……”
什么意思?难不成祸害他就行了?
大约是去岳家跑了这一趟太过劳累,又想起了先前的事,郑克忽然捂住嘴咳了起来,咳得肩膀乱颤,止都止不住。
岳楼吓了一跳,连忙凑过去抓开他的手:“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手腕忽然一紧,紧接着一股大力向他袭来,“咻”的一声,身体竟被拖上了床。也不知道郑克从哪来的力气,忽的将岳楼手腕按在床上,低头吧唧了一口。
他一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一口亲在岳楼头顶,人没亲着,反而亲了一嘴头发,连忙“呸呸”几声。
饶是这样,也将岳楼吓得肾上腺素狂飙,身体本能地开始自我防御。他浑身肌肉紧绷,一把抓住郑克的肩膀,用力将他朝外一掀。
郑克的身体在半空中滑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岳楼爬起来,恼怒地揉了揉头发:“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好欺负的,你别以为把我娶进门就可以为所欲为,否则有你好看!”
地上的人又捂住嘴咳了起来。
岳楼坐在床上,盯着他颤抖的身体:“又想装病是不是?这次我可不会上当。”
郑克没有回答他的话,缓缓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腰身渐渐弓成一团,像不幸掉入油锅里的明虾,身体小幅度地颤抖着。
“喂,你搞什么?”岳楼心里一慌,又怕他使诈,只敢慢慢凑过去,眼神里藏着深深的戒备,“我警告你——啊!郑克,你到底怎么了!”
岳楼探头,郑克手指缝间的血迹顿时将他吓个半死。
“你松手!”他慌忙蹲下身,将他的手掰开,鲜血从郑克的口腔中涌出来,顺着嘴角和指缝流到地面上。岳楼头皮发麻,心脏顿时狂跳,拔腿就往外跑,“你等着我去喊人。”
“站……站住!”郑克死死揪住他的裤腿,“别去,我……我没事……”
他一说话又忍不住咳嗽,手指抓的那么紧,岳楼根本走不开。
郑克:“……别去,别让人知道……”
岳楼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可是郑克拦着他不让出门,自然有他的道理。他赶紧将人抱回床上:“现在怎么办?”
郑克:“浴室,水。”
“你等着。”岳楼看了眼,前方不远处就有浴室,赶忙跑过去,不一会儿就听到流水的哗啦声响。
郑克靠坐在床上,目光盯着浴室的方向,确定里面的人正在忙碌,他忽然伸出食指,抹了点嘴角的血迹,缓缓将指尖送到嘴巴前面,意犹未尽地舔了一口。
岳楼端着热水回来的时候,郑克虚弱地靠在床上,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雪白的衬衫上沾染了血迹,凌乱不堪。
方才他从床上飞出去,拇指般长的头发摔乱了,有些发丝糊上了血迹,粘在脸上,狼狈地叫人不知说什么好,哪里还有半点刚见面时的英俊。
岳楼心里很不是滋味。
早就听说郑克是个病秧子,就算他对自己动手,也不应该把他掀飞出去,万一要是摔死了怎么办?
小心翼翼地将他脸上的头发拨开,又用沾了热水的毛巾擦掉发梢上的血迹,而后岳楼才替他擦脸。
不得不说,郑克果然是个养尊处优的人,离得近了才发现,皮肤真是一等一的好,比他这个成天在外面摸爬滚打的野人强多了。
擦着擦着,忽然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岳楼不自在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看我干什么?”
“我看你了吗?”郑克虚弱的声音中带着疑惑,伸出手指在虚空中摸了摸,“你在哪?”
岳楼一滞,他怎么忘了,郑克是个瞎子。
可他的目光实在太诡异了,虽然眼珠子嵌在眼眶里,动都不动一下,可总感觉他的眼神太亮了。
难道是他的错觉?
岳楼擦掉郑克脸上的血迹,又将他的衬衫脱了下来。本来面对个大男人,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可他总觉得郑克在看他。可当他偷偷抬头看去时,郑克的目光很散,完全没有焦距。
岳楼叹了口气,真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怕一个瞎子看他。
见鬼了。
将郑克身上完完全全收拾干净,天已经黑了。
将沾染了血迹的衣物全部投进机器中焚烧殆尽,又取出新的床上用品铺好,岳楼这才算松了口气。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窗前的遮阳板打开,窗外的月光洒落满室,别有一番景致。
岳楼盯着雕刻精美的穹顶,混乱的脑子这才慢慢放松。
在他右手边躺着郑克,他的呼吸声很微弱,轻得如同随风飘荡的羽毛,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断气。
岳楼翻了个身,盯着昏暗中他模糊的面部轮廓,忍不住问道:“你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以郑家的财富,什么样的医生请不到?郑克怎么可能病成这副样子?
被子底下的手动了动,郑克朝他靠过来:“我的身体很好,你要是担心往后的性生活,大可不必。”
“谁说那个了?——你乱摸什么!”岳楼磨了磨牙,一把抓住摸到肚皮上的手,将它扔了回去,“我是问你的病!你咳那么多血,怎么不让医生来看看?”
郑克见他不给摸,只好用左手摸自己的右手,口气很是稀松平常:“从小就这毛病了,医生来了也没用。”
连郑家的医生都没用,看来是真的没用了。
岳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看来命这种东西,有时候真的说不准。郑家再家大业大,富可敌国,也救不好一个病秧子,可惜了。
卧室内的沉默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似乎想缓和这种僵硬,郑克道:“别看我有病,可我命硬得很,说不定哪天你死了,我都还活得好好的。”
岳楼:“……”
奶奶的,他居然还同情他,嘴巴这么贱,怎么不贱死他!
岳楼翻过身背对着他,不想再多说一个字,他还不想被气死。
“岳楼?”
“怎么不说话?”
“喂?”
郑克见没人搭理他,缓缓翻过身,朝热源的位置凑过去,一只手摸到岳楼的衬衫,而后毫不犹豫地冲他的肚皮摸过去。
“说了别乱摸!”岳楼受惊,连忙将他的手往后推。
郑克只当没听见他的话,边摸边嘀咕:“你都嫁给我了,不摸留着看?我又看不见。”
岳楼不由得来气:“嫁给你你就能随便摸?”
“怎么不能了?你要是觉得吃亏了,那我也让你摸,保证不让你吃一点亏。”
“滚,谁稀罕摸你!”
岳楼抬起胳膊肘将人往后搡,郑克跟狗皮膏药似的往他后背上黏,赶都赶不走。
岳楼气急:“你信不信我再把你扔出去?”
郑克:“不怕摔死我你就扔!”
岳楼:“……”
郑克笑眯眯道:“这才对,不摸你你这肚皮放这不也浪费了?还不错,就是皮肤比我差点,手感一般般。”
岳楼忍无可忍,一把踹掉被子:“郑、克!”
郑克:“你听话,明天我让人搞一架飞行器随便你玩。”
岳楼:“!!!”
岳楼火速拉上被子,反手抱住郑克,抓住他一只手放在肚皮上,狗腿地呲着牙:“来,随便摸,想摸哪摸哪。”
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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